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劍客奇譚錄 第五十三章 她花開後百花開

作者 ︰ 灼白的琴鍵

腰擊式。

相傳是中國古時候雙手刀法的一種經典架勢。

這是一種,既不如日本劍道中的拔刀術那樣迅速,也不如中國傳統劍術那樣靈巧多變的架勢。

劍哉的靈劍布都御魂,明明原本是日本的三大靈劍之一,卻不知為何變成了現在這副雙刃直劍——傳統中國劍的樣式。

所以,由于劍鞘沒有日本刀鞘那樣的弧度,劍哉並不能做到傳統意義上的拔刀術。

他平時所做出的類似拔刀斬一樣的舉動,只是在布都御魂劍與他心意相合的這個前提下才做得到的。

將靈氣注入布都御魂劍的內部,就能在某種程度上形成魔法一樣的效果,用這種極度取巧的方式來加速至人類的極限,。

可是現在他的手中沒有布都御魂劍,劍哉的手中只有鞘。

所以,他只是在=.==了解妖夢拔刀斬技術的基礎上,粗淺的進行模仿。

在身體的重心方面,在手腕的發力方面,在脊背的姿態方面。

結合從八阪神奈子與鞍馬天狗那邊直授的技巧加以改變。

最終化為這樣的形態。

也就是先前提到的——

腰擊式

是現在的劍哉,處于這一人生階段的劍哉,所能做到最快的姿態。

所有的力量,只為追求那最速的一劍。

沒有花哨,沒有亮光,沒有前兆,沒有道理。

一切都在電閃雷鳴間完結。

雷聲結束便是死亡。

敵人的死亡。

一劍出,必死。

腰擊勢者,即腰擊也——法能橫沖中殺,身步手劍疾若迅雷。

此一擊者,劍中之首擊也。右腳右手斬蛇勢,向前進步逆鱗。

這便是,他最強最速的一劍。

疾風迅雷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想象。

……說到底,這一劍,終究還只是劍哉的設想,沒有經過實踐,粗淺的推斷。

劍哉望向了自己無論怎樣發力,也無法再更前一步、距離死穴只差一寸的眉心……這一寸的距離便意味著無法徹底擊潰八意劍哉大腦。

沒有擊潰腦袋就很難被殺死。

所謂的妖怪或神明,就是如此的可怕。

現在的八意劍哉說實在很難被歸類于妖怪或者是神明。

但劍哉同時也沒有多余的時間去試探,所以才會選擇攻擊眉心。

另一個原因則是,眉心也是只有劍鞘的他,能給對方造成一擊必殺效果的最好選擇。

但現在,這招被抵擋住了。

被八意劍哉用某種方法接下了。

沒有架招,沒有反擊,甚至沒有一點反應。

就這樣面色平淡,站立不動,任由劍哉一劍揮出,被擊中。

然後挨下了這一擊。

只以額頭略微流血作為代價,接下來此刻劍哉最強的一擊。

沒有什麼方式比這更讓劍哉感到失落的,這種直觀戰力上的差距是他迄今為止,所遇到過最為夸張的程度了。

一樣的身體,卻能做出比劍哉更加精妙的操控。

設身處地思考,換做是自己遇到這種情況,估計也會退避吧。

即便手持布都御魂劍,即便有祭壇到了靈力加成,即便有八雲紫當後台。

自己也無法正面接下這一次攻擊。

但對方不同,那家伙自始至終保持著那樣無雙架勢,歡迎著自己的攻擊。

然後笑著,接下來這個攻擊。

是比自己更有傲骨的劍客。

是比自己更加懂劍的劍客。

可是,出乎意料。

此刻的劍哉沒有恐懼,沒有害怕,沒有退縮的想法。

他的胸口反而滋生了一種豪情萬丈,更想與其一戰的心情。

這世上竟然有如此高明的手段,有如此高超的技巧。而現在這份技巧正隨著他的劍技的變化與進步,不斷地呈現在他的面前。

