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腿坐在著一顆枝葉茂密的大樹下,中午時分,溫暖的日光星星點點的落在了劍哉的身上。
在他的面前平放著兩把外觀一模一樣的布都御魂劍。
相對于妖夢的樓觀劍狹長的刀身和白樓劍精巧的外觀來說,布都御魂劍的確是有那麼一絲的不起眼。
三尺長,三指寬,直身雙刃,很是標準的中國劍樣式。
劍柄處是沉重晦暗的銀色,按照妖夢的說辭,這銀色同時也是一種驅魔的象征。
劍鞘表面有著很淡的花紋,這花紋略顯雜亂,沒有半點章法,卻讓人看著就感到舒坦自然。
中國劍雖然在幻想鄉里很少見,但也沒有少到那種令人值得奇怪的地步。
至少慧音就曾經見過,紅魔館紅師傅劍舞。
話說回來,明明是日本的三大靈劍,為什麼卻是中國劍的樣式?
暫時拋下這些疑惑的劍哉,繼續欣賞起了自己的雙劍。
這樣即可以說是平凡,又可以說是獨特的靈劍,此刻有兩把。
兩把布都御魂劍,無論是外觀還是內在,都沒有半點區別。
即便詢問精通歷史的阿求殿下和身為神靈的神奈子大人,也沒有半點頭緒。
這樣夸張的靈劍,為什麼會有兩把?
而且不僅是外觀,連內在都是一模一樣。
如果劍哉前身不是布都御魂劍的劍靈,如果劍哉本身不是劍心通明的劍客。
那麼他還真的是很難區分出,哪把才是陪伴他最初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布都御魂劍。
由于第二把布都御魂還沒有對應劍鞘的緣故,現在的劍哉只是草率用從守矢雙神那邊求來的靈布,簡單的包裹著而已。
說是靈布也顯得有些夸張,實際上只是經由雙神與早苗同時加護,一種儀式道具——普通的布料而已。
在劍鞘正式被制作完成前,這把布都御魂劍也就只能這樣委屈的先呆在布料中了。
從這點上來說,這靈劍跟著劍哉也是夠嗆。
被雙神認真加護的布料比想象中來的堅韌,只要劍哉不是刻意去催動靈氣毀壞這個靈布的話,平常的一些活動中,布都御魂劍也很難劃破它。
……雖說布都御魂劍原本也就不是那種特別鋒利的靈劍來著。
在永遠亭住院時,劍哉有細心的請教妖夢,自己這把布都御魂劍的各種特點。
時至今日,由各方評價,再加上八意劍哉傳承下來部分記憶,劍哉可以總結得知。
布都御魂劍是一把比一般兵刃堅硬、鋒利,對任何妖怪鬼魅都效果拔群的利刃。
而且敵我不分。
聯想到自己的義妹就曾經因為這個原因被自己誤傷後,劍哉就無奈的嘆了口氣。
按照神奈子大人的說辭,在靈力御使方面,布都御魂也是三把靈劍中最強的一把。
但她還說了……這只是在能夠發揮它全部權能的劍士的手中。
在看到劍哉從白玉樓回來後,內在傷勢嚴重的身軀後,八阪神奈子曾經如此感慨過。
「真不知道,布都御魂在你手中是被發揚光大了才好,還是被無辜蒙羞才好……」
這麼說的原因,是由于身為神靈的八阪神奈子,深刻能夠感受到布都御魂潛在的能力,遠遠不止是趨勢靈氣方面。
按照八意劍哉上次儀式所體現的力量來看,這把劍應該具有掌控靈魂,轉生不死,破除結界等……更加高超的能力
但這一切的內在潛能,都由于劍哉不擅長細微操控的緣故,全部化為烏有了。
也就是說,如果劍哉以後沒有在靈氣修行上有什麼大跳躍的進步的話,布都御魂劍在他手中充其量也只是一把比較鋒利,對妖怪比較犀利的長劍而已。
……從這個角度來看,似乎真的是有點對不起布都御魂了。
心中暗自對陪伴自己多次冒險的長劍真心道歉,同時一邊又細心的將第二把布都御魂劍小心的用包裹了起來。
最後從懷中掏出慧音交給他的小紙條,紙條上密密麻麻詳細記載著道場各個學生的住所和家庭情況的簡要介紹。
由于人里的特殊性,有些單親家庭的名字上還很醒目的標注了一些不可以隨便詢問的事宜。
完全是考慮到劍哉對人情世故太過粗神經的特點,慧音可以說是耗費了不少苦心。
那麼,瞄了一眼,今天家訪的地址。
劍哉邁開了步伐。
……
……
幻想鄉的春天很美,這幾日一場趕似的春雨是不是的下著,將人里街邊小巷處的青葉女敕花全部催生了出來。
