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逐漸迷離,劍哉早已忘記自己是在一個夢里,他心神搖晃卻又異常虔誠地在山腰上漫步,漫步在如海般的蓮花中。
就在他快要抵達山頂處時,眼前的迷霧驟然退散。
他原本恍惚的目光,突然變得凝重。
在這個極其漫長的過程中,他的心中出乎意料的並沒有半分不快。
劍哉自己也無法解釋這種莫名的感受,實際上在很多危機中……都是這種類似直覺的感受拯救了他。
況且看著眼前的奇觀,他反而感到無比的自然和……懷念。
于是他放開了心神,閉上了雙眼,決定一切都憑著身體的本能來行動。
然後蓮花停止蔓延,相反,靈氣開始逐漸匯集到他的身上。
他的腳尖開始離地……慢慢的飄向山頭的更高處……朝著那片天空飄去。
=.==飛到了極高處,他低頭向下方望去。
只見山腰上的蓮花早已消失不見,現在他的腳下是……一片草原。
劍哉隱隱約約能看到草原的前方有一處青峽。
然而青峽的前方,也就是青峽前唯一的一處活路,有一道血海在緩緩襲來。
他心神恍惚,向著血海飛去,一鼓作氣,沖到了海面上。
這是一副極其美麗的畫面,身著一身深藍色的道服的稚女敕少年,站在一片血海上,形成及其鮮明的反差。
就好像他引領著血海,染透了世界。
就在劍哉皺眉思索的同時,血水忽然打破了平靜,變得沸騰起來。
里面有無數沒有五官的妖怪或人類緩緩的飄出,撲倒在青色的大地上,他們無力啃食著緊握著撕扯著大地上的植被。
然後被身後追趕的血海無情的吞噬。
撲倒,再次站起來再次撲倒接著被吞噬,他們掙扎著,無聲痛苦著,可無論他們怎樣哀嚎掙扎,他們卻始終也無法觸踫到這世上的一切。
哪怕是一株花朵。
一抹生命最深處的恐懼緩慢而不可阻擋的佔據了劍哉的身體,把他變成了一座石雕。
他就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殘忍的畫面,就這樣無知無識無覺地站在紅色血海上。
赤足無意間已經沾染了血色,這抹血色充滿凶氣,帶著一往無前的狠勁從劍哉的雙腳處撲向了他的頭頂。
就在劍哉心神放開,恍然不自知這一切的時候。
天空出現了一抹亮光。
一道青白色的劍光,劃過了他的頭頂,同時帶走了這抹血色。
然而光並沒有就此止步。
他從青崖間來,往血海中去。
一望無際的血海在這劍光前邊忽然顯得極其渺小和悲哀,只是頃刻間,血海便被撕成了兩半,露出了荒涼的大地。
劍哉站在天空與大地間,發現自己身處在草原之上,自己的腳下和目所能及的遠處都倒著無數尸體。
那些尸體有天狗的,有河童的,有貓妖的,有狐妖的,有各種各樣喊不出名字的弱小精怪的,也有身軀龐大或妖氣驚人的大妖怪的。
但無一例外,他們現在都只是尸體。
無數的血水從他們的尸體下流淌出,把整個草原染紅。
劍光始終閃耀在他們的前方。
然而就是這抹照亮天地的劍光,使劍哉再也無法忍受住他心中的躁動。
他驟然發力,全速飛向青崖間。
然後他看見,一個瘦弱的身影,傲然存在于在此世最黑最暗的淤泥中,好似用自己微薄的能力亮了整個世界。
劍哉看著這個手持長劍,傲氣爽朗,面容與他有七分相似的少年,忽然面色微白。
少年也抬頭瞥了他一眼,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然後少年轉身向草原望去,他如老僧坐定般盤腿坐下,將劍擱在雙膝上。
驚濤裂岸,血海再度匯集,帶著比先前更加驚人的氣勢,撲到了他的身前,撲到了他的那身衣衫上。
少年的臉上也終于有了變化,不再像先前那樣淡然。
此時,劍,依舊擱在他的雙膝上。
但正如他此時的心情一樣,似乎感受到了某種威脅,從而變得興奮警惕。
緊接著微鳴驟響,劍身半出劍鞘!
