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怪安如意奢侈,實在是上一世的心里陰影還在。
那時候柳衡多年的征戰,手里累積下來的金銀還是很可觀的,後來一股腦的都交到她手里。她也是傻的當時根本沒一點私心,覺得反正都是自己家的,就把全部的銀錢都入了公庫,沒給自己留下一絲半點兒的私房,所以才有了後來不管家以後的拮據。
當然,後來她不管家了把公庫的鑰匙還給柳衡,柳衡沉默了一下接了,但是卻沒給那個「妾」,而是自己揣著了。只是每月撥了足夠的銀子到公賬上。
大多數人乍然富貴了,心態都會有所改變。
有的會揮金如土,恨不能讓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很有錢;有的卻會反其道而行,有錢了也舍不得花,抱著金山銀山的繼續過苦日子;還有一種雖然不會過分的舍不得花錢,但是窮人心態還在時時作祟,會覺得有錢了也不能太奢侈,花起錢來縮手縮腳,覺得每一處的開銷都太浪費了。
就如當時的安如意,那時候的她心態還沒完全扭轉過來,覺得即使是女孩子也用不著太多新衣裳,每一季做兩三套新的就已經很多了,至于首飾也不肯買太貴的。
可想而知,本來就暗地里被人嘲笑是鄉下野丫頭而暗地里自卑的柳玥,每次出去穿戴的反反復復都是那麼幾件,再加上別的千金小姐會的各種才藝她一樣不會不說,就連大字都不識得幾個。回去跟娘親撒嬌要新衣裳新首飾沒結果不說,還要被責難浪費,再來個憶苦思甜。
那年不過才八九歲的孩子長期處于這樣的環境下,再加上有心人的刻意誤導,最後落得個那樣的下場也是不奇怪的。
上一世安如意後半輩子的各種逃避,其實有很大一部分是對自己粗心的痛恨和愧疚。
不就是一點點的新衣裳新首飾嗎,那些又能值多少呢?就是一季給女兒做上十幾二十套的新衣裳,打上個七八套新首飾,一年下來也用不到兩千兩的銀子。柳衡拼死打下來的家業堆在庫房里的至少有五十萬兩以上。
是人都免不了會犯一點物極必反的錯的。如今已經是修真者的安如意也一樣。
說安如意是矯枉過正也好,過猶不及也罷。反正她光棍的很,她如今就這麼奢侈了又怎麼樣呢?她又不差錢,也沒妨礙到別人,奢侈點能有什麼錯?
要首飾並不需要安如意和柳玥親自跑一趟的,只要吩咐一聲,珍寶閣的掌櫃自然會把店里最好的送來鎮國公府讓她挑揀。
但是讓人送上門來挑揀的東西哪里有自己親自上門去挑選來的有意思?況且木卯山莊設在京城的珍寶閣安如意和柳玥表示還沒親自見到過呢。
自家的產業自己沒登過門簡直太說不過去了。
于是安如意和柳玥一吃完了早飯就興致勃勃的登車出門了。
珍寶閣的位置在靠近京城內城的東大門附近,那里是整個京城最繁華熱鬧的地方。雲集著各種古玩、字畫、古董鋪子、布莊成衣鋪、首飾珠寶鋪、茶樓、酒肆……舉凡衣食住行在這里都可以找到滿意的。
珍寶閣跟狀元樓一樣是屬于連鎖性質的,整個周國各地都有它的分鋪。珍寶閣在京城的上層貴圈里名氣是相當的響亮。它一開始以首飾制作精美,分量足,材質真而漸漸聞名。
後來因為有「舒大家」設計的首飾的加入而加大了知名度。因緣巧合,「舒大家」的某套首飾流入了宮里,被皇後娘娘看上了眼,在被皇後娘娘夸贊之後,「舒大家」的首飾開始引起宮里其她的妃子、公主、貴婦、千金小姐們越來越多的注意和喜歡,繼而備受追捧。
要說珍寶閣的大掌櫃也是個人才,他本來只是個京城一地的珍寶閣的掌櫃,眼看著「舒大家」的首飾被人越捧越高,上門來買的人多了,還個個不能輕易得罪,最後索性弄了個跟拍賣會差不離的「競價會」,發帖子邀請人來個價高者得。
安如意事後听說的時候還在心里揣測了半天,那個大掌櫃的別也是穿越的吧?幸好後來發現了不是。放心之余,安如意也算是服了,人才果然是什麼時代都有啊,這一個顯然極具商業頭腦。既然是人才就不能浪費了。所以安如意直接讓他升職了,讓他當了整個周國所有珍寶閣的大掌櫃。
珍寶閣有這麼個大掌櫃,生意不紅火才奇怪呢。安如意對他的看重讓他膽量更大了許多。在他的各種策劃宣傳之下,一夜之間,幾乎是周國上下各地大大小小的後院閨閣之中都開始流傳著「舒大家」的傳說。
「舒大家」的首飾在備受追捧之後也漸漸變了味,成了後宅女子之間相互炫耀的工具,被扭曲成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征了。一時間幾乎整個周國的後宅女子們都以擁有一件「舒大家」的首飾而為榮。而想要買到「舒大家」的首飾只能去珍寶閣。久而久之,珍寶閣最終成了周國最大最好的珠寶首飾鋪子。
這還不止,這些年木卯山莊的產業在周國已經布滿了,隨著它背後被培養出來的人才的越來越多,柳淮然在和曾祖父商議之後,都開始籌劃著準備把幾個最賺錢的鋪子開到別國的地界上去,珍寶閣就名列其中。
標著鎮國公府標記的馬車停在珍寶閣門口的時候,有眼尖機靈的伙計見了,連忙報進來,彼時安如意一手提拔的大掌櫃金家寶也在鋪里,正在跟掌櫃金承浩說話。金家寶雖說已經是統管整個周國的珍寶閣了,但是一年中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京城里,而在京城里的至少一半時間他會在珍寶閣。如今京里珍寶閣的掌櫃就是他的小兒子。
父子二人聞訊不及多想拔腿就往門外一陣疾走。一邊走一邊暗自月復議︰來的能是誰?如果來的是通知讓送首飾進府挑選的管事不該是坐著馬車來啊?總不會是夫人親自來了吧?
兩人到門口的時候恰巧看到帶著幕笠的母女兩人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金大掌櫃一見之下立馬露出激動的神色。帶著小兒子忙上前行禮問好。
金大掌櫃是見過安如意的,金小掌櫃雖然沒見過,但是他能掌管京城的珍寶閣,平日里迎來送往的貴人見了不知道有多少,眼力是不缺的,單單看來人的那周身的氣度,穿戴的衣裳首飾就絕不可能犯那種主僕不分的錯誤。再看自己爹的激動樣,自然猜到自己這是見到主子了。
主子一家來京里,自個身為掌櫃的遲早都是能見到的,但是真正見到真人了還是會興奮的。
安如意沒理會兩人的激動,示意兩人免禮之後。先往珍寶閣的大門口看去,眼前這一座兩層高的小樓,屋檐彎翹跟兩旁的各種商鋪比較起來,那外在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若說比較引人注意的大概就是「珍寶閣」那三個落在大而厚重、擦的黑亮可鑒的小葉紫楠木的牌匾上,如行雲流水的金色大字了。這字出自當朝的書畫名家—翰林院掌院學士溫永恩之手。
這字確實不差。
帶著柳玥跟著領路的兩大掌櫃往珍寶閣里面走,安如意一邊想。耳邊听著大掌櫃的介紹,順便觀察四周的擺設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