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一下子靜了,範城澤看著女乃女乃的背影,忍住沒有說話,直到看她進了房間,才站起身。從門口的櫃子里拿出了剛才放進去的檔案袋,扔在了李雙蓉的前面。
「嫂子,這些照片怎麼來的?」
範城光本來想回房間,听他這麼一說,走過來拿出照片看。拍攝者是有用意的,角度故意對準蘇曉言和旁邊的男人。但是範城光還是能看出旁邊低頭的人是陳欣然。他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強壓住心頭的火,隨意地說︰「這些照片倒是沒在網絡上看到。搞不清楚這個蘇曉言到底是誰的小三了?」
範城澤一把扯過照片,推了一下哥哥,「哥,說話放尊重點。」然後走到李雙蓉前面。
李雙蓉沒有站起來,1米80的範城澤站她前面讓她很有壓迫感。她有點難堪,把臉別向了旁邊,說︰「阿澤,你還真是個小孩子。這個事情,你不沖女乃女乃去,沖我來有什麼意思!」
「那就是承認了?嫂子,女乃女乃那邊,我自己會去說的。但是,我希望你從此以後不要再參與到我的事情。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尊重。」
李雙蓉的臉微微地發燙,很想說句什麼,但又被範城澤的話堵死了。只能站起來,看了一眼範城光,他的眼神更冷,她本來愧疚的心,馬上變成了氣憤。
「阿澤,嫂子不是針對你的。你的事情,嫂子答應你以後不再參與。但是,我好心提醒你,這樣的女人是不可能嫁到咱們範家的。離婚了,還有個孩子,你覺得女乃女乃會同意嗎?而且,你看看這些照片,她的行為,根本不檢點!」
「夠了,嫂子!」範城澤拿著照片,狠狠地看了李雙蓉一眼,徑直走了出去。「這些都不管你的事,記住你對我的承諾。」
範城光坐回了沙發上,示意李雙蓉也坐下來,他說︰「阿澤的事情,連媽媽都不參與,你搞這麼多事,有意思嗎?雇人演戲,拍照,發網上去,有心思做這些,不如想想地王項目融資的事情。」
「我可沒雇人做這些,他們本來就有矛盾。我只是按照女乃女乃的吩咐,讓那個發帖的攝影師發布的越多越好,還買了他的照片罷了。」李雙蓉如實地回答,她很想說到那個陳欣然,但在範城光凜冽的目光里,還是閉了嘴。他們夫妻之間的安穩,她沒有必要為了不相干的事情而打破。反正不是陳欣然,也會有別人,她自嘲地想後,便換了個口氣繼續說︰「要不是這幾年你房產項目投資過多,不至于到了這個明擺著能賺大錢的項目上,沒有資金了。」
「那我替大家賺的錢也不少吧。找你爸爸那些朋友,再投資。」
「他們說房產在走下坡路,都在猶豫。我還在斡旋。」
範城光听完,在不悅背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嗯,你辛苦了。等明年再說吧。」
只有在談生意的時候,他們才是友好的合作伙伴,李雙蓉一時出神,听到浩浩在樓上喊媽媽,便走了上去。
範城光靠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明年!明年!很多很多事情,都要等到即將到來的明年解決,這偷來的浮生半日閑,讓他在範家這偌大的客廳,顯得很是孤寂。
年末,總會有種末世情節,冬季的蕭瑟都無法抵擋這噴涌而出的熱情和宣泄。流動的城市,在暗夜里喧囂著,變幻的霓虹、來往的車,蠢蠢欲動的。範城曦趴在窗戶上看了看外面的景致,倫敦也許都不及這個城市的繁華。倫敦的美是沉澱,這個城市卻像個急于要展示自己的孩子,令人發笑,卻無法討厭。
雖然說好去看電影,但趙宇的電話一直不斷,範城曦得知他原來是要去參加新春聚會,便說︰「我可以自己去看電影,你過去玩吧。」
「那可不行。」正說著,趙宇的電話又響了,他尷尬地看著範城曦,按掉了。
「能帶人去的嗎?」。趙宇疑惑地挑了下眉頭,範城曦再問︰「能帶我去嗎?」。
「你願意去嗎?」。
範城曦愉快地點點頭。
趙宇在一家會所停了車,兩人一起走了進去。他們找到了一個大包廂,一推開門,里面已經三三兩兩地聚集了一些人。大家穿著隨意,有在打牌的,有在K歌的,有在聊天,還有幾個在喝酒。雖然不吵雜,但是氣氛看起來還很不錯。
「我兩個哥哥也常來這樣的聚會嗎?」。