想看。

想抵達更高的境界。

想看到劍道的盡頭。

想知道自己到底能在這條路上走多遠。

想成為不輸給任何人,能夠抬頭挺胸的面對任何艱難險阻,名副其實的劍客。

那麼……

眼前的敵人,值得全力一戰。

現在的極限已經沒有辦法的話。

那就明天的極限,後天的極限,一並突破就好了。

堵上人生的所有,在這里,面對過去的自己,與他一決高下。

無論勝與敗,生與死,都是一生無悔的戰斗。

一場,出劍不留情,留情不出劍的戰斗。

值得劍哉,拼死相對。

所以他後退三步,用著與八意劍哉同樣的姿勢,劍鞘點地。

但與他不同的是,此刻他的全身心已經緊繃至極致。

這是,他來到幻想鄉以來,最為認真的一次戰斗。

他的眼中,沒有八雲紫,沒有西行寺幽幽子,沒有弒人奪命的西行妖,更沒有這片耀眼的天。

甚至沒有八意劍哉。

他眼中只有那把布都御魂劍。

此刻劍哉的心底一片澄亮,眼中只有劍。

但是八意劍哉的身體流動,手指的微弱抖動,手腕的偏向角度,甚至被靈氣的流動都被他觀察的一清二楚。

這就是劍心通明。

只要是劍,無所不通,無所不精。在極力範圍內,將自己身為劍客,有關劍的全部激發至極限。

先前提到過劍哉能輸出疾風迅雷這種特有招式的原因,除了他的前身是布都御魂劍的劍靈,與其心意相合外。

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一切沒有這個前提,都不可能實現。

那就是,天賦。

劍哉不是個修行的天才。

但他是個學劍的天才。

此刻,在劍心通明下,劍哉此刻的全部五感被發揮到了極限。

但是他並沒有喜悅。

這並非長久鍛煉而來的力量,是由自己內心所產生的一種激勵,強制性的激發自己潛能所產生的結果。

並非長久之計。

時限,為三招。

三招後,即便僥幸從八意劍哉手中殘存下來,自己也會因為過度激發潛能而不久人世。

所以,這三劍,既是八意劍哉此刻的極限,也是劍哉的極限。

兩人所比拼的除了劍術,劍道外,更是對自己內心的拷問。

然後,兩人無言。

一時間祭壇上,再度變得冷清了下來。

但,哪怕是對劍術一竅不通的魔理沙也看得出來,這並非兩人收手的意思。

戰斗才剛剛開始。

于是,八意劍哉舉起了劍。

沒有電閃,沒有雷鳴,沒有波瀾,甚至沒有一點聚集靈氣的征兆。

只是如此平淡,輕描淡寫,卻神情莊重的舉起了劍。

劍尖朝著劍哉,

揮出了那一劍。

同時緊握著劍鞘站在一旁的劍哉動了,他的身體快速向八意劍哉的左面閃去。

因為八意劍哉的慣用手必然是右手,在面對右撇子的劍客時,從左邊突破是最好的選擇。

就在他將要運使靈力朝著八意劍哉左側突破時,劍哉強行挺住了腳步。

急速向後退去。

並非他畏懼與那青衫劍客的交戰,也並非懼怕布都御魂劍的鋒利。

而是他實在是被眼前的一幕驚的無法自拔,一時之間只能退去。

因為八意劍哉在舉起長劍後,同樣以腰擊式揮出了劍。

但與劍哉模擬拔刀術的揮劍不同,他揮出的劍光。

劍光離劍而出,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沖向了劍哉。

很慢,這劍光遠比妖夢或者劍哉使出的劍光還要慢得多。

但這劍光卻能使劍哉退步。

只有因為當劍光距離劍哉只有一尺之遙時,原本狹小的光芒,驟然放大數倍,以極其巧妙地姿態膨脹收縮,最終爆炸成五道劍光,疾飛而馳!

