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二根據劇情發展……麼?
克萊茵府邸的客廳在府邸一樓,而身處二樓的拉克絲、艾麗絲在離開臥室後,沿著明亮的走道來到了走道盡頭的樓梯口。克萊茵府邸一樓至二樓的樓梯通體用大理石制成,它在水晶吊頂明亮、又泛著微微黃光的光芒照射下反射著迷蒙的光澤。拉克絲抬腳踏了下去,被女僕清理得干淨整潔的大理石反射出了拉克絲裙下的風光,只是這幅美妙的畫面並沒有人能夠欣賞。
「噠、噠……噠……」
穿著白色圓頭絨面低跟鞋的拉克絲,踏在潔白的大理石上發出了陣陣規律的脆響;跟隨其後的艾麗絲,因為穿的是女僕高跟鞋的緣故,所以踩在大理石上時,發出的響聲較之拉克絲更勝一籌。這「噠、噠」脆響就宛如有人在敲打著架子鼓般,將周圍安靜的氛圍打破了。
但拉克絲跟艾麗絲都沒有談話的欲/望,只是沉默的行走著。從二樓到一樓並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當拉克絲、艾麗絲下了樓梯,拐過一個彎角之後,克萊茵府邸的客廳就映入了她們眼簾。
客廳的穹頂做成古典樣式的三/級吊頂,在吊頂的凹槽旁正閃著淡淡的黃色光芒,那是凹槽中的燈帶在發揮著光和熱;而位于吊頂正中的則是一盞造型華美的水晶燈,哪怕此時的它沒有綻放出奪目的光彩,但直徑約2.8米的它在寬廣的客廳中依然顯得頗為醒目。四周的牆壁刷著淺黃色的古典花紋,而每間隔兩、三米,就掛著一張出自名家手筆的畫作,這讓牆壁不再顯得單調。腳下的地板是由水曲柳制成的拼花地板,一張張價值不菲的大幅紅色暗花地毯,排著直線鋪向了玄關;至中間時,它又向擺在客廳一角的沙發蔓延而去。
這些沙發由實木、真皮混合而成,它分有一張三人沙發椅、兩張擺在三人沙發椅兩側的單人沙發椅,而在這些沙發的中間,則是用名貴的紫檀木配以精湛的根雕技術雕刻而成的茶幾。在茶幾另一側的牆壁上是一扇落地窗,淺黃色的繡花窗簾已經被拉了開來,早晨和煦的陽光從窗外灑了進來,讓紅色的暗花地毯染上了一層金光,平添了幾分神聖的感覺。
如是種種,讓它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豪華大氣、富麗堂皇。
拉克絲跟艾麗絲都已經見慣了客廳的富麗堂皇,因此俏臉上並沒有絲毫異色。在抬腳踏上了紅色暗花地毯之後,拉克絲跟艾麗絲就沿著地毯向客廳一角的沙發行去。隨著距離的接近,端坐在單人沙發椅上的身影也映入了她們眼中——他正是拉克絲的父親,西格爾•克萊茵。
此時西格爾正端坐在柔軟舒適的單人沙發椅上,一手舉著茶杯、一手拿著報紙在那看著。
西格爾有著一頭金黃色的短發,劉海從左側額頭向兩旁分開。在兩道又粗又長的眉毛之下,是一雙細長的淺藍色眼楮;而此時他那觀看著報紙的眼神之中,還泛著讓人看不到底的深邃。他臉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上唇的一撮金色胡須;這撮金色的胡須讓他看起來顯得有些嚴肅,然而當他笑起來時,這撮胡須又像是在跟人打著招呼一般,讓人只是看著這撮胡須,就能夠感覺到西格爾的微笑之中所透出的善意。
他穿著一身得體的棕色西裝,配上他高大、健碩的身材,讓人一見就覺得很有男性成熟的魅力。雖然西格爾的外貌很有親和力,但身為黃道同盟領袖的他,也有著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威嚴;這讓常人看到他時,第一印象就是鶴立雞群、氣勢非凡,第二印象才會覺得他很溫和、友善,卻又不失威嚴。
西格爾的性格猶如他給人的印象一般,同樣是一位溫和、友善的人,但在需要時,他也不介意讓自己威嚴起來,讓他人明白他並不是可以輕易揉捏的存在。
