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姬海棠極被錫杖擊中前的片刻。
射命丸文轉身準備給姬海棠極倒一杯熱咖啡的同時,姬海棠听到了一陣煽動翅膀的身影。
她順著聲音看向了正門。
正門外頭有三個並排的人影,逐漸走向她們的方向。
文文多少有些自知之明,最早設立新聞工作室的時候,就特地挑了一個即便是天狗也很難抵達的半山腰。
山峽之間有不定的氣流,飛行技巧不嫻熟者根本不可能抵達此處。
地處偏僻,外加射命丸文本來就沒有什麼好聲名。所以更加沒有人回來看望她。
何況正午,像這樣一來就是三人,是相當稀奇的事情。
其中一人身形特別魁梧,稍許有些眼熟。
另外兩人就瘦小許多,而且不見翅膀。
難道是白狼天狗嗎?
帶著這份疑惑,姬海棠極放下手中的報紙,定楮看去,仔細觀察來者為何人……
「咦?那不是……?」
接著她眯起的眼楮瞬間瞪大。
她認出了那魁梧的身形便是鞍馬天狗,然而真正令她驚訝的是其他倆人她卻從未見過。
既沒有白狼天狗的尾巴,也沒有鴉天狗的翅膀。
為什麼鞍馬天狗會帶著外人來問問新聞社?
姬海棠極的腦中萌生疑惑。
但這份疑惑立刻從腦中凋零。
她的視線中出現了更加異常的事物,她根本沒有那個閑工夫在意這雞毛蒜皮的小事。
那就是鞍馬天狗身後的倆人,根本不是天狗的這個事實。
……不僅不是天狗,甚至沒有妖怪的特征!
人類?又或者是……半妖?!
「……」
就在她想要用目光試探對方半妖的姿態時,飛的稍後些的白發少年忽然隔著很遠,抬頭對上了她的眼楮。
就是這一對視,難以言喻的惡寒就襲向了姬海棠極,仿佛頸部也被凍結了似得。
為什麼鞍馬天狗會帶著半妖來到此處?
為什麼我自己心中充斥著不好的預感?
而她最想問的是——為什麼其中一人的手里拿著一把連她都感到心寒的長劍!
疑問在剎那間閃過姬海棠極的鬧鐘——
「文,快逃!」
下一秒——一切都開始了。
身形最為魁梧的鞍馬天狗,忽然宛如疾風一般,隔著數里瞬間將木門撞得粉碎,出現在了姬海棠極的上頭。
緊接著他單手握持錫杖,狠狠朝著姬海棠極的腦門揮下。
「?」
這殺意來的如此猛烈且突然。
姬海棠極來不及反應,只能呆站在原地。
發出低鳴的錫杖殘忍的擊中了她的腦門。
以無需解釋,無可阻擋的氣勢。
粉碎了她的頭骨。
……
……
「海棠!!」
射命丸文從來沒有如此撕心裂肺的呼喊過一個人的名字。
就如同她從未如此撕心裂肺的痛恨過一個人一樣。
「你!!」
原本只有微風晃過的木屋內,忽然出現了一道狂風。
風在怒轟,在咆哮。
狂怒之中,射命丸文已然失去了理智。
狂風如利刃呼嘯破空朝著鞍馬天狗奔去,然而好像遇見一座大山般,烈風無奈繞道深深的砍進鞍馬天狗兩冊的門框中。
風入門框一瞬爆裂四散,木屑飛散同時射命丸文出手。
射命丸文很快,如風一樣快。
劍哉曾經設想過將疾風迅雷更進一步的發展,並非如雷而是如風。
然而他失敗了。
因為人們通常認為雷比風快。
對于他而言也是如此,無法突破這層知見障,無法突破現有認知觀念的劍哉,是無法體會到如風的。
然而射命丸文不同,她生來就可以做到。
並且可以比其他天狗做的更好。
風就是她的一部分,風就是她的手臂,她的翅膀,她軀體的衍生。
以大而無畏的姿態沖向鞍馬天狗的同時,木屋木板的縫隙之間忽然產生了薄如蟬翼般的風刃。
如殺陣一般,齊齊朝著鞍馬天狗沖去。
進,進無可進,身前是全力殺來的射命丸文。
退,退無可退,身周全是利刃般的暴風。
博麗靈夢創造的符卡規則,頭一次在射命丸文的運用下形成了一種新的颶風。
鞍馬天狗看著這陣風,忽然眼中閃過了一絲憐憫。
看著滿臉是淚的射命丸文,他松開了握緊錫杖的右手,並掌為刃,隔著兩尺的距離遙遙的一掌劈了下去。
沒有凌厲破空聲。
沒有閃爍的劍光。
黑色的羽毛飄蕩與天際。
鞍馬如佛,佛不需要表情。
所以佛殺人,也不需要憐憫。
意念一動便是萬里,意念一動便是萬年。
人們通常用彈指之間,一瞬間來形容時間之短,速度之快。
梵語將一剎那者為一念,二十念為一瞬,二十瞬為一彈指。
人里劍哉于小野冢小町一戰中,將疾風迅雷從一瞬發展到了一瞬。
其速度已經堪比鴉天狗中最速的射命丸文。
換而言之,射命丸文的速度已經抵達一瞬。
若是換做他人,面對如此速度早就已經心生疲憊。
更何況暴怒之中,射命丸文在如此短距離內的瞬時速度遠超平時。
但這次終究不是平時。
他人也不是平常的他人。
她所面對的是,即便在妖怪山八大天狗中,也處于遙遙領先位置的鞍馬天狗。
妖怪山最強的大妖怪之一。
鞍馬天狗雙手合十,站在射命丸文面前。
一尺。
只差一尺。
山間吹起一道柔和的風,吹動著鞍馬天狗已經破碎的斗笠。
斗笠之下是滄桑的面孔,老者一般慈祥的面容看到射命丸文眼中的不甘,他嘆了口氣。
然後上前一步,替她合上了眼。
近在咫尺,猶如天涯。
這一尺。
便是大妖怪與妖怪真正的區別。
然而射命丸文的風刃終究是起到了作用。
刮破了鞍馬天狗的臉,流下了血。
順著那不忍閉上的眼角落下的。
究竟是血?
還是淚?
這個問題。
幻想鄉最速的記者。
恐怕永遠也無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