無中能生有,一而再,再而三,再三便是五。

八意劍哉一劍化五,涌向劍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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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為止的所有展開,全部在八雲紫的計劃之中。

至少……在目前看來,的確如此。

人里的這個二流劍客會被八阪神奈子與鞍馬天狗如此重視,以至于傳授了他這樣遠非人類應該掌控的技巧。

從他們並不清楚劍哉的真身來看,應該只是重視這個人外表顯露出來的天賦而已。

但是。

「終究是太女敕了。」

八雲紫不屑的撇了撇嘴,雖然她並不精通劍術,但由于壽命的長久,在知識長久的積累下也算是觸類旁通地對于武道有著一些獨特的見解。

即便她本人已經很久沒有用拳腳功夫來戰斗了。

在她的想法中,劍哉終究是太女敕。

以為快,以為強,就代表一擊必殺?

太女敕。

太女敕了。

無論是從祭壇青磚上被他重重踏下的一行腳印,還是先前施展劍招是雷鳴不斷地聲響。

這些都並非是強大的象征。

相反則說明他的弱小,十分弱。

有那麼多閑余的力量烘托氣場,還不如集中在劍鞘上追求更加精髓的一擊必殺。

越是弱小的妖怪或人類,越是在意這些過程。

真正的武者或劍客,殺人的時候,最終也只是需要一招就足夠了。

電閃雷鳴的刺也是刺,平淡無奇的刺也是刺。

如果最終結果都是敵人的死亡的話,那為什麼不選擇更加節約自己力量的平淡無奇呢?

即便這麼說,她也知道,這樣浮夸與炫耀意味的劍術,並非劍哉的本意。

名為劍哉的這個劍靈,只是無法進行細微的操控靈氣,並且順著未經推敲的設想使出了這一招。

這樣看來,這家伙也是十分的了不起。

但與八意劍哉一比,就什麼都不是了。

于是她安心的閉上雙眼,假裝靜靜小寐倚靠在幽幽子的肩膀上。

同時名為妖怪賢者的腦子,開始飛速運轉,對自己的下一步計劃開始了推敲。

這個的計劃中,她只有兩個,真正意義上能讓無可奈何地變數

一個是永遠亭,與八意劍哉有著奇特關系的永琳,現在已經被她用某種契約禁錮在永遠亭足不出戶。

再由妖怪山的天狗加以監視,一旦她走出永遠亭,就會遇到來自天狗違背符卡規則的猛烈進攻。

這樣一來即便是她用什麼方式破解了契約,也許要折騰很久才能抵達這里才對。

而那個時候,名為劍哉的這個劍靈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麼這樣想來……最後的也只剩下第二個變數了。

想到這里八雲紫悄悄地拉開一道間隙。

趁著這五道劍光奪人目光的時候,趁著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時候。

朝著間隙另一側的式神說道

「情況如何。」

「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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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要落下了,現在已經是午後黃昏。

作為大妖怪之一,同時有著最強妖獸這一美譽的九尾狐的八雲藍,此刻正靜靜地站在通往無名之丘的獸道前。

自接收到八雲紫的命令後,她已經維持著這副樣子站在這里整整兩天了。

這兩天她既不吃也不喝,就這樣無言安靜的站在這里,沒有半分抱怨的地執行著八雲紫的命令。

說無趣的站在這里也並非正確,在她的手中,那只隱藏在道袍下的右手中,正握著來自八雲紫的某種事物。

即便是現在,她仍然沒有忘記自己的主人當時鄭重的語氣與表現,那是漫長年里,八雲藍第一次對自己發出這樣的命令。

「別死了。」

「你的任務,只是站在獸道中,攔住即將到來的人。」

「不必和她進行正常的彈幕戰或言語溝通,此刻的她不是你這個級別能攔得住的。」

「……某種意義上,即便是我也攔不住現在的她。」

「所以,你的任務只是在確保自己生存下來這個前提下,拖延時間。」

「我所給你的東西,在必要的時候用妖力激發它。」

「然後,逃吧。」

「盡全力的逃吧。」

「不然,藍,你真的會死。」

說實在,怎麼才說比較好?

