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焰拿出的這枚玉印,不僅顏色形狀大小,以及玉印上的紋飾與花嬤嬤拿出來的那枚一模一樣外,還同樣帶有異香,那香味似悠遠的時空,輕輕一縷,就能令人失神。
景仲景壯和景祿三人先是呆了一呆,隨後心頭大震。景仲甚至不敢看向白焰,比起花嬤嬤,比起鎮南王,他此時更不解,更驚懼,白焰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塊玉印!
「這——」景明忍不住上前一步,抑制不住心頭的激動,看了看那塊玉印,又看了看白焰,「這玉印,怎麼會在鎮香使這里?!」
景大爺這才回過神,只是他腦子轉得慢,于是瞪圓了眼楮張嘴就道︰「怎麼會有兩個!你們倆到底誰真誰假?」
不假思索的話,往往能點中要害。
花嬤嬤冷笑︰「你拿出這麼個東西是何意,難不成你想說自己是景炎公子。」
+.++景仲暗暗倒抽了口冷氣,景大爺和景三爺的臉也白了幾分,倒是景四爺和景孝的臉上浮出幾分異樣的潮紅,仔細看他倆,袖子下面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白焰慢條斯理地道︰「這是安先生交予我,讓我今日拿出來做個明證,景炎公子當初退親後,其定親信物已取回。」
花嬤嬤又是一聲冷笑︰「一派胡言!」
白焰看向景仲︰「景公在婚書上是否有指明,定親信物的兩枚玉印,是出自同一塊軟香玉原石?」
景仲似還沒怎麼回過神,先是愣了一愣,隨後才趕緊道︰「沒,沒錯,確實是指明兩塊玉印出自同一塊原石。」
白焰這才看向花嬤嬤︰「你可知,軟香玉最大的特點是什麼?」
花嬤嬤沉著臉︰「閣下最好別在這裝神弄鬼,別人怕長香殿,我們王府可不怕!」
白焰似沒有听到她這些話,接著道︰「你們可知,不是所有的軟香玉,都天然帶有香味,軟香玉實際上分無香玉和芯香玉。」他說到這,就看了陸庸一眼,「據聞陸大人曾在北山任職,不知我說的可對?」
陸庸不由打量了他一樣,然後才認可地點頭︰「沒錯,在下之前任職的地方因靠近北山,所以對此等名玉倒是略知一二。那里的人都知道,所有帶有異香的軟香玉,都是玉之心,也就是芯香玉。據說每一塊芯香玉,外面都包裹著其十倍量的無香玉。」
白焰點頭,看向陸庸︰「那麼陸大人可知,這芯香玉最大的特點是什麼?」
陸庸看了花嬤嬤一眼,才道︰「這個,以前倒是听玉工們說過,每一塊芯香玉的香味都是不一樣的,除非它們出自同一塊原石。」只是陸庸說到這,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此事我也只是听說,從未證實過。」
白焰笑了笑,收回目光,看向景仲︰「辨香對長安城的人而言,從來就不是稀罕事,這兩枚玉印,究竟那個是真哪個是假,如今辨一辨便可知,就麻煩景二爺將景公生前留下的玉印請出來吧。」
景仲趕緊應下,正要動身,花嬤嬤卻喝道︰「慢著!」
隨她一起過來的那幾名侍衛即擋住景仲的去路。
景仲面上露出怒容,但沒有發作,不自覺地看了白焰一眼。
花嬤嬤沉著臉道︰「辨香?!真是可笑,這天下誰人不知長香殿是個中權威,唐人對長香殿已是到了盲目膜拜的程度,滿長安城的香師,哪個敢拂了長香殿的意思,你們就是說一坨屎是香的,怕是也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
白焰問︰「那依你的意思,這是辨不得了?」
花嬤嬤沉默了一會,才道︰「要辨也可以,但辨香的人不能全由你指定。」
白焰點頭︰「這是自然,如此,你我各尋三人如何?」
花嬤嬤道︰「可以,不過鎮香使不可選天樞殿內的人參與辨香。」
「可以。」白焰應下後就看向景仲,「去準備吧,到時將景公留下的玉印和這兩枚玉印放在一起,由辨香者辨出究竟哪兩枚玉印的香味相同。」
「這倒真是個好法子,三枚玉印放在一起,到時也沒有人知道那兩枚玉印,哪一枚是鎮香使拿出來的,哪一枚是鎮南王府的,杜絕了徇私的可能。」景仲連忙點頭,隨後問,「不知鎮香使要請哪三位來辨香?我這就命人去請。」
白焰遂說了三個人名,然後看向花嬤嬤︰「王府的人初來長安,若是沒有適當的人選,在下倒是可以為你們介紹幾位。」
花嬤嬤冷著臉道︰「不必。」她說著,也朝旁邊的侍女吩咐了幾句,那侍女連連點頭,然後就出去了。而同那侍女一起動身的,還有胳膊和手都受傷的那名南疆侍衛,去請人還需要一段時間,花嬤嬤才命他下去處理傷口。
只是他將走到門口的時候,白焰卻忽然喊住他︰「不知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
那侍衛站住,有些不解地轉頭看向白焰,頓了頓才道︰「寒立。」
白焰道︰「寒兄弟跟在玉瑤郡主身邊的時間還不長吧。」
寒立一怔︰「你怎麼——」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花嬤嬤一聲叱喝給阻斷了︰「還不快下去!」
看著寒立出了正廳後,白焰才看向花嬤嬤︰「立功心切,不過是時運不濟,何必多做責備。」
花嬤嬤打量了他好一會才問︰「你如何看出他被選為侍衛的時間不長?」
白焰看了一眼此時立在她身後的那三名侍衛︰「他和這幾位的節奏感差了些,顯然磨合的時間不夠。」
花嬤嬤不禁皺了皺眉,很想再問一句︰你還知道些什麼?還看出些什麼?但到底是忍住了。
……
那邊,寒立回到自己的房間後,也沒喚人幫忙,咬著牙將自己兩只手都給掰正了,然後煞白著臉,砰地倒在床上。巨大的疼痛使得他腦子有些混沌,眼前不時閃過那個俊秀儒雅的男人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接著又閃過花嬤嬤那張陰沉的臉。
忽然,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他一下子從床上坐起身︰「誰!」
「是我。」進來的是個丫鬟,圓圓的一張臉上帶著明顯的擔憂,「我听說你受傷了,我,我給你拿了些藥過來,怎麼樣,傷得很重嗎?」。
寒立看來人是巧兒,緊繃的肌肉遂放松下去︰「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