這拔劍的瞬間,一道劍吟聲穿金裂石,掀起的血海再度一分為二。
只是劍哉再度定楮看去,卻能看到少年的身後擺滿了九座齊人大小的酒缸。
少年昂首大笑,只是這朗朗笑聲就讓這血潮止步。
他劍尖指天,劍鞘畫地,聲音清朗。即便是這血海的潮聲也蓋不住他的鋒芒。
他一腳踢碎了一座酒缸,粘稠的酒漿化成水汽瞬間被他一口吸入月復中。
而其余八座酒缸完好無損,面對著滔天大浪紋絲不動。
血海……在嚎叫,內里妖氣竄動,並且逐漸浮現出了諸多大妖的身影。
但少年卻無所顧忌,並且他的笑聲越發爽朗。
他右腳向前邁出了一步,血潮便退後了一尺。
因為在青峽前無數妖怪的眼中,這劍所能及的一尺……便是他們的性命。
然而隨著他的腳步踩在松軟的泥土中,山峽間驟然吹起了一道肅殺的風。
他身前的寒風驟然冷凝成薄雪,片片落下。
這些無情的薄雪,落在了眾多妖怪肩頭上,落在了眾多妖怪的鼻梁上。
接著狠狠的刮下了他們刀槍不入的妖軀,刮下了他們身上的肉。
少年第二次朗聲大笑,接連拍碎了三盞酒缸。
酒氣彌漫在山峽間,混雜著妖怪的血腥,陪伴著漫天的飛雪般的劍光,伴隨著妖怪撕心裂肺的狼嚎聲。
這漫天飛雪,全是劍光。
這青峽萬里,便是劍的世界。
只要少年手中有劍,那麼便無人能觸踫的到他身後的酒缸……自然也沒有人能越過這道青峽。
然而就劍哉以為故事就這麼結束的時候。
血潮忽然齊刷刷的讓出了一道口子,只見一個體型龐大,面容模糊的大妖怪來到了少年身前。
妖怪默然無語,只是拔出了與他體型同樣巨大的刀刃,刀尖指著少年瘦弱的身軀。
然而少年已經坦然自若,仍然在那邊喝酒。
劍哉緩緩伸手模向了自己的腰間,忽然發現布都御魂劍的消失。
于是他臉上流露出遺憾的表情。
作為一個劍客,面對如此高超的劍術,卻不能請教一二,實在是一件悲傷地事情。
于是他聚精會神的期待著夢的延續、故事的延續。
但令他失望的是,這一場戰斗沒有發生。
體型龐大的妖怪離開了,他將等同于自己性命尊嚴的巨刀,輕易的丟棄在了山峽間,然後帶領著一部分妖怪離去。
于是少年臉上也流露出了遺憾的表情,接著又拍碎了一壇酒缸抬頭喝下。
可劍……卻沒有回鞘。
或許是因為因為,在他的面前,還有更多更多的血潮,更多更多的妖怪在等著他。
在耗著他。
之後,又來了很多人。
來者,有的頭上長角,有的手持酒器,有的體型龐大,有的身材矮小,有的背張雙翅,有的一頭綠發。
他們外形各不相同,但無一不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之所以如此。
是因為有一名少年一直毅守在這青峽間,阻擋著他們的步伐。
那少年身著一件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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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那之後,青衫少年就那樣盤腿坐在祭壇上,與身形狼狽的魔理沙等人遙遙相望著。
與被八雲紫話語吸引注意的博麗靈夢和魂魄妖夢不同,從剛才就一直因為得罪紫年紀而被施以咒法壓在地上的魔理沙,比前面所述幾人都有更多的空余來觀察那個少年的表情。
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吧?
