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靜默了片刻,忽然抬起頭來對李大夫道︰「今日之事,煩請李老代為保密。」
李大夫立即行禮︰「老朽今日之事來幫太夫人開了個方子,並無其他,太夫人請放心。」
趙氏點了點頭,沖西春帥哥眼色,西春立即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今日多虧了李老妙手回春,太夫人不勝感激,請跟著奴婢到賬房,太夫人有賞。」
李大夫從容不迫的向著趙氏行禮道謝,便跟著西春一起去了賬房。
西春送完李大夫,回到春暉園,趙氏的臉色而已經好看很多,正靠坐在床榻上。
見到西春進來,趙氏抬起眼,目光沉沉的道︰「你說,璃兒是不是故意的。」
西春一愣,而後輕輕的皺了皺眉毛,有些猶豫的道︰「奴婢想著,二小姐應當不是這樣的人才是。」
「不是這樣的人?」趙氏冷笑一聲,「我先以為顧傾歌不過爾爾,只會眼楮放在頭頂上,囂張的不可一世,可是你看現在呢?她沉著內斂,話說的不多,卻字字誅心,你還敢說她是以前的顧傾歌麼?」
西春的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驚訝的睜大了眼楮,「太夫人的意思是」
「沒有人是不會變的,連顧傾歌那樣的人都會改變的如此徹底,璃兒又怎會不變?」趙氏頓了頓,又道︰「只是,我篤定她現在訂是不敢謀害我的,若不是有人陷害,那便是她不精通藥理,卻硬要出頭,白白讓我受了這個苦楚!」
「二小姐畢竟也是好心」
「她是好心,但是可惜的是好心用錯了地方了!」趙氏冷哼一聲,「這個家里,只怕只有我的斌兒是真的關心我的人,其他人,哼。」
「不會的。」西春溫聲勸慰道︰「太夫人,您看,這整個顧家都尊敬著您,事事都想著您、念著您,又怎麼會只有四爺是真的關心您呢?」
「他們的心思還真以為我不知道麼?」趙氏輕蔑的一笑,「不過目前我最大的隱患還是大房,之前讓你幫著我盯著顧傾歌,你可要給我好好的盯著她!」
「太夫人的吩咐奴婢自然是不敢怠慢。」西春忙道︰「還請太夫人放心。」
趙氏點了點頭,「你做事我一向很放心,如今南繡走了,我身邊只剩下你,若是再招一個來,我也不放心,只好要勞累你了。」
「太夫人說的哪里話。」西春笑道︰「能伺候太夫人才是奴婢的福氣呢。」
趙氏勾了勾唇,疲憊的閉上了眼楮,西春立即上前,扶住趙氏,幫著趙氏躺下,「太夫人可是累了,休息一下可好?」
「也好。」趙氏順著西春的力道躺下,沒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西春幫著趙氏掖了掖被角,看著趙氏熟睡了這才走到外間休息。
而此刻,被趙氏懷疑的顧傾璃正陰沉著臉色,站在窗前,雙眼放空的看向遠方。
她的目光平靜,臉色正常,但抓住窗框的雙手卻是用盡了全力一般,以至于手背上青筋赫然凸出。
宜春戰戰兢兢的站在顧傾璃的身後,雙手緊緊的接著身前的衣角,卻是一聲也不敢發出。
忽的,顧傾璃猛地轉身,臉上露出陰狠的表情,直看的宜春心中一跳。
「是顧傾歌!一定是顧傾歌!」
宜春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眼楮,「可是這養生湯是奴婢親手熬制的,怎麼會」
顧傾璃盯著宜春的眼楮,問道︰「你熬制的過程中可有離開?」
「沒有啊!」宜春驚慌的跪在地上,「小姐請相信奴婢,奴婢一晚上都不曾離開藥罐,更是沒有合過眼,即便是大小姐想要陷害小姐,也是沒有機會的。」
顧傾璃眯了眯眼楮,「一定是她,她肯定是猜到之前落水是我故意暗害于她,現在要以牙還牙了!」
「會不會是」宜春猶豫了半晌,低下頭沒有說話。
顧傾璃皺了皺眉頭,「是什麼?」
「奴婢也只是猜測。」宜春又頓了頓,「小姐想想,若是奴婢整夜沒有合眼,大小姐無法下手的話,那這問題必定是出在藥材或者藥材熬制好了之後。」
「你的意思是說」顧傾璃的雙眼驟然放出寒芒,「歡欣?」
對上顧傾璃的雙眼,宜春驟然低下頭,急聲道︰「奴婢也只是猜測,不敢妄言。」
顧傾璃沒有接話,卻是細細思索了起來。
期初她以為顧傾歌是利用熬藥的空檔下手,但是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熬制養生湯的藥材都是從顧家的藥房拿來的,這藥房是顧永坤特意增添的,當年顧永坤常年征戰,身體上時常會舊病復發,而取藥總是要去集市才能取到,一來二去浪費不少時間,因而顧永坤為了方便,才在忠勇侯府添置了一間藥房,尋常的藥草都能在里面找到。
藥房一般人是進不去的,有專門懂得藥草的小廝看管,這個小廝性子憨直,最是不能說謊、圓滑,因此顧傾歌是不會、也不能在藥草上下手的。
那麼,果真是如宜春所說,歡欣有問題?
養生湯並不是如顧傾璃在趙氏那里說的那樣,是她親手熬制,而是宜春徹夜不眠做成的,之後宜春便會去補覺,改由歡欣將養生湯盛好放在托盤上,和顧傾璃一起去趙氏那里。
今日也是因為宜春精神頭還算好,顧傾璃便帶著宜春去了趙氏那里,畢竟一日兩日的帶著歡欣還能說的過去,若是總是帶著她,趙氏也會覺得奇怪。
畢竟,宜春才是她身邊的大丫鬟,歡欣只是個二等丫鬟,而承國的庶女,身邊是只能有一個大丫鬟的。
沉思了半晌,顧傾璃終于開口道︰「你去將歡欣叫過來,說我有話問她。」
宜春忙應下來,快步走到外院叫歡欣去了。
沒多久,宜春便帶著歡欣走了進來。
歡欣一見到顧傾璃陰沉著臉色,心里便覺得有些忐忑,壓低了身子行禮道︰「奴婢歡欣給小姐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