「你大哥有更高級的派對,你二哥喜歡去H城玩。今天這個派對是我幾個要好的同學,大家帶著各自的圈子的朋友,匯聚到一起。大部分都是律師、職業經理人之類的高級打工者。」趙宇說。
他帶著範城曦和幾個朋友打了招呼,其中一個穿著淡藍色毛衣的男子看到他們,興奮地說︰「趙宇,趙大律師,難得難得,帶女朋友來了。千載難逢呢!說真的這麼多年,我還一度懷疑你。」他邪氣地笑起來。
範城曦看出他這身毛衣是某中端品牌,價值適中,質量考究,較受白領階層喜歡。她又看了眼趙宇,他穿著看不出品牌的黑色毛衣,卻更有一種成熟的隱秘味道。
趙宇笑起來,看範城曦不但沒有難為情,還落落大方地笑著,便放下心來。拉過她,推開了對方的圍堵,說︰「別嚇著人家,是妹妹呢。」
「看的出是妹妹,不是姐姐。哈哈。」這一說引起哄堂大笑。
「不要在意,他們只要見男女進來的都這麼說。」
「沒事,玩嘛。趙宇,你是不是沒交過女朋友啊?」
「是啊。我喜歡的女孩子都被你兩個哥哥搶去了。」
「真的?」
「假的。小姑娘。」趙宇模模她的頭,覺得很愉快,這麼一個可愛,毫無心機,又心思沉穩的女孩子。他拿了一杯飲料和話筒,說︰「唱首英文歌,讓哥哥听听學了多少洋墨水。」
範城曦點點頭,點了首《almostlover》,唱的時候,全場都安靜了下來。在哀傷的曲調里,在纏綿的意境里,不得不讓人想起愛情。對于愛情,也許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傷,別人看不見,自己走不出,便這麼靜靜地藏在那里。有些過去,不是不想就會忘記,不是想起就會在意。時過境遷後,終不過是一場觸不到的虛無。
一會兒,有些人叫趙宇過去玩副牌,範城曦跟了過去,看得無聊了,便起身四處走走。
有一個男生走了過來,跟她笑笑,說︰「你的英文歌唱的真好。你在哪兒讀大學?」
「英國倫敦。」範城曦靦腆地笑笑。
「怪不得。如果我說我也在那里讀書,你會不會覺得我故意搭訕。」男生笑起來,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令範城曦想起倫敦房東家的幼犬,便不知覺地笑了起來。「怎麼會呢?倫敦中國人很多的。」
趙宇朝範城曦看了看,看她的周圍聚集了一些年輕人,看起來聊的很愉快,便放心地繼續打牌。
因為帶著範城曦,趙宇到11點就跟大家說抱歉先走了。他幫她扣好羽絨外套,柔聲地問︰「玩的好嗎?」。
範城曦點點頭,爽朗地說︰「嗯,認識了幾個朋友,其中一個也在英國念大學。大家約好了,年後去爬山。」
趙宇說︰「年輕人就是好,一會就成為朋友了。」
範城曦瞪了他一眼,嗔怪道︰「總搞得自己很老一樣。」便挽著他的手往停車場走。
在車上,範城曦安靜了很多,突然沒來由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
「馬上要到家了,就想起二哥和女乃女乃下午爭吵的情景。我從小到大沒見過女乃女乃這麼凶過二哥。」
「你女乃女乃是關心則亂,怕你二哥娶的人不好。」
「你見過二哥的女朋友嗎?」。
「很熟的。」
「哦。我只看過她的照片。」
「你二哥都告訴你了?」
「是啊。二哥說很喜歡她。」範城曦把範城澤在英國對她說的話,還有王思思追到英國、範城澤依然沒有接受的事跟趙宇說了下。趙宇有點震驚,他和所有人想的一樣,都認為範城澤對蘇曉言不過一時新鮮,現在看來,大家也許都錯了。
「我沒有想到你二哥會真心喜歡上了她。」趙宇感慨了一句。卻引起了範城曦的不悅︰「難道喜歡還有真心和假意之分?我真不懂你們,為什麼要反對兩個相愛的人?」
趙宇淡淡地說︰「你還小,婚姻和跟愛情不一樣,不是相愛就夠了的。你家在K市是有名望的家庭,如果阿澤娶了一個離婚的女人,你讓大家怎麼看?」
「趙宇,我沒想到你也這麼庸俗。二哥喜歡,他就會幸福,怎麼可以因為這些看不見的目光,而讓他舍棄幸福呢?」
「哦,別生氣。我只是在說大家的一個看法。那小曦覺得什麼是幸福呢?」
「和愛的人在一起。」
「什麼都不管?」
「這個世界上出了愛情和他,沒什麼好管的。」這個年輕女孩發亮的臉,讓趙宇如死水一般的心湖泛起了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