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飛英國,要去S市機場。
昨晚嘮叨著要回家去的蘇曉言送範城澤去了動車站。
路上,蘇曉言突然笑了起來,範城澤轉過臉問︰「想到什麼這麼好笑。」
「沒有呢。」她有點不好意思,範城澤也沒繼續追問,想了想,自己也在那里笑。蘇曉言也不問,兩個人就像一對傻子一樣,傻里傻氣地笑著。
昨晚在範城澤的哀求下,蘇曉言還是住下了,為了不使媽媽疑心,便發了個微信給陳欣然︰「我跟我媽說住在你家哦。」
「你還是高中生嗎?住男人家還要騙媽媽。」
「難道我跟我媽說,我住男人家?」
「阿姨會理解你的春心蕩漾。」
範城澤偷偷過來看,她不許。兩個人免不了一番鬧騰。雖然蘇曉言對于範城澤的很多要求一開始都是拒絕的,但——是範城澤看似毫不強勢,就這麼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蘇曉言,看得她心里發軟,最後卻總是屈服了。
動車站很快就到了,範城澤停好車,就把車鑰匙、公寓的鑰匙給了蘇曉言。
「田螺姑娘,我5天後回來,別忘記給我打掃哦。」
「不去。你的家政阿姨呢?」
「過年回家了。」範城澤突然在她耳邊很輕地說︰「5天後,跟你媽媽說要住欣然家,在家等我哦。」然後很壞地笑了,蘇曉言有點惱羞成怒地捶了他的背,不痛不癢的,看起來似在調情了。看有人走過來,有點不好意地低著頭往候車室走。範城澤跑上來,摟住了她的肩膀,她連忙掙月兌了,他換為牽她的手,才作罷。
可以進站了。範城澤牽著她的手排在隊伍的最後面。
「明年,我帶你和西西去英國,好不好?」
「嗯。」
「最喜歡听你說嗯了。」
蘇曉言听了,心里一陣柔軟,她抬頭看看前面的人流,進入春運,人很多,但並不擁堵,一個個有序地刷票進了站。在一個空隙間,她好像看到一個女人,側臉看著有點熟悉,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再看,那個人已經被人群包圍,看不見了。她想問範城澤是不是看到了前面那個女人,只見他低頭在刷著微信,便沒有再問。
範城澤的背影越來越遠,站在那里,她突然就想起了,剛才看到的可能是王思思。她知道沒有任何理由打給範城澤詢問,就算是王思思去S市有什麼好奇怪的呢?難道還要懷疑任何一個跟他同車的女性。她,蘇曉言,真的是被陸鳴留下陰影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走出了動車站。
蘇曉言回到公寓,洗衣、打掃,關好窗簾,提著一袋垃圾出了門。
剛到電梯門口,門便開了。陳覺森和一個老婦人站在里面,她剛要張嘴打招呼,陳覺森連忙微微搖搖頭。她便悄悄讓開,低眉垂目,讓他們走出去。老婦人經過她身邊,掃視了幾眼,她听見她說︰「小陳啊,隔壁有人住進來了?」
「可能吧,沒在意。」
蘇曉言連忙進了電梯,感覺提垃圾袋的手有點發麻。她打電話給範城澤,有點慌亂地說了下剛才的情景。
「沒事的,女乃女乃說在寺里求了符,昨晚忘記給我,今天過來貼一下。」那邊的範城澤倒是如常的聲音。
「小陳有鑰匙的?」蘇曉言氣息不穩。
「沒有。我不給任何人鑰匙的,女乃女乃也沒有。女乃女乃說進不了門沒關系,符貼大門口的,我讓小陳過去幫她貼。」範城澤听出了蘇曉言話里的緊張︰「沒事的,我一回來就跟女乃女乃說下咱們的事情。」
原來範城澤從來不給別人鑰匙,卻讓鑰匙在門框上放了一年多,蘇曉言也不去想女乃女乃突然到訪的事,心里甜蜜愉悅起來。動車上的範城澤掛了電話,卻陷入了沉思。女乃女乃從來不來公寓,為什麼明知自己不在,還要過去?她知道自己和蘇曉言的關系了?年末雜事太多,又因著女乃女乃一直想撮合王思思,他和蘇曉言的事便一直找不到機會提。一切等接了妹妹回來再說吧。他看看窗外,心里也先放下了。
街上有著新春即將到來的熱鬧和繁華,女人們穿梭在一家家服裝店、一個一個商城內,大包小包地提了出來。一件漂亮衣服帶給人的愉悅感,堪比一場愛情。
過了兩天到了周末,陳欣然來討要「封口費」。要蘇曉言好好陪她逛一個下午的街,再去碧薈園吃一頓。
走到一條步行街的時候,突然有人沖出來推了一下蘇曉言,還沒看清,就被對方又一陣推搡。
「怎麼回事啊?走路不長眼楮的。」陳欣然一把推開對方,護住了蘇曉言。
蘇曉言蒙了,等到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愣了下。
「素清姐?怎麼是你?」蘇曉言又對陳欣然說︰「是柯輝的老婆。」
「蘇曉言,不用叫的這麼親熱。我就說離婚的女人一定品行也有問題,柯輝還不听,為了幾個錢,還幫著你一起拍照。好了,害得他工作也沒有。都是你害了她。你這個臭女人!」