魔理沙的腦袋現在也感到了昏昏沉沉,這漫天的薄雪落在額頭上的感覺實在是太寒冷了些。
明明是春天卻又落下如此冰冷的寒雪,讓她聯想到了同樣是在西行妖前發生的那次春雪異變了。
不過那次事件有個由頭……這位做事實在是太荒唐了些。
魔理沙有些費力費力的拍了拍帽子上的積雪,然後勉強嘗試了幾次,也無法伸手夠到裙底的口袋。
她嘆了口氣,心想。
這下連八卦爐也拿不到了,真可謂人生大危機啊。
而且……怎麼總感覺類似的情景不止一次發生了。
似曾相識的感覺……
撓了撓頭,決定打破僵局的魔理沙,終于鼓足勇氣,往祭壇上喊了一句。
「那邊的小哥,不打算說點什麼?」
祭壇上,原本抬頭望天的青衫少年聞言一愣,竟是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而一旁的八雲紫則是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笑容,然後揮手間撤去了在魔理沙與靈夢身上的咒術。
「魔理沙還真是有點呆笨啊,一千多年前的語言多少于現在的都有些不同吧。」
「那不就是遲鈍嗎?」
末了,魔理沙還在心中補了一句。
還真像劍哉。
似乎是看出了魔理沙和紫的心情,靈夢也沒有之前拔刃張弩的樣子,同樣也是找了一處積雪較少的地方盤腿坐下,然後皺著眉頭說道。
「然後?我們就這樣等著他倒完時差,什麼也不干麼?」
「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時間的吧?至于之後是死是活……就隨你安排了。」
對自己的哥哥一直心懷擔憂,從剛才就沉溺于八雲紫驚人發言的妖夢終于被鼻尖上的薄雪驚醒,她看著祭壇上那個相似,但又相反的身影,眼神落寞的對紫提問。
「那紫大人,哥哥是不是已經……」
「不知道。」
紫閉上了雙眼,突然有些不敢直視這位心神寄托在自己兄長的可憐少女上。
「我只能告訴你,你的哥哥現在還沒有死去。」
「還……沒有?」
听到這句話,妖夢心中已經明白了八雲紫話語背後的意思。
只是還沒有而已。
她心中忽然有些慌亂,不知所措,不知道此時的自己該如何是好。
一方面是自己匆忙結拜,卻對自己百依百順、十分照顧,給了自己家人一樣懷念感受的便宜哥哥。
另一方面又是自己主人的摯友,同時也是幻想鄉不可或缺的妖怪賢者。
這樣的選擇,對于人生閱歷還太過短淺的半人半靈少女來說,實在是太艱難了些。
那麼她該如何是好?
對八雲紫拔劍相向?
還是對陷入危機的哥哥充耳不聞?
如果爺爺在的話就好了……他的話一定會很爽朗的給予我直白的回答。
妖夢第一次發自內心的認知到自己與劍哉最大的不同。
只是從劍術上來說兩人其實是不相上下的好對手,從體能上妖夢還更勝一籌。
身為半人半靈的妖夢能夠分出更多心神把握戰局,有半靈的視角和思想來輔助她尋找戰機。
這同時也是她魂魄家,生命二刀流的精髓所在。
但即便如此,在人里的戰斗也好,或者之前的練習也好,妖夢也很難輕松地取得上風。
因為她始終缺少對于某種事物強大的斗爭心。
她的心或決心,遠遠沒有劍哉那樣的強大與果斷。
意識到自己的無力,她只能垂著雙手,任由薄雪落在腰間白樓劍的劍柄上。
就在她心神恍惚,已經快要放棄時。
從剛才就一直站在祭壇上望天無語的青衫少年終于發話。
「那邊那只紅白,我且問你,你是第幾任巫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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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最近比較忙,收到個人影響,這卷或許會比前幾卷都要長一點……但不會很水,有些很重要的劇情已經埋下。
PS3︰感謝各位的書評,在下誠惶誠恐,只能比賽之後寫下這些許文字,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