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經常用疾如閃電來形容意志這種東西。
因為意念動時,沒有任何流失速度能夠追的上它。
所以一念之間,在沒有任何東西比意志還快。
劍哉此刻放開全部心神,全部交由自己的意志來決定。
交由自己的劍意,那略微模糊,但已露鋒芒的劍意。
劍哉從一開始就不認為自己會比能夠無視距離的小野冢小町快。
他最快的劍術是以妖夢的拔刀術和天狗步伐為基礎的腰擊術拔劍術——疾風迅雷。
疾風迅雷全力發動的話,最多只能維持三招。
時間限制十分苛刻,只要錯失使用時機就會全盤皆輸。
因此疾風迅雷過往的定義都是,在識破對方戰術後,知曉該如何擊敗對手之後再如何使用。
但是現在劍哉舍棄了這種方法。
因為小野冢小町比他更快,根本沒有辦法識破。
只因為小野冢小町能夠真的無視距離,揮舞鐮刀。
並且,說實話,先前莽撞的撞牆和飛奔已經讓劍哉的身體抵達了極限。
肩膀處的傷口也終于開始作痛。
打從劍哉發現對方能力的那一刻開始。
他就決定了一個事情。
——如果要擊敗小野冢小町,就必須在對方攻擊的瞬間,比她更快才行!
劍哉比小野冢小町慢的原因,只是因為無法判斷對方攻擊的位置,對方攻擊來臨時即便劍哉有所反應也會被拉入持久戰。
那麼一劍結束即可。
比劍更快的劍光。
比劍光更快的是思念。
比思念更快的是劍意。
以劍意為軀,以劍意為魂,以劍意為心,全身心交由劍的本能。
將自己剩下的全部,全部用在這雙劍上。
這就行了,只需要一招就夠了。
不需要做假動作,不需要考慮後手。
只要沿著最短距離——直線奔向小町,將自己的全部力量加諸于這一劍之上,並且揮劍!
小野冢小町根本不需要靠眼楮來讀取劍哉的動作。
迎面而來的氣勢說明了一切。
對方,這個名為劍哉的人類。
將以這一招,同時也是最後一招來決勝負。
那麼,就簡單的多了。
只要小町此刻再度發動能力,拉開距離,使劍哉的全力一擊落空。
最後小町就可以在遠距離慢慢玩弄一擊筋疲力盡的劍哉,他就無計可施了。
最後取走他的頭顱——別開玩笑了!
小町瞬間撇下了這個方案。
對她來說,戰斗固然是件麻煩的事情,但是遇到值得全力以赴的對手,她也從來不會逃避。
這把長又礙事的鐮刀,固然是死神的標配武器……但不也是小野冢小町的標志麼。
現在,有一個人類,一個劍客。
自己主動進入了自己的狩獵範圍。
哪有敵人攻進領土,而領主卻不知羞恥的逃跑的道理!?
對小町來說,這個距離就是她的最強距離。
她逃出了最強距離之後,還能在哪戰斗?
更別說——眼前這名正直的劍客不顧疲憊不堪的身軀,用盡渾身解數前來挑戰自己的最強之處。
她怎麼可能離開,怎麼可能逃跑?
啊啊,真是久違的熱血。
……好吧,人類。
就讓我來回應你的期待吧!
以此為傲吧!這就是死神的最強之鐮!
我,小野冢小町的鐮刀!
「生魂流離!」
……
……
一尺之內,鐮刀即將落下的距離。
劍哉大大跨開步伐,將靈氣灌入雙腿。
他的架勢是最速的架勢!他的雙劍是最快的雙劍!
劍哉維持著拔劍的姿態,準備著小町席卷而來的一瞬!
他,也與小町一樣,選擇了在這一瞬賭上一切!
兩人為了各自的驕傲,堂堂正正的奮斗!
這才是劍客之道!
這才是劍道!
而如今這條道路上,劍哉將在此刻超越自己!
劍哉所有的劍技中,最快的一劍便是——疾風迅雷。
其劍速度之快,甚至連妖夢都無法捕捉,形同雷電。
如雷一樣迅猛,如電一樣閃爍。
奏響大地之時,便是斬殺敵人之刻!
雙劍鳴響,鋼之雷電即將崩騰而出。
但是,如果按照這個節奏,小町的鐮刀會比劍哉的劍更快。
——不行
劍哉很肯定。
——這樣不夠!
襲向劍哉的鐮刀,已經能夠無視距離。
在這危機與威力面前——
——這樣還不夠!
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鐮刀中沒有任何迷茫與同情。
這一招是如何的美麗。
確實是生死流離。
——但是,那有如何?
劍哉早就知道了,對方很強,應該比現在的自己或者和妖夢都強。
但是劍哉曾經退縮過麼?
不。
他持續奮戰著。
他與強者戰斗,他與強者博弈,他與強者廝殺!
一步也不曾退步過。
正因為一直與強者戰斗,他才明白該怎麼辦!
既然比對方弱小,那就更應該集中。
名為劍哉的這個存在,其根本的東西——並非是靈氣的操縱,而是劍術。
他的人生,是由劍開始的。
那麼,集中吧。
靈氣也好,劍意也罷。
榨取自己的全部吧!
拔劍!
有個聲音在如此呼喊著。
拔劍!
那是無需多言的話語。
拔劍!
那麼——拔劍吧!
舍棄視覺,拋棄味覺,放棄听覺,擯棄觸覺,廢棄痛覺,甩掉嗅覺——
——這些都是多余的東西。
在這瞬間,連呼吸都是多余的。
放棄這一切,集中全部的意志。
自己就是雷電,自己就是招式。
所有的肌肉,所有的骨髓,所有的血夜,所有的細胞,從這自己的全部之——
自己的力氣,體力,靈力,可能性,萃取出自己的全部!
然後——
「跨越它!」
鋼之雷電呼嘯而出!
空氣中強風吹襲!
劍與鐮的沖突宛如震撼千里的落雷,踫撞出轟鳴與強光,奪取一切色彩與聲音——
砰的一聲
在這寧靜之中,有一個身影倒下。
雲朵散去,月光照耀。
那是劍哉的身影。
他倒下了,那麼說明是他的失敗麼?
「不……是你贏了。」
小野冢小町看著昏迷的劍哉,微微苦笑。
「第一次見到劍術比劍手還要更接近妖怪的事情。」
「我輸得心服口服。」
「劍哉,你贏了。」
月光打在小町的身上。
她的懷中是劍哉,既然沒有倒在地上那麼說明先前落于地面的聲響並非是劍哉落地發出的。
那麼是什麼呢?
小野冢小町看了看自己手中破碎四散的鐮刀。
心想著——
「可真是輸得一塌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