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安如意早早的就把兩孩子叫起,一番洗漱後,雞蛋餅配紫菜湯,都是昨天剩下的,從如意居拿出來的時候還冒著熱氣,連熱的功夫都省了。
吃完了。安如意抱著柳玥,背上背個帶著蓋的背簍,里面胡亂裝了點東西掩人耳目。帶著柳淮然往村口趕去。
說起集市。
古時的集市大約起源于殷、周時期。《易?系辭》曰︰「日中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貨,交易而退,各得其所。」通常集市中是無所不有的,所有日常生活中你所需要的東西,在集市里幾乎都能見到。
集市設有市令官,入集市擺攤設點的攤位都需要交五文錢的稅錢。集市還有分大集和小集的。
一般小集天天有;大集一月兩次,每逢初一、十五才有。
每到大集,附近各村遠遠近近的農戶、獵戶、手藝人都會趕來,集市上各種菜蔬、牲畜、小吃、日用、首飾、脂粉等等……比起小集,規模大了數倍,極熱鬧。
今日正好是一月僅有兩次的大集日。
柳家村地處偏僻,村子離最近的安南鎮有近百里遠,若只靠自己走,慢點的話需要兩三個時辰,快點近兩個時辰也就到了。花三文錢坐騾車、牛車只需要一個時辰。
所以平日里去一趟鎮上很不容易。
當然如果是馬車或者是能騎馬就更快了。可惜馬屬于戰略物資,民間的平民是不允許擁有的。其實就算是擁有也養不起。那是屬于特權階層的奢侈品。
但是每月的兩次大集日卻是例外,村里有人會架牛車停在村口等著載人去鎮上,坐滿了就走。一個成人來回不過收個兩文錢,小孩子收一文,抱手上的孩子不收錢。所以一般大家也大多都會選著這兩日去趕集,或者帶點東西去賣,或者去買點什麼回來。
當然也有舍不得花錢寧願走著去的。
到了村口,牛車已經坐的半滿了,安如意交了三文錢上車,只是稍稍等了一會人就滿了。巧的是隔壁張嬸也在車上,兩人自然坐到了一處。剛看到人柳淮然就羞澀地叫了聲嬸子,柳玥有樣學樣也跟著用軟綿綿的童音甜甜地叫著。
看到他們張嫂子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起來,她熱情地拉安如意坐下,伸手把柳玥接過來抱著,捏捏她的小臉逗她︰「小玥兒真乖啊。都會跟娘親去趕集了,集上可好玩了,回來的時候嬸子給你買糖葫蘆吃。」
說著她又抬頭看安如意,幫著她把背簍安置好︰「你把背簍跟我的一起放這,哎,你這回怎麼把兩孩子都帶上了?不過帶著也好,要不小的太小了,放家里也是擔心,不如帶著呢。」然後又去模柳淮然的小腦袋,「這兩天怎麼也不來找康兒玩,他昨晚上還念著你呢。」
「要吃糖葫蘆。」柳玥听到糖葫蘆頓時口水開始泛濫,眨巴著大眼楮看看張嫂子,再看看安如意,小臉上滿是期待。
「你個小吃貨。」安如意笑罵。
「哥哥也吃。」柳玥也是小人精,看娘親沒有責備的意思不由開心起來。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糖葫蘆她吃過,張康哥哥給的,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好,哥哥也吃,回來嬸子都給買好不好。」張嫂子笑著。她生了四個兒子就是少個女兒,對俊俏乖巧的小丫頭特別沒有稀罕,幾乎沒有抵抗力。平日看到柳玥的乖巧樣都恨不能抱回去自己養了。
「嫂子快別這樣,怎麼能又讓嫂子您破費呢!」
