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美鈴手懸在半空中,心里雖然波瀾萬千,但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人眼光會如此尖銳,竟然能夠看透自己日常的修行。
她不是很傳統的妖怪,甚至很多人都錯把她當做成人類。
之所以很多人會將她錯認成人類,除了她和善的性格外更重要的是她有著人性。
這種人性並非做作,而屬天成。
從紅魔館一線退到門番這個位置後,她就一直用著人性對人,用人性待人。
人性到了極致……她也有了一顆人心。
紅美鈴抽回了右手,像人類一樣微笑著說。
「無聊之時便會做些無聊之事,讓你見笑了。」
「現在認真苦修的妖怪已經不多了,你雖然實力不高,但這種勤奮注定了你未來不會太弱。」
以半只腳踏入大妖怪那個門檻的水準來說,八雲藍能夠清楚地從對方的氣上推斷出大致的實力。
然而美玲並沒有在意對方的這種探知,對于對方這種近乎贊美的評價,她選擇了沉默。
八雲藍以為對方是太過耿直而無從回應,因為聯想到劍哉,便以為紅美鈴和他一樣,所以開心的笑了一下,然後伸出了一只手,點頭示意。
「八雲藍,一介式神而已。」
紅美鈴愣了一愣,也伸出手與對方握住,自我介紹說。
「紅美鈴,一介門番。」
兩個人的手穿過鐵門的柵欄握在了一起,片刻之後松開。
八雲藍看了看隔著兩人的鐵門,半開玩笑的說。
「這有點像在牢獄里看囚犯。」
「那我一定是被關在里面的那個。」
「為什麼不是我呢?時間到了,我先走了,之後有空再聊吧。」
八雲藍看著不遠處朝她走來的十六夜夜,朝著紅美鈴微微點頭,離開了鐵門。
紅美鈴看到了八雲藍轉身一瞬變得銳利的眼神,便明白了什麼。
再聯想到之前牢獄的那個戲言。
「把紅魔館看作是一個牢獄嗎……」
她握了握右手,不語。
然後閉眼繼續睡覺。
只是這次入眠,架子又低了些,腳步更穩了些。
八雲藍將紅魔館意有所指的比作是一個牢獄,但紅美鈴卻不這麼想。
紅魔館是牢獄,幻想鄉也是牢獄,整個宇宙洪荒其實都是一個牢獄。
區別只是大和小,深與淺。
而且牢獄並不可怕,牢獄再大,終有月兌困的一天。
真正可怕的是人,是人心。
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束縛住一個人的腳步,除了他的心。
而紅美鈴已然擁有一顆人類的心,但她擁有一顆堅強的人心,所以從來也沒有人能夠束縛住她的腳步,正如誰也無法挪動她的腳步那般。
人生何處不修行。
她這般微笑的想著,卻又進入了再一度的修行之中。
……
……
清晨之中,妖怪山的文文新聞辦事處里依舊燃著燒不光的火燭。
原本應該說是人跡罕至也不為過,從沒有什麼訪客的新聞辦事處里,竟然有一群忙碌的身影穿梭其中。
若是有人能夠平下心來認真看去,便會識出那些身影從未止步過。
因為那些身影,全都是殘影。
射命丸文與山海般,近百年的新聞雜志中搜索高速移動著。
由于其能力的存在,才沒有導致這些文件被掠過的颶風刮作一團。
她的同行兼競爭對手,姬海棠極坐在一堆文件上,饒有興致的看著射命丸文這只在趕稿之時出現過的高效率動作。
她略帶諷刺的說著。
「要是知道你為了她停了文文新聞的兩期日刊,一定會感動的哭出來。」
「你如果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把你的翅膀扯下來做羽毛筆。」
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殘影消失。
並且屋內,忽然下起了一場‘雨’。
原本因為超高速狀態下不斷拍擊,在空中被反復托起的紙張,在無托力的情況下瞬間順著地心引力的召喚落了下來。
紙張鋪天蓋地,覆蓋了整個工作室,齊齊落下。
射命丸文沒有回頭去管那些事情,但如果落下來的確會給她造成不少的困擾。
