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水客棧之中古曼冬一行人直接定了一處獨院,二十幾人居住倒也綽綽有余,不過銀子花費也不小,不過看服務來說,還是物有所值的。
稍作休整之後,眾人洗去一路的風塵後,這肚子也餓了。
原本古曼冬還準備讓大伙在玄水客棧這邊用過晚膳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到關中游玩。
就在她準備開口時,腦海中卻是閃過那個領路的小女孩的身影。
她該不會還在外面守著吧。
一想到那個孩子的眼神,古曼冬真不敢肯定她會輕易離開。
「江航,你卻客棧外看看之前那個小女孩是否離開了,若是沒走,你將她帶進來,若是離開了,就跟小二說聲,將大伙的晚膳送來院子里。」
「是。」
江航領命離開,出了客棧之後,環顧了四周圍,最終在一個不.+du.遠處的小巷子口,看到那小女孩拿著一個饅頭,抱著自己的弟弟喂他吃東西。
那小心翼翼一片片撕下一小塊饅頭喂給孩子吃的模樣,竟是讓江航眸光微微有些動容,邁步朝著二人走了過去。
小女孩雖是認真的喂弟弟吃東西,卻依舊保持著機警的態度,察覺到有人快靠近二人時,立馬抬眸望去,將懷中弟弟抱緊,神色警惕。
待得發現是江航後,立馬露出燦爛的笑臉,站起身開口說道︰「這位爺,是否是小姐與小少爺需要去哪里,要人帶路?是現在就走嗎?」。
「你就吃這些?」
「是呀。弟弟最愛吃了。」
「你父母呢?天色這麼晚了。難道他們就一點都不擔心你們?」
「大爺,現在這個時候對于我們玄水關這種討飯吃的人來說。都還早,想過好日子。就要努力工作。晚一點又算什麼?」
「對于成年人而言,卻是不算什麼,可你終歸只是個孩子,還帶著一個更小的孩子,再如何也是會讓家人擔心的。我再給你十文錢,你直接回家,別在外逗留了。很危險的。即便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你的弟弟著想。」
小女孩抿了抿唇,卻是不接江航遞給她的銅錢。
「這錢我不能要。之前那位小姐已經是多給錢了。做人不能太貪心,貪心是會遭報應的。我不要。」小女孩開口拒絕了江航給她的錢,這樣的舉動無疑讓江航很是費解。
「罷了。你跟我來吧,小姐要見你。」江航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這般開口道。
「小姐找我?」小女孩很意外的瞪大了眸子問道。
「沒錯,我來這里原本就是小姐的吩咐,之前讓你回去也只是我的想法,既然你不願接受我的好意,那你就跟我去見小姐。小姐應該有事情吩咐你做。」
「是嗎?真是太好了。大爺,您請前頭走,我背上弟弟後立馬跟來。」小女孩高興的說話,將長背帶繞過弟弟的胳肢窩。背在自己身上固定妥當,立馬開心的跟來,那模樣看得江航費解。
這般大的孩子既然出來討生活。為何要拒絕憑白得來的前,非要自討苦吃呢?
面對生活。不該是想到更好的活下去,而不是所謂的自尊嗎?