雖然說行走在地毯上時,因為地毯厚度的緣故,讓鞋跟踏在上邊時發不出聲響,然而侍立在西格爾身側的女僕,卻已經看到了正向這兒走來的拉克絲、艾麗絲。同樣身著黑白女僕裝、面容清秀的女僕這時就向拉克絲、艾麗絲主動問好︰「拉克絲殿下、艾麗絲女僕長,早上好……」對于女僕的問好,拉克絲跟艾麗絲都以一聲溫和的問好作為回應。
互相溫和的問候打斷了西格爾觀看報紙的行為,他抬起了頭,便見到一身新裝的拉克絲已經亭亭玉立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並開口向他問好︰「早上好,父親。」聞言,面露欣慰的西格爾在回應拉克絲的問好之余,也細細的打量了拉克絲一眼。拉克絲的著裝並不如何奢華,甚至可以說頗為清淡,就跟平常拉克絲所穿著的一般無二,這一發現讓西格爾頗為難過。
因為今天是拉克絲的生日,按理來說,拉克絲應該會將自己打扮得更加漂亮、可愛才是。然而出現在西格爾眼前的,卻只是這一身與往常一般無二的著裝、打扮,這無疑表明了拉克絲對待自己生日的態度——漠視的態度。至于拉克絲漠視的原因,身為罪魁禍首的西格爾自然是一清二楚︰簡單的說,就是因為西格爾長年以來,總是因為繁忙的事務而無法參與拉克絲的生日,但拉克絲除了西格爾外又沒有其他親人,這讓長年在生日晚宴上見不到西格爾的拉克絲,如何能夠不漠視自己的生日呢?
有時西格爾也會捫心自問,到底是事業重要,還是家人重要?但這個問題對現在的西格爾來說,依然只能猶豫不決,下不了決心……畢竟,他在身為拉克絲父親的同時,也是黃道同盟的領袖啊。
「坐吧,拉克絲。」
思索著的西格爾並沒有忘記站在自己面前的拉克絲,在開口示意拉克絲坐下後,他就轉過了頭,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側的女僕,吩咐道︰「去為拉克絲準備一份早餐。」聞言,女僕便應了一聲,隨後就離開了客廳。在目送女僕離開後,西格爾這才看向了艾麗絲,抬手示意她為拉克絲倒杯清茶後,這才重新將視線落在了拉克絲身上。
將左手的報紙放回根雕茶幾上,西格爾的身子向後靠了靠,讓自己更舒服些,隨後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著拉克絲,微皺著眉頭的沉思了起來。
在西格爾注視著拉克絲思索著時,艾麗絲也已經為拉克絲倒好了一杯清茶。拉克絲面露笑容的接過艾麗絲遞來的清茶,並道謝之後,這才一邊輕抿著略帶苦澀味道的清茶,一邊凝視著西格爾。西格爾微皺眉頭時,看起來顯得更加威嚴了幾分,然而拉克絲所在意的並不是西格爾此時無意間流露的威嚴,而是他所在思考的問題。
「父親又在思考著如何讓人家不憂傷麼?」
看著西格爾的拉克絲,腦海中淡淡的飄過了這麼一個念頭。認真來說,自從記事起,西格爾也只有在拉克絲一歲、二歲時,陪伴著拉克絲過了兩次拉克絲的生日。但一歲時拉克絲的記憶並不是很清晰,所以對拉克絲而言,其實西格爾只陪伴自己過了一次生日,那還是在兩年前,年的事情了。
而隨後的兩年中,或許是因為拉克絲的聰慧跟越發懂事,也或是黃道同盟跟巨蟹宮事務越發繁忙的緣故,西格爾也沒有再像拉克絲二歲時,在她生日時陪伴在她身邊。
「根據劇情發展……」
想到自己在臥室時無意間說出的話語,拉克絲在感到好笑之余,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憂傷不由又涌上了心頭……但她還是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情緒,面色依然的凝視著西格爾。
西格爾雖然在思索著如何開口,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注意到拉克絲。拉克絲那一閃而過的憂傷神色,並沒有瞞得住西格爾的觀察,那一抹憂傷在刺痛西格爾內心的同時,也讓他更加猶豫到底要不要將實情告知拉克絲了。
「也許編織一個善意的謊言,能夠稍微安撫拉克絲受傷的內心吧……」
