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爺的忌日那天,太王妃整天不吃一顆米,她在老王爺靈前念了一天的佛經,蘇應桐不想打擾她,大家拜了祠堂上了香就都散了。
「常媽媽,你好些看著母親。」蘇應桐只能交給常媽媽。
「王妃放心,老奴會勸太妃吃些東西。」
蘇應桐才和宮鏡域往回走。
到了人少的小路上,蘇應桐跟宮鏡域說︰「看來母親對父親還是有很深感情的。」只是在伴侶過世了才知道,那該有多痛苦。
「或許吧,」宮鏡域從沒想過這些,不過如今看母妃這個樣子,也覺得淒涼,「以後我會多些過清秋園。」
蘇應桐點頭,她想問宮凌霄的事情,看前後跟著僕從才把話咽下,「你待會不是要入宮?小喚的行程已經安排好,你要不要送送他。」
「不送了,你送就好。」
昨晚已經在書房跟奕兒談了許久,也夠了。
蘇應桐知道宮鏡域慣了做嚴父,也不勉強他,把他送出門就回了院子。
林總管拿了賬本給她,蘇應桐說了一句「辛苦」就讓他退下,自己仔細翻看賬本,發現王府的收入主要來自莊子及良田,相反京都里的鋪子收入甚微。
這不正常。
她也知道宮易臨跟多數的古代皇帝一樣,實行重農抑商的政策,但是王府的這幾十家店鋪再怎麼不賺錢,也不可能營利得這樣低,她又讓人把林總管叫回來,問他︰「鋪子上的帳是怎麼回事?」
林總管對答如流︰「王爺說了,王爺身份特殊,鋪子上一律都是經營絲綢米糧,別的都不能涉足。」這些東西營利都不高。
這就難怪了。
可是王府開支龐大,宮鏡域領著朝廷的俸祿和爵位的定額,還有莊子上農田上的收入,這是遠遠不夠,翻看以前的賬,發現耕農薪水支出一項低得可憐,難不成是從這些佃農身上克扣了?
「佃農的薪水都是這麼低?」蘇應桐喝了一口茶水。
林總管擦了擦汗,「回王妃,我們府上開出的薪水比起其他大族里開出的,不算低了。」
蘇應桐從不知道現在的佃農辛苦一整年居然只有幾十兩銀子的收入,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這樣的一杯白牡丹茶他們豈不是喝不起?
放下了茶杯,蘇應桐說道︰「你派幾個人走訪農田,問問別家給佃農開出的薪水都是多少,還有佃農對勞作、收成、薪水都有什麼看法,明天來報與我,可行?」
「奴才遵命。」
「下去吧。」
蘇應桐又看了王府的產業,最終還是把視線定在鋪子上,朝廷對鹽鐵把控很嚴格,可是沒了這兩樣賺錢的法子還多的是,宮鏡域有那樣的權力,她就不信他沒有別的路子……她知道宮鏡域通過高立楓訓練的影衛都不在少數,他靠的是什麼?如果有什麼差錯讓宮易臨知道了……蘇應桐發現自己對宮鏡域還是不算了解,只能等晚上再問問看。
明宅。
一處雅致的小院里站著一個如柳如荷的女子,女子此時正焦急的看著門口,見門口出現了婢女的身影,就走前幾步,問︰「怎樣,可有消息?」
「小姐,奴婢問了湘原王府出門置辦蔬果的婆子,安姨娘真的回了安國公府,說是夫人身體不適,回府侍疾了。」
這位小姐就是虹琴,她听了紫山的話沉思半響道︰「記得母親和安國公夫人也有幾分交情,往年母親還帶我為夫人的生辰慶賀,夫人說了我到了京都要找她說說話……紫山,我們去找母親。」
他們快要回山莊了,她沒有多少時間。
出了院子,虹琴帶著紫山走向母親的正房,見門外沒有一個婆子她還覺得有些奇怪,等接近了才听到里面傳出爭吵的聲音。
雖然已經特意壓低了,可她還是听清了些。
「就知道貴妃、貴妃!無知蠢婦,你知道些什麼!」
虹琴一驚,這是父親的聲音。父親對母親雖說不上太好,可也從沒有說過重話,在那些姨娘面前也知道給母親留臉面,如今是怎麼了?
紫山緊張的抓住小姐,她指了指門外,這分明是听不得的!
虹琴不管,她作了噤聲的手勢,走上幾步,就听到母親壓低的抽泣聲,「我就這麼一個女兒,當然想她能享受富貴……」
「什麼富貴!我們山莊送入宮中受罪的人難道還不夠!現在既然避了過去也不要想太多,我改日就找時間奏請了聖上指婚……總好過進宮!」
虹琴扯緊了手中的帕子,指婚?
劉氏激動起來︰「琴兒怎麼可以隨便就指婚了……她是要進宮的人!」
「啪!」
明南風甩了發妻一巴掌,他氣得眼楮瞪圓,手指警戒的指著她︰「還知不知道什麼是妻為夫綱!敢這樣跟我說話?這件事我說了算,你敢插手試試?」
劉氏哭得撕心裂肺︰「我死了算了!我沒有兒子在你面前連句話都不能說了?你當初說過什麼的?只要有兒子養在我名下就不會……你現在就這樣對我?」
明南風被她吵得心煩,「整天就知道進宮!他日戰起難道也要琴兒死在里面?你再多說一句就回娘家去,省的看著礙眼!」
劉氏哭得更呼天搶地了。
虹琴不敢再听下去,她拉著紫山輕手輕腳出了正院,腳步匆匆回了院子,不敢讓任何一個人看見了。
回了院子她才軟坐在亭子長椅上,紫山哆嗦著手幫小姐擦著冷汗,虹琴突然一把抓住紫山的手嗎,紫山嚇了一跳,「小姐?」
「今天听到的話一個字也不許說出去,你應該知道的。」紫山是自小服侍在她身邊的,她能信得過,就是怕她不知輕重。
「小姐,奴婢不會說的。」紫山舉著手發了毒誓。
虹琴才放開了她,她仔細回想父親說的話,「……也好過進宮!」「他日站起……」
虹琴想起自己病重的那段時間,紫山說︰夫人說了山莊不能出現一顆花生,可是老爺仍是讓廚房買了花生做了花生米下酒,奴婢才有機會……
虹琴出了一身的冷汗,父親,他到底是怎樣想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