在江航的眼里頭。此刻的小女孩明顯是自尊心太強,才會拒絕唾手可得的好處。
江航領著小女孩到了古曼冬的跟前,已然換過衣裳,梳洗一番後的古曼冬三人,無疑立刻變了模樣。
七冥與莫謹言都是那種漂亮的代言人,在他們面前,長得差點都會有種自慚形愧的感覺,當然,古曼冬除外,她從不因容貌自卑,最多就是保持著欣賞的態度。
塔古朗拓一如既往的有些嚇人,沒法子,誰讓他總是不肯把胡子刮了,面對孩子終歸會是有些負面影響的。
至于古曼冬容貌反倒是溫和的存在,讓這小女孩不由自主便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降低其余人的影響力。
這小女孩到了廳里時,倒是規規矩矩的給眾人行禮,但是那深怕弄髒地方的小動作,卻還是泄露了這張表面鎮定的小臉蛋下,早已經緊張的不得了的心情。
江航走過來,在古曼冬耳邊說了幾句後,古曼冬微微露出一絲意外之色。
卻也因此露出溫柔的笑意,輕聲說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李裳容,衣裳的裳,容貌的容。」
「雲想衣裳花想容!莫非你的名字是從這得來的?」古曼冬不由這般問道。
「小姐好學問,裳容的名字確實是來自這里的。是一位在家中討水喝的先生給取的。」李裳容說著,神色微微一黯,儼然是有故事的人。
「那我叫你小容可以嗎?」。
「小姐能夠這本稱呼,是我的榮幸。」
「那好,你可知道我讓人叫你進來是為了什麼?」古曼冬不由這般問道。
「小姐是想找一處好吃又不會太遠的酒樓用膳,不知我說的對嗎?」。
「倒是個聰明的孩子。那你有什麼介紹嗎?」。
「這個當然是有的。若是小姐希望講排場,可以直接前往望京樓,那個地方距離此處不算遠,多數為名流富商在那用膳,最注重的就是排場,至于東西的味道,因著請了關內有名的王大廚掌勺,相信味道不會差。花銷上,自然也會不小,沒點銀子的人不敢輕易踏足此處。」
「若是小姐想吃花樣繁多的,便可去萬華閣,那里的東西花樣繁多,酸甜苦辣咸,海中之物、路上跑調爬走之物亦或是天上飛鳥,都有烹而食之,諸般選擇總有一種會是適合您的,最不怕眾口難調。」
「若小姐喜歡吃地道的關中小吃,金點樓的各類小吃最是出名。價格也不貴。關中一些小富之家,最是喜歡偶爾來此吃些小點。」
「至于距離這里最近。吃得到關中一些小吃,米面粉粥皆有。還容得下足夠坐下四五十人的大桌子的,就屬小香堂的東西。掌勺的老板娘人好,長得也親切,雖然小香堂不如其他幾個地方裝修好,卻也是百年老店,值得一試的。不知道小姐可有滿意的選擇呢?」
「听你說了這麼多,倒是真的很熟悉,不知道小香堂的粥煮的如何?」
李裳容眼楮一亮,不由說道︰「老板娘最拿手的小香粥最是美味。有著淡淡的女乃香味,還有脆脆的杏仁,可好吃了。當然,除了這些之外,還有許多的粥品也非常好吃,可以說,這小香堂最出名的就是粥,當然,一些肉食也好吃。不過,老板娘有規矩,吃多少點多少,若是浪費了。可是要罰銀子的,罰了後若還不改,下次就會被拒之門外。恕不接待的。」
古曼冬略有一分意外。
這個老板娘倒是有性格。
就沖著這點倒要去品一品這小香堂的粥了。
李裳容或許是講得太激動,原本揣在懷里的饅頭卻是滾落下來。掉到了地上。
這饅頭一掉地上,李裳容臉色立馬就變了。將東西撿起來,拍拍干淨後,立馬又給塞回了懷中,按了幾下確定不會掉出來,這才不由松了口氣。
一旁的七冥看著李裳容的動作,不禁皺了眉頭。
只覺得她撿地上的東西,還那般寶貝的樣子,就很不舒服,不由從桌上抓了兩個果子,跳下凳子,走到李裳容跟前,二話不說,把果子往李裳容手中一塞,而他則是直接伸手探向人家的懷中位置,直接嚇得李裳容尖叫一聲,將果子一丟,捂著自己的胸口,倒退了幾步,驚魂未定的看著七冥。
「七冥,胡鬧。還不給小容道歉。人家是女孩子,你是男孩,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麼可以把手往人家的衣襟所在伸去,還不趕緊道歉。」古曼冬呵斥道,也被七冥的舉動嚇了一跳,幸虧李裳容跑得快,否則真讓他得逞,古曼冬想想都會覺得夠嗆。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那饅頭髒了不能吃,我給你兩個果子,想讓你把髒了的東西丟了。並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不,不敢。小少爺言重了,是我太過大驚小怪,錯怪了小少爺的好意。這饅頭只是沾了一點土,弄下就干淨了,還能夠吃的。是我粗手粗腳,這果子都讓我摔壞了。我,我賠你。這四十八文錢購買嗎?我就剩下這點錢了,不夠,我欠著先可以嗎?」。
