慕雲騰說完話,再無半點留戀,大步流星的走了。
「嗚嗚~~~~」慕成仁爬在地上,嗚嗚的哭,哭的悲涼絕望,再無當年的驕傲與自負。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隔天,扶靈回鄉,要往的地方,是古陽鎮。
蘇家祖籍並非臥龍縣。
只是當年蘇天成一支滅門之後,蘇家便將蘇天成從族譜上除了名。蘇遠在古陽鎮生活了二十年,蘇雲葬在這里,而且往後他們會一直生活在這里。
所以蘇遠思量過後,決定將父母、兄長、長姐等人的靈送往古陽鎮。
往後蘇天成便是他們這一脈的老祖宗,至于與祖家蘇氏的牽扯,二十年,足以改變很多,那些曾經無情的家族決策者,恐怕大都不在人世,蘇遠不想深究,也沒與老蘇家有牽扯。
只要往後,他的妻兒,他的外甥們,他在意的人都好,便足以。
回鄉的路上,慕成仁生了病,雖然藥沒少供著,但慕成仁整個人的心氣神好似都散了,所以即使用了好藥,依然一日|日的不見好。
眾人還沒到古陽鎮,便讓人給慕清海傳了話。
慕清海自從他娘孫慧娘和二姐慕清喜過世,被大姐慕清蓮帶走,便沒再去學堂了,而是跟這姐夫干活掙工錢,他在姐夫家雖有大姐護著,依然過的不自在。
過了最初的坎坷期,他就離開了姐姐家,在縣里找了一份跑堂的活計。
自己掙錢,偶爾回家給他爹慕成仁送些生活補給,再也沒在慕家老宅留過宿,也再沒上過慕清秋家的門。
慕清海雖是個跑堂的,但他識字,也有些眼力勁兒,做了大半年跑堂的活計後,接觸了些賬目的事,便當期了賬房學徒,得的工錢自然也多了。
一年前,店老板找他說話,意思想給閨女招婿,看上了慕清海。
慕清海當時臉色憋的通紅漲紫的,可是店老板後來說,等慕清海做了他們家姑爺,往後兩人生了孩子,長子隨他們姓,其余孩子還是跟慕清海姓。
也就是說,人家掌櫃的就是想延續香火,並沒有低看了慕清海。
慕清海猶豫了,他見過店家女兒,容色一般,卻因為是家中獨女,勤快能干,且孝敬爹娘。
慕家之所以落到如今那般境地,慕清海有時候也想過問題的核癥。
究其根本,娶妻當娶賢。
媳婦娶對了,才能和睦持家,才能欣欣向榮。
顯然,店家老板的女兒,是個會過日子的。
斟酌再三,他同意了,唯一的條件,要贍養父親。
店老板滿口同意,覺得兒子為父盡孝理所當然。
慕清海將此事告訴了大姐慕清蓮,慕清蓮听過後大哭了一場,哭著說︰「你又是何必,我們慕家對不起她,但是你沒有啊!早些年她對你也是好的,你要是願意和她親近,何至于如此、何至于如此啊!~~」
慕清海悶聲不說話,他當然知道大姐口中的她,指的是誰。
可是,他爹一個人過的孤苦,娘和二姐已經死了,他不想連爹都舍掉。
如果靠近堂姐,爹該怎麼辦?
慕清海心里清楚,他與堂姐沒有仇怨,爹有,他不想成為爹和堂姐的橋梁,用從堂姐那里得來的生活報酬給爹養老,即使那時他勞動所得,他也不想。
慕清海接到慕清秋的傳信時,正在籌備婚禮。
店老板見傳話的人穿著體面,很是驚奇,等隔天,在城門口看到一眾浩浩蕩蕩的人群,及人群中的昭福郡主時,才知道,他家女婿,竟然是昭福郡主的堂弟。
昭福郡主家的事,整個臥龍縣無人不知。
但也都知道,昭福郡主仁善,對一眾堂兄弟,並未苛責。
而且見到昭福郡主的兩個弟弟,跑過來和慕清海打招呼,慕清海雖有些僵硬,但那兩位貴公子卻一點沒有輕看慕清海,連昭福郡主都和慕清海說︰「清海,我們找到爹爹了,快來,見你三叔。」
慕雲騰見過慕清海,自然知道慕清海和慕成仁是不同的。
滿頭華發的慕雲騰就像超月兌塵世的神仙一樣,溫笑著和慕清海說話,還叮囑慕清海有時間回家陪陪他這個老人家。
直到昭福郡主的車駕走掉,店家都覺得恍若夢中。
昭福郡主的堂弟,他怎敢在說招婿,可他家就一個閨女,嫁出去,就真的斷了香火了,為難時,卻听慕清海說︰「爹,我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反悔!」因為是入贅,所以要管岳父叫爹。
慕成仁病怏怏的听到兒子管別人叫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捶胸頓足的哭。
「爹,兒子過幾天成親了,往後您跟著兒子一起過,娟兒也會孝順您的。」娟兒便是店家女兒,他將要入贅的女子。
幾日後,慕清海成婚的時候,昭福郡主送來了一份大禮,五十畝的田契,和臥龍縣城西一座三進院的宅子,另外還有一些為新婚夫婦準備的禮物。
別說禮物了,光是人響亮的說‘昭福郡主恭賀慕清海新婚’幾個字就夠滿堂皆驚的了,慕清海拿著堂姐給的東西,眼眸發紅,強忍著沒哭出來。
店老板又是面上有光,又是心里鬧騰,見賓客中有人議論,說昭福郡主的堂弟咋給人入贅?他立馬心一橫站出來亮話︰「今日是我嫁閨女,因就這一個女兒,想留在身邊,才在家里舉辦婚宴。」
于是,入贅變成了娶親。
慕清海也很感激岳父,沒有因為自己的關系,給堂姐抹黑。
到了新婚夜,小兩口商量著,等他們生了孩子,長子隨爹姓,次子再隨娘姓。
店老板得知後,老淚縱橫的,終于沒斷了延續香火的念想。
因為要照顧慕成仁,兩人成婚後,搬去了慕清秋給準備的三進宅院里,距離岳父的店不遠,兩口子平日上工來回跑,也費不了多少時間。
搬家後,大姐慕清蓮來看過,見到他們的爹慕成仁的樣子,再說不出一句埋怨的話。
人都是會變的,就像慕清蓮當初莫須有的傲氣,都在現實中,慢慢磨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