如是想著的西格爾,卻又想到了拉克絲近年來表現出的聰慧。以拉克絲的聰慧,這種謊言恐怕根本就騙不了她吧?而善意的謊言如果被揭穿了,那也只能是謊言而已,無關善惡。如果因此反而在拉克絲內心中留下更深的傷痕,西格爾是絕對無法原諒自己的錯誤的,只因拉克絲是自己唯一的子女,也是自己最重要的親人。
「卡瑞娜……你說我該怎麼做呢?」
定定的注視著拉克絲的西格爾,不由在內心中問及已經逝去的妻子,但他顯然無法得到答復。
嘆了口氣,西格爾最終還是決定將實情告知拉克絲,因為拉克絲的過早成熟,已經讓西格爾不想再干涉她的思想、她的行為、她的決定。
「只要將實情道了出來,以拉克絲的懂事,想來也不會央求自己留下來吧?畢竟這次的事情的確很重要。」
如是一想,西格爾又不由猶豫了起來。懂事是一回事,但能否接受又是另一回事,而接受之後開不開心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西格爾為人的確溫和、友善,但人無完人,在溫和、友善之余,西格爾卻也是一位缺少決斷的人。這可以從西格爾往年的事跡,以及現在面對是否將實情告知拉克絲一事就能夠看得出來。但這無礙于他目前的成就,雖然說他所作出的重要決定,大多數都是被迫的,而不是自主的。
「拉克絲……」
雖然又有些猶豫了起來,但西格爾最終還是決定將實情告知拉克絲。
「嗯?」
終于等到西格爾開口的拉克絲,動作優雅的將手中舉著的精致瓷杯放回了根雕茶幾上,隨後應了一聲,就將視線落回了西格爾身上。西格爾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像是時刻都在思考著問題一般,但拉克絲還是從他那略有些飄忽的眼神中,看出了西格爾的猶豫。
「我在剛才吃早餐時,帕克利特來電告知我最高評議會議長的選舉出了些意外,希望我能立刻趕往十二月與他商議一下對策。」西格爾的眉頭依舊皺著,雖然他已經決定將實情告知拉克絲,但內心中依然有些不安。在簡單的將這件事情做了個概述後,西格爾見拉克絲的神色依然平靜,于是就接著說道︰「拉克絲,你也清楚議長一職對黃道同盟的重要性,因此我不得不前往十二月,跟帕克利特商議如何解決這次意外,而……」西格爾的話還未說完,就已經被拉克絲給打斷了。
「簡單的說,父親需要前往十二月跟帕克利特叔叔商議應對選舉事宜產生的意外情況,而又因為這意外情況不易解決,所以今晚可能給在十二月留宿,無法趕回來參與人家今晚的生日晚宴……是這樣子吧。」
拉克絲似是疑問的語句,听在西格爾的耳中卻是如此的肯定,就像是她早就知道這一件事以及後續可能的發展一般。然而這件事情西格爾也是在剛剛才得到帕克利特通知的,所以要說拉克絲早就知道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得出這般結論的拉克絲,也只能是通過西格爾提及的原因,推測出了後續的發展而已。
這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它只能證明拉克絲的確相當聰慧而已。但對此西格爾除了露出苦澀的笑容之外,也依然只能用苦澀的笑容來面對了。有時候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的女兒好騙一點的話,自己也許會輕松得多——在心理方面。
西格爾雖然沒有做出肯定的答復,但拉克絲在看到西格爾臉上那比哭還要難看一些的苦澀笑容時,就已經得到了答案。
「果然……最後還是‘根據劇情發展’麼?」
意料之中的答案讓拉克絲的笑容有些勉強了起來,而腦海中忽然冒出的念頭,在讓拉克絲黯然神傷的同時,也不由緩緩垂下了頭,讓額前飄動的秀發落下的陰影遮住了自己的眼神——那憂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