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牙婆站在灰黃色的土坡上,她從馬車上下來休息會兒,突然看見一個光著半拉腳丫子的孩子貓著身子逃跑,便大聲喊道「錢三你個愣小子,快給我攔住那死孩子!」一旁坐著抽著旱煙漢子起身一把抓住那小孩子,小孩子哭道「劉女乃女乃,我只是太想娘了,想回去看看。」
「我呸!你老娘都把你賣了,你還想她干什麼?」說完拿著胳膊粗的棍棒抽向孩子的肩膀,那孩子本就沒有多少肉的肩膀一歪倒在地上,那名叫做錢三的男子接過棒子,直打的那個孩子昏死了過去,那錢三拽著孩子的一只胳膊便扔上馬車。
瑾玉拉開簾子,看到了這一幕。
心里涼了大半,坐在她對面的趙恪冷冷的看著瑾玉,好像在看什麼奇怪的東西一樣,瑾玉也看向他,從他滿是稻草傷痕的臉上看到一種與這里不盡相同的感覺,
趙恪幾近灰白的小腿**在外面,上面有一塊觸目驚心的傷口,傷口已經變黑,隱隱可以看到里面的白骨,瑾玉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看了看外面,已經是正午時分,劉三婆子正在吃午飯,瑾玉在空氣里隱隱約約聞到了雞腿的味道,她咽了口口水,除了早上的一個饅頭,她什麼也沒有吃,而這些人販子也沒有想要給吃的意思。
于是瑾玉笨拙的從馬車上下來。
「你這死丫頭,找死是吧,出來干甚?」劉三婆子罵道,將手里的饅頭扔到一旁,拿著手邊的柳條就要像瑾玉打去,瑾玉趕忙說道。
「婆婆。我是覺得這天氣天熱了,蚊蟲也多,你看你臉上都被咬了個包,我們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出來這只是想某個好前程,不得有個好皮象賣個好人家。」
「說的倒是有理,可是你要干什麼,這荒郊野嶺的你找到什麼東西?」
「這可不一定,我听我們村里的老人家說啊,在這六月里,這地上最容易長一種草叫蟲尾巴對付那些蚊蟲最厲害了,我去找一找。」
瑾玉來到一旁的草叢中,那種普通的驅蚊草很容易找,可是里面那個人的外傷草藥很難找,上輩子,瑾玉在尼姑庵里要經常道山上采藥,那個據說是宮里出來的老尼姑教她采一些簡單的草藥,瑾玉也不懂,但是,一兩種簡單的外傷草藥,她還是認得的。
突然她看見了被那個劉三婆子扔掉的饅頭,她放到懷里。
「婆婆我采好了。」瑾玉將草藥交給劉三婆子,劉三婆子看了看說道「要是沒啥用,你今天就不用吃飯了。」
「肯定有用的,婆婆。」瑾玉爬上馬車,進入里面,迎面看到趙恪明亮的眼楮,不禁咽了口口水。
「是不是很疼?」瑾玉掀開衣服,趙恪皺眉,瑾玉將懷里的草藥嚼碎,敷到他那已然腐爛的腿上,然後用稍微干淨一點的里襯包好。
「你我萍水相逢,也算緣分。」
趙恪沒有做任何動作,只是看著瑾玉,黑玉一般的眼楮里平靜無波。
「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還有這樣生活的人,但是現在見了總算知道什麼是人心險惡,想必你也是被人騙過來的吧?」
趙恪沒有說話,雖然瑾玉知道他似乎不會說話,但是沒有想到他會坑都不吭一聲。
「你為什麼不說話啊?」瑾玉問道,她真的需要一個幫手,或者說是伙伴,雖然這個人最好不要是眼前這位,可是目前,她只能接觸到這個人,所以目前來說,只有這個人能夠有所突破。
但是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似乎沒有什麼用處。
瑾玉疲憊的閉上眼楮,此時此刻沒有一絲希望,但是不代表永遠都沒有希望,此時瑾玉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想了想今天的日期突然開口道「今天是我的生辰。」
趙恪睜開眼楮,看向瑾玉,眼神有些復雜,而後又閉上,瑾玉看向他,雖然滿臉傷痕,可是依舊能看出來,這個人長的十分好看,特別是那一雙眼楮,好像能夠看到人心里去似得。
只是他的嘴唇一點顏色都沒有,卻好似畫里面走出來的水墨人物。
瑾玉閉上眼楮,
夜涼如水,加上馬車上十分潮濕,瑾玉便有些寒冷,模糊中感覺到身邊有一個熱源,便抱著那個熱源這才好一點兒。
瑾玉又夢到那年冬天的場景,那個小院子冷清的連一個活物都沒有,只有雪花一直不停的下,好像不停似得,瑾玉依偎在床上,一床破被子冷的像鐵一樣。
她感覺到自己快要被凍住,最後卻感覺都非常溫暖,暖的想讓人睡覺。
她閉上眼楮。
她睜開眼楮,感覺到臉上一片濕潤,伸出手,卻又發現,自己抱著一個人,趙恪冷冷的看著瑾玉。
瑾玉小小的身子陷在他清瘦的懷里。
月光偷偷從簾子瀉下,瑾玉的臉細膩如瓷,她從懷里拿出來那塊饅頭放到他眼前說道「這是從外面撿的,今天是我的生辰,我請你吃大餐。」
他們平常吃的都是粗面窩窩,難得吃上白面,趙恪看著那塊小小的饅頭,瑾玉有些恍惚,便將饅頭塞進趙恪嘴里。
然後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但是依舊緊緊的抱著他,好想他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樣
趙恪緩慢而鄭重的咀嚼著那塊干冷的饅頭,他閉上眼楮,懷里的人軟軟的,最後他沉沉的睡了過去
金陵城的兵丁出動大半說是這次輔家中的小姐丟了,這可把全金陵城的人給驚呆了,這張府的小姐一個比一個精貴,這次可算是了不得的大事,據說這個小姐的爹,可是金陵的解元郎呢。
張府,清和院。
「已經七日了。」程氏面如死灰般說道,張維文在一旁手足無措,張景宣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
「怎麼辦?怎麼辦?瑾玉那麼小,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
程氏泣不成聲。
「四爺,有消息了。」一個青衣小廝說道。
「找到小姐了嗎?」。
「找到了,說是在山崖下,說是,說是摔死了,血肉模糊。」小廝顫顫巍巍的說道。
「胡說!」程氏將手旁的花瓶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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