「嘴巴放干淨點,柯輝自己工作品行不端,管我們什麼事情?」
「素清姐,你說柯輝工作沒了?」
「都是你聯合天一集團害了他。」一邊說著,林素清又上來抓了蘇曉言的頭發。蘇曉言心里委屈,覺得她不該遷怒自己,這一發愣的功夫就被她揪住了頭發。
「你別太過分啊!我可報警了。」陳欣然氣得死命地推開林素清,想拉出蘇曉言。周圍圍的人越來越多,林素清突然大喊︰「離婚了還不檢點,還去破壞別人的家庭。」一會突然有幾個中年婦女過來推拉,嘴里喊著︰「小三、小三!」
這畫風突變,蘇曉言直直地看著陳欣然有點不知所措,這到底是沖著自己來的,還是沖著陳欣然來的?兩人因為疑惑都忘記了抵抗,被人抓了空擋,拉住了頭發扯了幾步路。這一吃疼,讓她們倆有點回過神來,使勁掙月兌開來。畢竟是年輕女子,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下被羞辱,她們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淚光。
這短短幾分鐘,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一般。
「你們干什麼!你,放開,你放不放?信不信我抽你一個大嘴巴!」蘇曉言低著頭,听到一個男人的聲音,頭發好像被他抓住,沒這麼痛了。「還有你,放不放?不放,我踢你!」那邊,抓著陳欣然的婦女們也都一溜煙地跑了。
等到她抬頭,看到了潘仁軍。狼狽不堪的她,哇地一下就哭起來了。「沒事,曉言,沒事的。」
「小三,小三。看,男人還來幫了!」旁邊依然有人竊竊私語。
潘仁軍手一指,大聲吼了句︰「嘴巴給我放干淨點!這個我老婆,那個我小姨。誰TMD是小三了!」
陳欣然崇拜地看著潘仁軍,傻了眼。他護住蘇曉言的肩膀,拉著自己的手臂往旁邊走去。
坐進了潘仁軍的車里,兩人才逐漸平復了情緒。
「來,擦擦眼淚。有沒受傷?」潘仁軍遞過了一盒紙巾。
「謝謝你,潘總。」蘇曉言擦了眼淚,梳好了頭發。她心里非常疑惑,剛才那一出,到底是為哪般,她和陳欣然面面相覷,理不出一個頭緒來。潘仁軍也沒有多問,這讓蘇曉言更加不舒服,跟他解釋道︰「潘總,那個人是柯輝的老婆,你知道嗎?柯輝,晚報的攝影記者,也幫我工作室一起拍照的。」
「哦,有點印象。」潘仁軍一听蘇曉言的解釋,心里有點甜絲絲的。
「他因為敲詐企業,被停職,因著中間一些誤會,他老婆遷怒于我。可是,我不明白,明明說著好好的,她怎麼突然說小三了?我跟柯輝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的。」
潘仁軍看了眼陳欣然。
「她是財稅局的陳欣然,都不大認識柯輝,也不是她們說的那樣。」蘇曉言急急地解釋。
潘仁軍朝陳欣然點點頭,說︰「曉言,我覺得這應該不是誤會,而是有人故意整你們。現在這個社會,說人小三最能引起眾怒了。可能因為如此才故意這麼說的吧。你們倆接下來小心點。」
「就因為這樣柯輝就要這麼侮辱我嗎?」。蘇曉言一想到剛才那番糾纏,眼淚就流了出來。
「人性怎麼這麼骯髒的?」陳欣然氣憤地說︰「自己敲詐企業,還死不悔改。」
這愉快的一天,就這麼收場。
蘇曉言謝絕了潘仁軍的吃飯邀請,因擔心回家父母看出端倪,跟陳欣然回到了她的家。
陳欣然的家一百三十多平米,在市區中心地帶,雖然房價偏高,但離她的工作單位很近,家庭殷實的她一次性付款就買下來。听說,她爸爸還定了一套別墅,就等著她結婚好送給她。
陳欣然的情緒很不好,能言善道的她不怎麼說話,就坐在廚房門口,看著蘇曉言在里面燒面。
「番茄雞蛋面。好久沒做,廚藝都退步了。」蘇曉言端上了面。「我被人羞辱,你干嘛心情不好?」
「我想他了。」陳欣然抬頭這麼直直地看著蘇曉言,眼淚流了下來,看得蘇曉言心里一陣發疼。「別人喊我小三,我居然都能想到他。」
「別這樣,欣然。你想想你的檢察官,這才你的人生。」蘇曉言摟著陳欣然,柔聲安慰著。
「有些人注定是你生命里的癌癥,而有些人只是一個噴嚏而已。」蘇曉言突然想起看過的一句話,她多麼希望範城光就是陳欣然生命中的一個噴嚏,打過了就算了。而若範城澤是自己的癌癥,她是否甘願一直病入膏肓?
城市又靜了。回家的路上,居然有煙花相伴。如今細細回想,這幾天發生了的事,還是有蹊蹺的。和範城澤見面時的那個人影,一起去S市的王思思,突然來公寓的女乃女乃,還有辱罵自己的柯輝老婆。好像一團團的麻線,纏在了蘇曉言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