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轎咯——」媒婆甩帕高喊,轎夫齊齊出力,孫家兩位姐夫起高頭大馬在最前頭領路,花轎起,萬花飛,濃濃的喜慶滋味從悠悠小巷子里彌漫開去。
孫大老爺一家子人瞧見花轎遠去也才跟著離開。
孫家人依依不舍的望著花轎遠去,孫孟氏眼角噙淚靠著孫二老爺才勉強站直了身體。孫二老爺一手抱著孫孟氏一手撐著牆,眼神中也是滿滿的不舍得。
徐氏也是萬般滋味的望著遠方,此時的巷子里已經空無一人,紅色一點點變成點然後消失在視線里。而這個時候誰也不會注意到站在徐氏身旁的,一個不起眼的人影已經不知所蹤。
對,她的茂兒不知去了何處,所有人的心情都隨著花轎的離開變得低落,唯有孟遠這個局外人可以安然自若的雙手環胸,看好戲一樣的看著這家子人,還可以保持冷靜的思緒去觀察周圍的()一切。
所以只有他發現茂兒不見了,但也只是發現這一點,究竟去了何處他也不得而知。只是忽然覺著這家子人都沉浸在同樣的思緒里,自己這個局外人好像沒有存在的必要。
孟遠稍稍揉了揉鼻子,返回大門,進了宅子。
「這宅子吧,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以前還不覺得。這丫頭來了一會之後怎麼更加覺得冷清了呢。」孟遠又揉了揉鼻子,喃喃自語。
覺著之前都是獨自居住這宅子也不覺得多麼冷清,可是孫締就來了一會,還沒感覺到熱鬧就忽然感覺冷清了。想到這里,嘴角上揚,忍不住自嘲「哈哈,孟遠啊孟遠,想不到你也是個普通人。受不得冷落,還以為獨來獨往慣了就不需要這些無謂的熱情,可到頭來還是……唉……」
「嗚嗚……嗚嗚……」一陣若隱若現的抽泣聲從遠處傳來,引起了孟遠的好奇心,誰在我的家里哭泣?循著抽泣聲一點點走去,到了後門才發現是茂兒坐在門口。那側門對著一個深巷,平時少有人過來,他蹲坐在門檻上小聲啜泣不仔細看還真是看不出來。
孟遠見到茂兒就好像找到了未解之謎的答案一樣,尤為的欣喜,嘴角上揚,眼神斜勾,臉露詭秘之色,躡手躡腳的跑過去準備給他一個驚嚇。
我說這小屁孩怎麼一下子不見人影了,原來是躲在這里,那我來瞧瞧你在干什麼!嘿嘿,邪惡的念頭隨著壞笑一點點透露出來,腳上的步子更加輕巧猥瑣了。
茂兒還不知身後有個人影一點點靠近,依舊是蹲坐在門檻上,偷偷擦拭眼淚,眼眶紅紅的望著天,腦海中浮現各種孫締可愛的模樣。尤其是燦爛的笑容和古靈精怪的表情,可愛的就像一個活的布女圭女圭一樣,每每想起來就好想幫她攬入懷里佔為己有,因為實在是太討喜了。
只可惜,他們才只是見了幾面,話也沒說上幾句,就這麼分別了。當花轎離開的那一刻他就這麼眼睜睜又無能為力的瞧著孫締被人抬頭,他的心就好像被人挖了個坑一樣疼。
只可惜他無能為力,沒辦法保護好孫締也沒辦法反抗。
想到這里,不由得一陣嘆息「唉……啊——」
想的入神,忽然一雙大手冷不丁的拍打茂兒的肩膀,把他嚇得差點就魂飛魄散了,茂兒忍不住失聲大叫,之後臉色發白渾身發抖,整個人如同大魚一樣跳起,這才發現是孟遠。
茂兒這才定了定神,但是整個人五官扭曲很不悅的掃了孟遠一眼,直接從他身邊繞過,一句話也不說。
望著這小子落寞的背影,孟遠雖然很想表達同情可每每想到他被自己嚇死的那樣,一種得意的心情就壓過同情,然後在原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喂,臭小子,你怎麼這麼不能開玩笑,我跟你鬧著玩的,你怎麼還真生氣了。哈哈……哈哈……」孟遠笑的直不起腰,也顧不上什麼形象,甚至這兩個字已經被他難听的笑聲以及沒品的笑姿瓦解的支離破碎。
里啪啦——也不知哪里的禮花響起,孟遠抬頭望了望天,大白天的在美麗的禮花此刻也只能看到一縷縷硝煙。不過這麼大的煙味這麼響亮的禮花,可想而知這主人家是何等的富有。
孟遠模了模光禿禿的下巴,眼楮一眯忽然又來了興趣,很想去看看那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家。
啪,啪——禮花還在繼續,孟遠飛檐走壁循著禮花聲找去。終于在一處熟悉的衣服鋪子屋頂停下,親眼看見了放禮花的人,是孫家的張掌櫃。再一看這屋頂下的牌匾,果然是孫家的衣服鋪子,今日是怎麼了。怎的這麼熱鬧,不應該呀。
畢竟整個孫家大權都叫出去了,按理說衣服鋪子也不會因為孫締的入宮而慶祝,除非是另有別的事情。
孟遠雙手叉腰,找了一處房檐坐下,就這樣看著衣服鋪子,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
果然沒多久,在接二連三的禮花燃盡之後,屋子里出來孫大夫人,一路鼓掌,笑臉迎迎「哈哈,果然驅散晦氣的最好辦法就是放幾個響亮的禮花,听上去也舒服的多。張展櫃,可真是幸苦你了。」
說著,又幾位高傲的從袖中掏出一串銅錢,用紅繩捆綁,都是打賞給張掌櫃的,但當張掌櫃伸手去拿的時候,她又故意縮手,有意無意的將一串錢丟到了地上,之後一個甩頭又回到屋里。
張展櫃看了看那遠去的高高在上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一串綁著紅線,在陽光照射下發著冷光的銅錢,卑微的彎下腰撿起那一串,然後落寞的走出了鋪子。
「這孫老大一家也太小氣了吧,連一個小小的展櫃都不放過!」孟遠在上面看的義憤填膺,已經看不下去了,索性跳下樓,看看衣服鋪子的情況,他倒是很好奇。他們辭退了這樣一位跟著阿姐一直做到了今天的老掌櫃之後會聘請什麼樣的人過來。
「用力用力,用點力呀!吃飯了嗎,怎麼才這麼點力氣!」鋪子內,孫大夫人罵罵咧咧,孟遠是從鋪子後院的屋頂跳下來的,听到聲音就忍不住往窗戶紙里瞅了瞅,這一瞅才發現前面的鋪子大門是關著的。難怪孫大夫人敢這麼大聲的在鋪子里罵人,原來是關了店鋪的,方才煙花也是在後院放的。起初孟遠只當是大街上不方便放禮花所以打算在後院放,如今看來這禮花放的好像別有意思,不像是慶祝什麼高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