「不許推,我今兒還答應了康兒要給他帶呢,本來就想帶上他們兩的,你要是推三推四的我可是要生氣的。」張嫂子斜了她一眼,不樂意了,「再說了又不是給你吃的。」
安如意笑笑,倒是不說話了。
旁邊一個帶著六七歲小女孩,一身花布衣裳的婦人看的眼熱不已,酸溜溜地開口︰「一串糖葫蘆也要四文錢呢,兩串就是八文,都快抵得上去鎮上做一日的工錢了呢,張嫂子可真是闊氣。我們秀兒長這麼大還沒嘗過糖葫蘆呢。秀兒還不叫嬸子?你個沒眼力勁的,呆愣愣的也不會叫人,養你有什麼用哦。」她用力拽一下有些木訥的女兒示意她叫人,臉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怎麼,苟家的,我的錢怎麼花,願意買東西給誰吃還要誰來指手畫腳不成。」張嫂子冷笑一聲,著看著那個說話的婦人。
這婦人夫家姓苟,村里人都叫一聲苟家的。要論村里這個婆娘她最看不上眼,整日不干好事就會嚼舌根,見不得人好,不是東家挑挑事,就是西家傳傳話的總要挑撥的人婆媳不和,妯娌反目了她就開心了,這還不夠,她挑完事,私底下看夠了熱鬧還要再四下去全村的傳兩邊的閑話,以此為談資四處蹭點小便宜。
村里但凡有點腦子,有點想法的人都不大待見她。
張嫂子對村里人一貫的標榜以和為貴,從來都是笑臉迎人的,但是對上她厚臉皮想佔便宜的時候卻從沒什麼好臉。想佔她便宜,哼,做夢呢。
苟家的雖然知道張嫂子不待見她但是也不敢露出什麼不滿,主要是,張嫂子雖說是外來戶,但是在家里能說的上話,夫君看著凶悍卻是個妻管嚴。更不用說人家肚皮爭氣啊,四個兒子,三個都長的人高馬大面相凶惡,最小的還有一個還在上學堂,雖說才十歲,但是據說隔壁村的秀才都夸是很有讀書的天分,有前途,說不好以後就能中個舉變成個官老爺呢。
因為這村里的人對這張嫂子當面都客氣了三分,連村長都賣她幾分面子呢。她可沒膽跟她當面對上,只得賠笑道︰「瞧你說的,這不是夸你做人大方!」
「可不勞你夸。」張嫂子斜睨她一眼,不再理會。跟這種人一般見識都嫌晦氣。
苟家的暗暗呸一聲,在心里月復議幾句卻也不敢跟對付其他人那樣,掉頭找安如意的茬子。雖然這也是外來戶,看著人還綿軟好拿捏,但她男人脾氣暴還有一身的好武藝,雖然兩年前被征了兵役,但臨走前特地找了村長讓照看家里。還在村里放了狠話,如果回來發現誰家不長眼給他婆娘添堵了決不罷休。再加上他家的妹夫在鎮上珍寶樓里當掌櫃的,听說還跟官衙里的差館都稱兄道弟的。惹不起啊。
一個多時辰的路途就在一車人或竊竊私語,或大聲說笑中飛速度過了。因為出來的比較早,到鎮上的時候也才辰時(7:00-9:00)剛過。大家約好了申(15:00-17:00)初,在城門附近一起回程就各自散開了。
安如意打算先去城西的小姑子柳蓉那,張嫂子要去的兒子家在城南,兩人不同路,于是各自道別。
對張嫂子一家,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很有好感,
張嫂子有四個兒子,三個已經成年娶妻了都在鎮上以殺豬為生,還有一個小的叫張康才十歲,每日早上都會去鄰村一個秀才的私塾里著讀書。
張康跟柳淮然玩的極好,上一世柳淮然有許多字都是跟著他學的。說來,張嬸一家對自己真是照顧的極多。
張大是村里的屠戶,隔三差五的,張嬸就會來竄門,帶點下水、大骨什麼的過來。家里的一些體力活也常常會招呼張大過來幫著做了。更不用說,也多虧了有她,兩世救了自己兩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