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珍寶閣的大門,安如意看天色還早,遂決定不坐車,謝絕了金大掌櫃要派人引路的建議,母女兩個只帶了綠碧和桃花沿街隨意逛起來。
京里的風氣較其它地方開放些,對女子的限制沒那麼多,故而街上女子戴著幕笠只帶著丫鬟僕婦獨自逛街的也有不少。安如意母女的行為並不算特立獨行。沿途各間鋪子的伙計和掌櫃的也見怪不怪了,有些頭腦好使的還提供了專門只招待女眷的屋子。
金大掌櫃畢竟不放心,叫了個機靈的伙計跟在幾人後面,安如意的車夫也沒待在原地等著,也駕著車遠遠的跟在後頭,免的主子走累了沒車不方便。
這些安如意自然是知道的,她也沒不樂意,隨他們去了。
逛了大半條街,走到一處點心鋪門前。空氣里散發出一股香甜的味道,是剛蒸好的白糖糕的味兒。倒是挺勾人的食欲的。正巧點心鋪的隔壁就是個茶樓。
安如意索性帶著柳玥和兩個丫鬟進了茶樓,要了一間雅間,月兌掉幕笠,點了最好的茶,又點了些招牌的茶點,讓綠碧給了小二一個五兩的銀錠子,讓他用剩的錢跑腿去買一斤白糖糕回來嘗味道,不夠再來報賬,若有余下的就不用找了。
「夠了夠了,還有剩下的。」
小二拿著銀子喜笑顏開地應聲跑了。這位夫人點的茶點加起來不過三兩左右的銀子,一斤的白糖糕十五文。雖說這賞錢要給掌櫃分一半。但是對比他一個月的工錢不過五百文,這跑一趟腿落下的銀子都差不多趕上他兩個月的工錢了。這樣大方的貴人也是不好遇的。
她們點的茶水和茶點以及白糖糕很快都擺上了桌。白糖糕也是另用瓷白的盤子盛了的。小二殷勤的說明,來他們店的客人多數都會讓他們跑腿到隔壁買點心。隔壁的這間點心鋪子就這白糖糕做的最地道了,好些人都是回頭客呢。掌櫃的也習慣了給客人買的點心配個盤子,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好一個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見微而知著。這茶樓掌櫃的生意做的果然很貼心。
嘗了下茶水和各樣點心,都還好。特別是那白糖糕聞著香甜,入口綿軟,甜滋滋的,口感不錯。安如意尋思回去的時候倒是可以再去買一些帶回去讓大家都嘗下。
給綠碧和桃花分了些茶水和點心,讓她們也去另一邊上坐著歇歇腳。
悠閑地喝著茶吃著點心,柳玥開始嘰嘰喳喳的跟安如意講話。東拉西扯,母女兩人說的熱鬧,綠碧和桃花偶爾也會插上一兩句湊趣。私下相處他們家的規矩並不會太刻板,特別是對這些近身伺候的大丫鬟更是優待三分。
說著說著就說到在珍寶閣遇上的那對主僕了。
「也不知道她們是哪家的,搶了東西還那麼蠻橫。那個丫鬟的鼻子都快頂到天上去了,如果不是在我們家的鋪子里我才不會讓給她呢。」柳玥雖然當時選擇了退讓,但其實心里還是有不高興的。搶了東西還沒禮貌,哼!重要的是沒能給荷花把那釵子帶回去她還是有點遺憾的。
那荷花雕的多逼真啊,特別是花瓣處看著那麼粉女敕。唉啊,她怎麼就沒早點想到呢!如果給荷花、梅花、月季、桃花都各自配上一副合她們名字的釵環首飾該有多應景啊?
「娘親你說我給她們一人選一套荷花、梅花、月季、桃花的首飾好不好?」
「你喜歡就好。要不要找個人給金掌櫃傳話,讓他找幾個樣子來給你挑?」安如意好笑地看著女兒,「至于那釵子既然你都讓了就別糾結了啊,下回要是心里不痛快就別裝大方。自己家的鋪子怎麼了,難道還有讓自家主子吃虧的道理?」
對如今的安如意來說什麼也沒有自家的寶貝閨女開心來的重要。她願意刁蠻任性她能接受,她願意在小事上大方謙讓她也覺得很好。反正整個柳家都是她背後的依仗,可以確保她這一輩子都順風順水,不會受人欺負。
「嗯……我知道啊,娘親,我沒有糾結就是覺得為那個爭好沒意思,我有好多更好的呢。」柳玥側頭想想也覺得自己有點好笑,也就徹底丟開不想了。
「好吧就叫她們自己挑更好。就算我給她們攢的嫁妝了。」柳玥豪氣地拍板。娘親常說要給她攢嫁妝,她以後也得給自己的這幾個丫頭操點心,攢點好東西才是。
「什麼啊?」桃花最初听了也很開心,但是小姐居然當著夫人的面說起什麼嫁妝來了?真是越來越沒正行了。她暗暗翻了個白眼,小姐也不想想她們現在才幾歲,就說這個了?小姐今年八歲,她們四個的年紀差不多,最大的才不到十歲,最小的不過七歲。
桃花也是淘氣慣了的,性子又活潑很得柳玥的喜歡,只在荷花之下。她平日里說話就直白不愛過腦子︰「小姐你怎麼這麼小氣,才一套首飾就要當嫁妝了啊?」
噗噗,咳咳咳……
安如意正好一口茶水含在嘴里咽了一半,聞言頓時噴出來,還悲催的嗆到了,咳個不停。幸好沒波及到柳玥。綠碧和桃花趕緊放下點心茶杯跑過來給拍背。柳玥也一臉著急的撫著她的胸口。
綠碧瞪桃花︰「你怎麼這麼沒大沒小,羞不羞啊?」
桃花垂懸欲滴︰「我,我,夫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柳玥也氣憤︰「都怪你,哼,就罰你這個月的點心都別吃了,給她們三個分掉。」
「小姐,不要啊……」雖然這個月只剩十天左右了,但是想到她最愛的各色點心就要長翅膀飛走,桃花這回真哭了,眼淚鼻涕一起掉。
綠碧嫌棄地推開她,這也太沒出息了,不就只罰了她少吃幾天的點心麼,至于嗎,她很沒同情心地唾棄桃花︰「該。」
綠碧幾個平日跟柳玥的貼身四婢走的很近,對年紀小的四人很是提點照顧。相處的自然也遠比別人親熱隨意。
安如意簡直看不下去了。
她順了那口氣,哭笑不得地說︰「我沒事了,你們都別忙了。」
「啊,那我的點心?」桃花立馬緊張地問,小臉上那雙大大的眼楮可憐兮兮地在夫人和自家小姐的臉上來回看。
「吃吃吃,你都這麼圓嘟嘟的了,就不怕肥死。」綠碧都氣笑了。就沒見過這麼貪吃的。
安如意看一眼女兒,沒說話。意思很明顯,你自個的丫鬟自個搞定。桃花沒顧得上搭理綠碧,趕緊調轉目標,小眼神眼巴巴地跟著看過去。柳玥撫額︰「三天。」
桃花委屈地瞄一眼桌上的點心。
「算了算了,今天不算,明天開始。兩天,不能再少了。」柳玥受不了了,很怕桃花那種可憐的小模樣會持續下去︰「不許那樣看著我,要不我就改主意了。」
「謝謝小姐。還是小姐最好了。」桃花破涕為笑。決定今天她一定要吃個夠本,把接下來兩天的量都吃回來。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氣笑的。怎麼有這麼貪嘴的丫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