所以一邊閱讀著桌上文件的同時,她忽然張開了翅膀。
射命丸文的翅膀並不大,實際上天狗的翅膀更多具有象征意味,沒有翅膀的時候也能飛行,只是相對平日會慢上很多。
而射命丸文是最速。
她對翅膀的運用是最為詭異,詭道的。
只是張開翅膀的一瞬間,便有一陣風涌了上去。
風力在翅膀一開一收中控制的恰到好處,原本用于起飛的發力方式,在整理文件上也起到了奇特的效果。
最令人驚訝的是,這陣風並沒有損害到紙張一絲一毫,紙張順著這風忽然像流水一樣,齊刷刷的落在地上,層層墊高。
姬海棠極就這樣看著身邊忽然又多出了一座小山,比劃了一下,這次比之前兩座還要再高她一個頭。
「你把妖怪山所有種類的新聞報紙搜到一起,只為搜尋一個與這些報紙完全沒有關聯的白狼天狗?」
姬海棠極不屑的笑了笑。
「如果些許死物也派的上用場,那麼我們這些奮斗在前線的記者豈不是白混了?」
「看來你的翅膀是真的不想要了。」
射命丸文收起了翅膀,揉了揉眉心,持續一個晚上的高速勞動,讓平日不大鍛煉的她感到了一些心煩。
將十幾年前所有有關人里的報道,和過去其他天狗收集的人里家族往事集分門別類收在一起,她說。
「面對外人的襲擊,八大天狗竟然同時選擇了沉默。加上前幾天閻羅王的拜訪,讓我感覺他們一定是隱瞞了什麼。」
「除了鞍馬大人之外的大天狗全都神經兮兮的,天魔大人也是足不出戶,你沒準是想多了。」
射命丸文听到這句話,忽然停了一下,朝著姬海棠極問道。
「上一次下山是什麼時候?」
「十九年前吧,參加博麗神社的御阿禮神事那次。」
說到這里她遺憾的搖了搖頭。
「那次被你搶佔先機,取得了獨家采訪。我之後就氣的沒有去參加。」
「所以我才沒想通啊。」
射命丸文喝了一口涼了很久的咖啡,說。
「的性格有目共睹,完全不是那種會主動惹事的家伙。以前被擊退的襲擊者也少有心懷怨恨再度報復的,這次下山也只是臨時起意,我們有意撮合進去的。外人是不可能知道她會參加人里春祭的。」
「沒準夜叉丸是無差別襲擊呢?」
姬海棠極認為射命丸文這種推斷,純粹是病急亂投醫。
「大天狗們之所以不作回應,很有可能是也為了有意用來磨練我們這些晚輩。至于天魔大人……我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見過他出過天守閣。」
「這說不通。我不相信會有妖怪會無意義的挑釁妖怪山的尊嚴,其中一定有什麼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
文不知道是在說服姬海棠極還是在說服自己,她認真的看著有關人里各家族的文案,一字一句的看著。
看著她這種浪費時間的行為,姬海棠極無奈的搖了搖頭,從一旁跳了下來。
射命丸文察覺到對方的靠近,發現她已經走到了一旁,拿起另一堆文檔開始翻看起來。
「你……?」
「別誤會了,我只是不想因為這種原因勝過你了。」
姬海棠極挑了挑眉毛,故作不屑的說。
「《花果子念報》永遠會用自己的實力證明,它比《文文新聞》強。」
「口是心非的家伙。」
文文笑了笑,知道對方這是礙于面子,用這種婉轉的方式表達了自己對于犬走的關心,以及自己的幫助。
其實也是一種變向的鼓勵。
就在她想要轉身再給姬海棠極倒杯熱咖啡時。
書桌旁原本被忽視的一本書,忽然掉到了地上,攤了開來。
文文不以為然的撿起了這本冊子,就在她雙手觸模到封面的一瞬間。
察覺到了里面竟然還有夾層。
待她撕開夾層,閱讀起夾層中紙張的文字。只見,隨著文文閱讀的越來越多,她的眼楮就長得越來越大。
就在她即將開口說些什麼時,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驚呼!
「文!快逃!」
然後是一陣巨響!
待她回頭看去。
鞍馬天狗手持錫杖。
杖擊海棠,不威而怒。
好似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