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聖君贖罪。」顧傾歌上前施禮道︰「小女今日出門匆忙,並沒有帶任何古琴。」
眾人一片嘩然,這沒有琴要怎麼彈的出絕世好曲?
顧傾歌的話雖然說的是事實,但也影射出宋清霜帶著古琴別有心思的意味,不然為什麼會隨身帶著並不方便攜帶的墨霄呢?
宋清霜雖然個性囂張,但並不傻子,自然能听得出顧傾歌話里的意思,當即冷嘲道︰「沒有帶你想用什麼彈琴?頭發絲不成?」
「傾歌自認為沒有宋小姐的琴藝,宋小姐都沒有用頭發絲,傾歌更是不可能了。」
宋清霜頓時咬牙,「那你想用什麼?」
顧傾歌轉眸看向高台上含笑的德妃,「請恕小女無禮,還請德妃娘娘恩許,借月尾琴給小女一用。」
德妃還沒有回答,宋清霜便皺眉冷聲斥責道︰「大膽—無—錯—小說顧傾歌,你竟然敢肖想月尾琴!真是看不清楚自己的斤兩了!」
元帝頓時皺眉,淑妃暗叫不好,忙笑著出聲︰「霜兒啊,這月尾琴是德妃妹妹的心愛之物,姨母知道你關心德妃妹妹,但也不能代替得費妹妹做主不是?」
淑妃一句話,將宋清霜的過激表現說成了對德妃的關心,真是好口才!
宋清霜經過淑妃這麼一提醒,這才反應過來,忙施禮告罪︰「娘娘贖罪,小女只是一時著急,這才說錯了話,還請娘娘責難。」
「無妨。」德妃笑道︰「不過既然是比試,那要比了才有看頭,顧小姐想借我的月尾琴也並無不可。」
說著,德妃便讓保管月尾琴的宮女將月尾琴雙手獻上。
顧傾歌道了謝,焚香之後,便靜坐在琴前,微微閉上了眼楮。
凡鼓琴,焚香靜室,坐定心不外馳,氣血和平,方與神合,靈與道合。
宋清霜見此忍不住嘲諷的笑道︰「顧小姐莫不是怕了?只是這閉上眼楮可不能逃避現實哦。」
宋清霜的話音剛落,便覺得有一道寒光從背後襲來,她驀地轉身向後看去,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難道是自己感覺錯了?
宋清霜百思不得其解,卻也沒有過多深究,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顧傾歌身上。
她身後的秦安瑾微微抬起了眼眸,眼中涌動著冰凌凌的寒光。
也就在此時,顧傾歌微微睜開了雙眼,慢慢抬起雙手。
顧傾歌的手指十分的漂亮,白皙修長,每一根手指都像是造物者精心雕刻出來的,閃發著微弱的光芒,讓一旁的宋清霜忍不住嫉妒的暗咒了幾聲。
顧傾歌的雙手輕拂過琴弦,裊裊琴音逶迤而出,萬物知春,和風淡蕩,琴聲的旋律清新流暢,節奏輕松明快,瞬間將人帶入到初春的暖意中來。
《陽春白雪》是古琴十大名曲之一,表現的是冬去春來,大地復蘇,萬物欣欣向榮的初春美景。
而顧傾歌現在彈奏的,正是這樣的一番場景。
眾人之覺得琴音的音符跳躍舞動在指尖,讓他們也忍不住想要起身共舞,那時而輕盈流暢,時而鏗鏘有力的音樂節奏,讓人忍不住晃動著自己的身體。
琴聲剛起的守候,宋清霜臉上得意和嘲諷的神色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和驚訝。
她從小學琴,深知什麼樣的琴聲才是最動人的,而顧傾歌這琴聲剛一起,便已經和她之前彈奏的《江南煙雨》不相上下!
不是說這忠勇侯府的顧大小姐是個只會舞刀弄槍、徒有其表的傲慢的人麼,怎麼還會彈琴!
宋清霜听的出來,這琴聲沒有三五年功夫是根本不可能擁有的,這時間還算是少的!
也就是說,顧傾歌其實並不是外面流傳的那樣,實際上她只是用傳言中那樣的她在掩飾真實的自己!
宋清霜頓時慌了,怎麼辦,要是真的被顧傾歌贏了,她要怎麼辦!
宋清霜悄悄的看向台上同樣震驚的淑妃,淑妃察覺到宋清霜的目光,眉頭一皺,頓時甩給宋清霜一個眼色。
即便是毀了這琴,也不能讓顧傾歌贏!
宋清霜目光一轉,看向一直靜靜的站在原地的她的丫鬟,沖她使了個狠厲的眼神。
丫鬟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垂在身側的右手微彎成一個弧度,緊接著屈指彈向顧傾歌手下的月尾琴。
就在這道霸道的氣流即將到達琴身的時候,一道更為霸道的氣流如閃電般的後來者居上,以王者的姿態吞噬掉前面的氣流之後,直直的沖向那個丫鬟。
丫鬟大驚,想要躲閃卻已經來不及,而且現場都是有身份的人,更何況元帝還在,她即便是能夠多開,也不敢輕舉妄動!
「嗯!」
丫鬟一聲悶哼,喉間一陣腥甜。
她穩了穩身子,向對面望去。
對面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幾乎每個人都已經陶醉在顧傾歌的琴聲里,只出了一人例外。
此人,便是秦安瑾。
秦安瑾安靜的坐在原地,單手執杯,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抬眸望了過來。
丫鬟頓時一驚,差點跌倒在地。
天啊,那是怎樣一雙眼楮!
秦安瑾的嘴角帶著溫潤的笑意,眼神卻是一片淡漠,若是深究的話,則能窺探到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涼薄和冷厲,那種冷厲像是帶了利刃,一刀一刀的飛向她!
丫鬟連忙垂下眼楮,不敢再看,也不敢再有什麼動作。
不過,就算是她現在想有什麼動作,也是不可能的,秦安瑾那一記氣流看似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卻正中她的丹田,她現在即便是一絲內力都提不起來,更何況是在這麼遠的距離對顧傾歌不利呢?
場中的宋清霜等了半晌,顧傾歌的琴聲依舊,絲毫沒有什麼受阻。
宋清霜憤怒的朝一側的丫鬟看去,只見吶丫鬟臉色蒼白,額頭布滿了豆大的汗珠,見到宋清霜看向她,嚇得當即垂下了頭。
沒用的東西!
宋清霜一計不成想要再施一計的時候,顧傾歌的琴聲忽然一變!
原本春意濃濃的琴聲忽然變得晦暗艱澀,像是行走在暴雪中,寸步不能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