李裳容忙不迭撿起地上的水果,看著凹陷了一角的痕跡,說不出的心疼,可畢竟東西是她摔壞的,李裳容只能萬般不舍模出身上所有的錢,遞過來做賠償。
「我又沒說讓你賠,你把錢拿出來干嘛。再說了,這東西是客棧伙計送來的,又不用錢,摔壞了就摔壞了,不能吃了那就扔了,你這人真奇怪,我都沒讓你賠錢,你趕著賠錢,你很有錢嗎?」。七冥把臉一板,氣呼呼的說道。
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家伙。
古曼冬瞅了眼七冥,他是真的生氣了,只是他卻是生錯氣了。
以他白沙國國師的身份,自小就是衣食無憂,怎會知道窮人家孩子早當家的道理。
別看只是一個髒了的饅頭,若是沒東西吃的時候,哪怕是再難以下咽的樹根樹皮,也要為了能夠活下去而咽下去。
生怕七冥說多錯多,古曼冬不等他再開口,已然開了口。
「小容,你帶我們去小香堂用膳,這次帶路我就不給你任何酬勞了,不過我可以請你跟你弟弟吃東西,吃到飽,就算是感謝你在外頭等候許久的獎勵,你意下如何?」
李裳容不由亮了眼眸,不確定的問道︰「小姐真的請我跟弟弟在小香堂吃東西?」
「沒錯。」
「可以要兩碗粥嗎?弟弟已經許久不曾吃過小米粥了。」
「當然沒問題。別說是兩碗,就算再多也沒關系,只要你們能夠吃得下。別忘了,小香堂的規矩是吃多少點多少,我可不想花冤枉錢。」
「謝謝小姐。」李裳容開心的應道,古曼冬便示意江航叫大家集合,一道前往小香堂。
路上——
「姐姐,為什麼你請那個李裳容吃東西她就這般高興,反倒是我給她兩個果子,她就這般驚嚇過度。都一樣是送東西,為什麼差別這麼大?」七冥牽著古曼冬的手,皺緊眉頭問話,這事情似乎想了不短時間,讓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別人我不清楚會怎樣,至少李裳容這小姑娘卻是一個自尊心頗強的小女孩。就憑借她不佔便宜這點,說好听點是誠信對人,說白了,她是自尊心強,不允許自己不勞而獲。再說了,你給東西的時候難道嘴巴不會先說,就對人家動手動腳,哪怕你比人家年幼幾歲,也是不合禮數。貿貿然的動手動腳,人家能高興才怪。」
「姐姐的意思是,你這般做因為顧及了李裳容的自尊心,所以她才這般開心?」
「也不盡然。最主要是我在听她提起小香堂的小香粥時那雙發亮的眼神,以及她對弟弟的關心,這才讓她無法推去這份另類的酬勞。你可知道,這饅頭一個就要一文錢,剛才那個剩下一半的饅頭掉出來,你也看到了,就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她懷里頭還有一個完整的饅頭。你說說看,這是為什麼呢?」
「啊,她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
「是呀。她哪怕自己餓肚子,也要先給弟弟吃,還舍不得吃另一個饅頭,就知道她多愛自己的弟弟了。寧願自己挨餓,也不想弟弟挨餓,若是能吃到更好的東西,也為了弟弟爭取最適合他吃的,哪怕因此要放下自尊心,也甘之如怠。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七冥恍然大悟,望著前頭背著孩子帶路的李裳容不禁刮目相看。
設身處地一想,七冥發現,若是他,是否能夠比李裳容做得更好?
雖然他不清楚李裳容的過去,可他好歹也是通靈師,能夠從一個人散發出的靈氣上判斷一個人大體的現狀。
他看得出這姐弟二人之間的靈氣緊緊相連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陰氣繚繞二人的身上,卻並無害處,儼然是家中有人亡故的狀況。十有八九,這姐弟二人恐怕已成孤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