當時的八雲藍,腦袋一片空白,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自己主人的關心了。

因為不管是她還是紫,都沒有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的先例。

這種事,她們兩個是最了解的。

必須做點什麼……

藍心里如是想到。

她是紫的式神,過去也是,現在也是,將來也一定是,這是命中注定,不會改變的。

而式神在執行主人命令的時候,能得到主人力量的加持,所以力量也會更強。

再考慮到九尾狐本身就是妖怪中的頂峰之一。

只要執行命令,應該就不會出現意外才對。

但是,藍當時並不是這麼想打,在交給她這樣東西的時候,她有明確感受到紫大人的悲傷。

當知曉這樣事物的本質之後,她也知道了為什麼自己的主人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這是她無法觸及到的地方,力不能及的領域。

突然一種失落感降臨在了她的肩膀上。

想要分擔點什麼。

想要讓紫大人再度露出微笑。

于是藍想出了一個好主意,但是沒有告訴八雲紫。

在爭取時間的這個基礎上,把那個敵人打倒……這樣超額完成了任務,就能讓紫大人開心了吧?

再也不會露出這樣悲傷的表情,也不會靜靜的一個人躲在房間里流淚。

于是她同樣輕輕的拍了拍自己橙的腦袋,在自己主人與自己的式神的目送下,離開了家。

但很快,她就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因為她看到了一個人影從遠處漸漸逼近。

以妖怪超群的目力,藍很快就看清楚了對方的真身。

所以她才會為自己心中那不切實際的想法感到可笑。

在幻想鄉中,或者說是在人間之里中。

曾經有不少好事者,哪怕是稗田家也不曾例外,他們都曾排列過幻想鄉的各個強者,想要排個高低。

尤其是,最想知道知道,到底誰才算得上是幻想鄉最強。

很不幸的事情是,這個排行從未得出過最終的結論。

除了人類與妖怪無法相比的閱歷和壽命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

無論任何人排出排行,都不可避免的牽扯到兩個人物。有關于榜首之間,第一與第二之間,都為這倆人傷痛了腦筋。

關于她們之間,誰更強的爭吵從未停止過。

但由于身份層次的不同,也從來沒有敢去讓她們比試一下。

即便是在符卡規則推行後的今天,她們之間也很少有過戰斗。

同時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這兩位人物都不約而同的,有著一把代表自己身份的傘。

其中第一位便是八雲家的妖怪賢者,自幻想鄉成立之時就已經威名遠揚,名副其實的大妖怪——八雲紫。

手中洋傘比起說是生活用具,倒不如說是武器,在彈幕戰中也有諸多妙用。八雲藍在作為見習式神的時候,有不少時間代表八雲紫持著這把洋傘行走各地。

所以這方面她自己也頗為認同。

同樣第二位也是手持傘,不過她手中的並非洋傘而是陽傘。

這是稗田阿求的解釋,兩者之間更具體的區別,作為妖怪的藍其實也並不清楚。

但她只知道,現在向她緩緩走來的,便是與自家主人並肩幻想鄉最強稱號的大妖怪。

不,並肩並不妥當。

雖然十分難受,但不得不承認,只從妖怪這方面來看,對方比自己的主人更像是個妖怪。

名副其實妖怪中的妖怪——大妖怪的頂峰。

沒有之一。

八雲藍握緊了隱藏在道袍之下的雙手目不轉楮的盯著對方,就這樣一步一步走來,輕步踩在獸道上。

那女子,一頭綠發,撐著一把精致的陽傘,鮮紅的雙眼,讓她顯得格外美麗驚艷。

她的身後有朵朵向日葵綻放。

她走了一路。

花便開了一路。

她身後就像是一座花田,一座隨著她腳步挪走的花田。

並非花田帶給了她美麗,而是她賦予了花田生命。

花,就這樣開到了這個幻想鄉最為陰暗的角落,給這不見天日無名之丘帶來了一絲曙光。

她像極了這昏暗黃昏中,最為亮麗的一抹輪日,將陽光傾灑至人間四處。

她花開後百花開。

念至此,八雲藍輕聲喊出了這個女子的名字。

這個幻想鄉最強妖怪的名字。

「風見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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