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衣服可真漂亮還很特別,在何處買的,怎的之前不曾見過?」一位不知名的商人路過,正好瞧了見,忍不住詢問穿比甲的姑娘。
那姑娘朱唇輕啟,笑顏如花,道「從孫府所買。孫家新出來的衣服,叫比甲,穿著涼快透氣還很漂亮哩。您瞧瞧這衣服的料子,多少鮮滑舒服。」
說話間,女子月兌下比甲給那位商人觀看,那商人接過比甲瞧了瞧又模了模,隨後問出價格「多少銀子?」
那姑娘伸出手指比劃「十兩!」
「十兩,這麼貴,對面那家才一兩,還有袖有裙的!」說話的是另一位圍觀的婦人,提著菜籃子打扮樸素。從方才听那商人提問她就一直站在這里,直到听說要十兩銀子之後忍不住開口了。
一听這話,那姑娘依舊不慌不忙有條不紊的解釋「這位大姐。這比甲可是絲綢所做,十兩銀子已經很便宜了。您想想,去別的衣服鋪子十兩銀子買一件絲綢衣服是買不起的。正因為比甲沒袖沒裙只有上半身才壓低了價格。您不能與對面鋪子所售的輕紗作比較,兩者材料不同自然成本就略有不同。但同樣按絲綢布料比較,十兩銀子已經是便宜中的便宜了。孫府生意多年可不曾有過十兩銀子一件衣服的事情吧?」
那姑娘如此一反問,那婦人啞口無言。
那看衣服的商人也忍不住說叨幾句,先是打量了婦人一眼,隨後將比甲遞到婦人手里「這位大姐,看您的打扮應該是不常買衣服吧。不過您自己模模看,這件比甲確實不錯,依我看賣個一百兩的也沒什麼問題。畢竟衣服的圖案是要靠人繡出來的。這上好的女工師父上好的圖案都是要花時間和精力的,它就值這個價。不過我瞧這件比甲比較簡單,圖案繡花都是寥寥幾筆,自然不用那麼高價。說了這麼多就是想說衣服的價格高低全在于所花的成本高低。大姐,這衣服挺漂亮且不貴,您要不試穿一下?穿著好看再買,不好看就還給人家嘛!」
「是啊,是啊,試穿一下吧!」其他看客也是看的眼紅,尤其是听商人這麼一說之後更是躍躍欲試,後頭看不見的人們還故意踮起腳尖往這位婦人身上打量。
眾目睽睽之下,試穿衣服,總是感覺別扭的很,婦人有些扭捏,擺手拒絕「不不不,我看還是不要了。這麼華麗的衣服,要是被我的衣服弄髒了就不好了。」
「哎,怕什麼,反正這衣服又不是剛從衣服鋪子里拿出來的。是人家姑娘的,穿髒了大不了拿去洗洗嘛。再說您就試穿一下又不穿著干活能有多髒。」那位商人硬是要將衣服塞到婦人手上,十分熱情的邀請她試穿「你就穿穿看嘛,正好我也想知道這件比甲是否應大眾。」
那孫家出來的姑娘也忍不住要說「是啊是啊。大姐,您就試穿一下吧,不好看再月兌下來就是。只是在外頭的衣服上披一下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喂,你要不要穿,不穿讓我試試可好?」人群中另一位墊著腳尖的婦人已經忍不住了,從一開始就盯著這件漂亮衣裳兩眼發直,既然人家不肯試穿她倒是很想試試,並且她已經從人群里走出來了。
這麼一說那婦人不樂意了,趕緊將手里的比甲往身上一披,再一轉身,轉個圈圈。鮮美絲滑的比甲簡單而不失貴相,加之婦人原本穿著的普通純色衣物,恰到好處的配成一套。在轉圈圈時隨風擺動的衣袂使得比甲更顯輕盈涼爽,微微的透著夏日的氣息。但這種夏日又不叫人煩悶反而有些喜歡,就是婦人單純的笑意也顯得陽光燦爛了許多。
人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覺著這位婦人就像是送涼爽的某位仙人,笑顏如花中多了幾份貴態。看的人們咋舌拍掌。
「喲,這衣服是怎麼回事,怎麼還有些大變身的感覺。你們瞧瞧這麼一位普通的女人穿上這麼一件華麗的衣裳瞬間覺著是有錢人家的媳婦。還挺好看的。」
「是啊是啊,不得不說這件比甲還挺好配的,感覺配什麼衣服都成。」一位婦人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忽然令所有人茅塞頓開,眾人紛紛將目光移到那位穿著比甲的婦人身上以及幾位穿著輕紗搭配比甲的姑娘。把他們進行對比,發現還真是,同一件比甲搭配不同衣服給不同人穿顯示的風格體態完全不同,卻也是恰到好處的配在了一起,冥冥之中感覺比甲就是神物,與什麼搭配都能化腐朽為神奇。
看著一位普通婦人「搖身一變」成了有錢少婦,其他幾位買菜婆子也要試一試,這幾位姑娘就把他們身上的比甲都月兌了給鄉鄰們試穿。
大家伙你穿穿我穿穿,索性把菜籃子往地上一放好好的琢磨起來,甚至有些年輕的姑娘還就近買了胭脂水粉為了一件比甲好好打扮起來。