無論你是站在道場外還是道場內,都能感受到道充滿生命的氣息。
人里街道仿佛也隨著這越來越濃的**一道活躍了起來,熱鬧漸現。
距離上次櫻下對決,已經過去了十多日。
那場異變看似漫長,可實際上前後時間加起來也不過一天而已。
但這一天帶給劍哉的驚訝,遠比他到幻想鄉後的這半月中還來得多。
其中很多不甚明了的事情,一時半會劍哉並不打算去一一追究。
有些事情,應該淡然面對,不需要那麼知根知底。
這是生活的睿智。
言歸正傳,這場異變,最後在巫女與賢者的默認下,以一種近乎不正常的速度迅速迎來了完結。
完全沒有任何一方勢力來詢問或咨詢過這場春雪的問題。
同時也很罕見的沒有舉辦宴會。
一切就好像八意劍哉帶來的春雪那樣——來也快,去也快,連帶著他自身,沒有半點痕跡,就這樣突然離開了。
如果不是第二把布都御魂劍的存在,劍哉都會產生自己是不是做夢了的錯覺。
說道布都御魂。
這場春雪,由于是通過布都御魂劍催動的緣故,似乎對妖怪有著一些獨特的克制,導致人里周圍的小妖怪越來越少。
飛毛腿他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再度遷徙回妖怪山山腳處的。
如今春雪消融,人間之里的商鋪全部張開營業,暖日之下一片熱騰。
寺子屋前不遠處就是人間之里最熱鬧的步行街,起初建立寺子屋之時便有著鬧中取靜的這份意味。
在人間之里,所有的村民基本上都有著屬于自己的工作。
這些工作分的十分具體詳細,一切根據每個人的能力與需求認真分配。
能夠辦到這種事情的人,能夠這樣詳細掌握人里每個成員情報的人。
便是人間之里獨一無二的村長。
如今人間之里的代理村長,是稗田阿求。
實際上去掉‘代理’這個前綴,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至少在劍哉看來沒有人比阿求殿下更適合做人間之里的村長了。
僅僅根據慧音對阿求的好感來看,劍哉就能夠相信,阿求殿下是個值得信任的上位者。
至少,她沒有像某個妖怪賢者那樣,帶給他那種陰沉晦暗的感覺。
有工資有生活有飯食有住宿還和自己興趣相投,更有漂亮賢惠的頂頭上司。
在人間之里度過的這幾天,他就覺得自己無限靠近了自己理想中的人生。
雖然自己還沒有徹底搞清楚自己的過往,雖然自己還被各種人物算計著,雖然工作中途總有個大盜前來搗亂,雖然欠下的恩情總是越來越多換不清。
雖然有這麼多的雖然,劍哉也依舊覺得很幸福。
春天的太陽格外清麗,照在著人里的街道上,把所有檐角房屋都涂上了一層秀色。
劍哉哼著小曲,漫步走在這人里的街道上,
走在這充滿生氣的街道上,劍哉的心情變得不錯起來,慧音交給他的一打厚厚的試卷被他刻意淡忘。
將自己變成了一個游學的少年書生一般,在人里的步行街不停地游蕩。
偶爾和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街坊鄰居打幾聲招呼,聊幾句家常,澄清幾句八卦,在一些人的打趣嬉笑中繼續前進。
痛苦煎熬的時間總是度日如年,幸福享受的時間才是逝水流年。
當劍哉深刻意識到這句話的真諦時,他已經遲到了。
擔憂自己的這些行為會不會又被某處的狡猾天狗,打小報告呈交給自己上司的劍哉。
拿著紙條,加快腳步,開始按著慧音記載的位置飛速狂奔。
他腳尖迅速發力,用極其細微的力道控制著方向,避免撞到行人。
穿過來來往往的人流,來到了自己今天的目的地。
他抬頭看向了這房屋頂上的門匾,嘴角有點不自然的抽搐。
門匾上的字體並不清秀,這筆鋒純粹的質拙而又放縱。
好似一個中年大叔,醉酒揮墨般——放縱。
這已經是人里居民區的最東邊,而在這最東的位置上,坐落著一家獨特的豆腐店。
這豆腐店,便是劍哉今天的終點。
豆腐店上的牌匾,只寫了放縱的兩個字。
藤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