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快來人,快點!」翌日一大早,天空只是露出些魚肚白,孫締就急匆匆往大堂方向跑。一邊跑一邊叫喊,聲音急促語氣嚴肅好像遇到什麼大事了。
听得還在做飯的徐氏趕不及擦拭臉上的毛灰,趕緊跑出去找孫締「小姐,小姐,出什麼事了?」
「是啊,出什麼事了?」等徐氏急急忙忙跑出來時,還在房里梳洗的孫孟氏也跑了出來,緊接著家里的大小家丁以及另一位穿著華麗且面生的男人也跑了出來。
孫府上下除了孫老祖母和孫二老爺沒有出現之外幾乎都到了,孫締快速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目光移到那面生男人身上時忽然停頓了一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那人長滿胡子,皮膚黝黑,除了衣著華麗些外整個人看上去偏老。在孫締看向他時候他的眼眸里分明包含著不屑和鄙夷的目光,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位陌生男子應該是自己的大哥無疑。
畢竟自己是母親老來生下的閨女,自然是比大哥小上二三十歲,再加之大哥常年在外歷練自然顯得黑些。好吧,既然初次見面大哥都這樣冷漠的注視自己,孫締也沒什麼好臉色要給他看的,也是回以不屑一掃冷冷的收回目光。
「什麼事,什麼事,出什麼事了?」園子不遠處,一個急促慌張的聲音慢一陣的響起,引來無數人注視,孫締也忍不住朝聲源處望去。
過來的是一位極具書生氣的藍衣少年,十五六歲的模樣看上去火急火燎的連頭上的方巾也沒帶好。一邊跑一邊侍弄,一直到了眾人面前還在弄,當眾人這般直勾勾的看向他的時候,少年才意識到尷尬,趕忙往徐氏身邊躲。
「這位是?」孫締看向少年,開口問。
徐氏解釋「她是我兒茂兒,之前跟隨少爺出去歷練,所以小姐不曾見過。」說著又轉過頭吩咐自己的孩子「茂兒,這是孫家小小姐,快給小姐行禮。」
那少年點點頭,走到孫締面前給比自己矮了半個身子的小孫締行禮。
孫締微點頭,目光威嚴而不失禮貌的輕瞥了茂兒一眼,發現面前這個大哥哥倒是彬彬有禮文文靜靜的很,跟自己的哥哥——一個二三十歲的男人想比,這位大哥哥顯然更成熟懂事些也給人的印象更完美些。不過有他這樣的伴讀也難怪自己的大哥這樣肆無忌憚了。哎,這都是題外話了,孫締忽然想到自己的父親還沒出現,如此生死攸關之際他身為掌家人竟然不肯露面,叫孫家的未來如何發展!
孫締有些憤怒,氣鼓著小臉質問自己的母親「我爹呢!他怎麼不來!」
孫孟氏被問得羞澀,弱了聲音尷尬笑道「他身子不舒服,還躺著呢。」
孫締沒再多問,不舒服?我看是當起了縮頭烏龜了吧,罷了罷了,有他沒他也沒差。我不過是想努力的挽回他的名聲,既然他都不肯給自己機會我又如何幫襯。孫締緊握粉拳,對自己的父親真是恨鐵不成鋼。
「罷了罷了,那我就說說今日之事吧。昨日我想到一個扭轉乾坤的法子。對面的衣服鋪子既然開的如此紅火,何不趁著他們的紅火勁大賣我們的東西,來個共享富貴,雙贏雙收。」
「這,是什麼意思?」孫孟氏不太明白,迷茫的望著徐氏,徐氏也不懂,搖頭,目光凌亂的看向身旁的家丁丫頭。
那些小家丁小丫頭更是听不懂他們的小小姐在說什麼,紛紛搖頭議論各抒己見。
但很快孫締就解釋起了自己的法子「很簡單,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為衣服是穿的,但實際上它還可以是披著,不系紐扣的套在身上,這叫披。那家的衣服不是輕紗而制,透氣涼快嗎?那我們就索性來個比他們更涼快的,直接去了袖子做成比甲套在輕紗上遮擋身子,但因沒有袖子一樣起到涼快的作用。之前衣服鋪子里的工人都是按照慧媛姑姑的法子局部而做,做袖子的歸做袖子,縫接口的歸縫接口,所以所有衣服基本都還沒拼接。那就更簡單了,索性不要了袖子,命人做成比甲,若是有個兩件已經接上的就盡快拆掉。還有裙子不要接上了,直接縫上花邊單拿出來賣。上半身分開賣,如此省時省力還省錢。」
說完孫締又命令昨天幾個跟著老祖母一起入府的丫頭過來「你們幾個立刻去買了那件輕紗然後將孫家的比甲穿上到大街上游蕩幾圈,要讓全城的百姓知道。我要讓他們相信輕紗跟比甲配套穿才更美更棒,如此他們買了隔壁家輕紗就不得不買孫家的比甲了。孫家布料不用浪費,也不用花時間等半年,現在便可出售!」
「妙,妙啊。締兒你從何處學來的這些,怎麼為娘就沒听說過呢?」孫孟氏听孫締的一番奇思妙想之後頓然間感覺又有了希望,仿佛成功就在眼前。激動的滋味拂過胸口一點點涌動而上變成點點淚光,期待目光此刻也是分外的熾熱。
「厲害,厲害」徐氏此刻也是豎起大拇指對孫締露出贊賞的眼,她兒子茂兒此刻也是為這位機智聰明的小小姐鼓掌。
所有人家丁下人也跟著鼓掌,唯獨那位自命清高的大少爺此刻眉毛一挑,頭也不回的回了屋。
孫孟氏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有些失望,但女兒面上,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忍了。孫締清楚的看見了母親的神色,從喜到哀,但這些她做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不讓母親操心減輕她的哀愁。
法子出來之後,趕緊將那些比甲拿出來給那幾個丫頭先穿上,丫頭們本就年輕貌美,再加之輕紗襲身比甲披肩,更是漂亮的稀罕。來往的人們都不曾見過比甲,這些丫頭一上街便引起了人們的注意。人們對這種沒袖子也沒紐扣,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穿在輕紗外的偶爾還隨風飄起的比甲顯得格外的新奇。紛紛忍不住駐足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