人群越聚越多,愛好試穿比甲的人也越來越多,簡單的一次試衣服逐漸的變得復雜起來。大家為了證明自己才是最適合穿比甲的人紛紛亮出真本事,畫眉毛的畫眉毛涂胭脂的涂胭脂,弄發髻的弄發髻把好寬一條大街愣是弄得水泄不通。
來往的馬車瞧了見還必須得停下來繞過去。偏偏這輛馬車還不是尋常人家的,它是大名鼎鼎的丁家馬車,車簾子上大大的繡著一個丁字,仿佛不告訴全城人里頭坐著丁家的人就不甘心似的。
這是怎麼回事?馬車里頭的人坐著正舒服,忽然听到前面鬧哄哄的,馬車也忽然不奔跑了,轉而滴答滴答的晃悠起來不由的叫里頭的人好奇。
那人緩緩掀開車廂內窗子的簾子目光往外頭瞧了瞧,沒瞧見個什麼名堂,只是看見一群婦道人家還有依稀的幾個男人圍在一起好像對什麼很感興趣。正想伸出頭仔細一瞧時,余光無意一撇瞥見孫家衣服鋪子門口一位七歲女孩雙手環胸正目不轉楮的盯著自己,目光冷傲眼神深邃,肥嘟嘟的臉蛋似笑非笑,粉女敕的唇瓣也是勾著嗆人的弧度。
「哼,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掉毛皇後竟也擺上譜了!」那人沒有探頭出去,瞧見孫締這種模樣之後,也是嘴角微勾,輕展折扇,露出濃濃的不屑之味。
但這嘴臉被孫締看了個正好,應著窗簾子偶爾飄著,孫締的目光剛好從簾子飛起的空隙里掃向了車內的人。只可惜只看到了他的半張臉,是尖尖的下巴以及邪魅勾人的薄唇,看樣子里頭坐的並非丁老板而是那日所見的幕後大財主那個少年。
趁著簾子沒有合上的空隙,孫締又是伸出食指做了一個挑釁的手勢直逼馬車里的少年。那少年不想看也無視不了,只能拉上簾子不去理會。
馬車嘀嗒嘀嗒繞開人群回了丁府,少年剛從車上下來,府里的丁老板就急匆匆跑來講述今日之事。
「怎麼辦呢?我們該怎麼辦,他們居然做出什麼什麼比甲,我們該如何應對?」丁老板急的滿臉通紅就地跺腳,皺巴的手不停的顫抖著。
少年听了丁老板一五一十的講述之後基本明白那件所謂的比甲是如何運營的了,也難怪七歲的小丫頭敢如此狂妄,原來是將他們的比甲與他們的輕紗捆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當全城的百姓都覺著穿輕紗配上比甲更好看時,單賣輕紗就很可能賣不出去,這一招還真是厲害,真是小看了七歲丫頭。
少年嘴角上揚,明目微眯,從里頭射出危險的笑意,看的丁老板身子一顫,不過瞧他的表情似乎另有對策。丁老板忍不住上前詢問「怎的?你可是想到了對策?」
少年搖頭,依舊泰然自若的搖著折扇「無為而治。」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不管了嗎?」。丁老板一听這話更是著急了,幾乎有些氣急敗壞「你可別忘了,丁家衣服鋪子受損對你也沒什麼好處的!我們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沒錢你也照樣窮!」這話隱隱的含著幾分威脅的味道,但口氣上卻欠了些火候,因為少年清楚的听到他的語氣里帶著幾分顫音,顯然丁老板是很害怕很沒底氣的。
就這樣的人還想威脅我,真是笑話!少年不屑一哼,也懶得理會,直接搖著折扇回了里屋。剩下丁老板急的直跺腳,一個人蹲在原地喃喃自語「怎麼辦怎麼辦,我該如何應對。若是這次經營不善之前又推了孫家的生意。這要是孫家崛起了還不得好好嘲笑我們丁家,說不定將來也不會與丁家生意了。丁家遲早要轉行的,哎,不該不該呀。我真不該听一個毛頭小子的話,真是鬼迷了心竅了。我不該涂一時生意斷了長久的生意來源,哎,老天爺呀,我該如何是好!」
丁老板蹲坐在地上對著天空長嘆氣。
而這些又不偏不倚的被進來的紅衣少女听了見,卻不說破,只是悄悄的從丁老板身後走過,去了少年的房間。
「哈哈,看來你又誤人子弟了。那個丁老板此刻就在外面唉聲嘆氣呢!哈哈,我瞧著世上也只有我敢陪你到處闖蕩不計得失!」紅衣少女雙手環胸,一邊嘲笑著丁老板一邊凸顯自己的厲害。
但這些一直望著窗外的少年並不在意,反而淡淡的吐出一句話「你懂什麼!」
紅衣少女不明何意,不知他是對上半句話作答還是下半句,她想靠近少年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可一到窗口,少年就轉過身,走到桌子前坐下,還是背朝少女的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