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叢雲劍停下,那陣落勢的風采驟然狂呼而作。
靈氣一片紊亂,黑色的瘴氣全部被吹拂的干干淨淨。
風吹過,寺子屋老牆上的表皮像放久了的糕點一樣開始月兌皮,唰唰的向下luo著薄如紙片般的石屑。
握劍的那只手穩定無比,沒有一絲顫抖,堅硬的手指關節呈現淡淡的灰色,看上去就像是煉制的鋼鐵一般,能夠在一往無前氣勢達到頂峰之時驟然停止,卻不慌亂,證明了揮刀的九空燻非常強大。
而九空燻和他的天叢雲劍越強大,越證明綿月依姬更加強大。
綿月依姬,平靜的看著天叢雲劍,沒有再說一個字。
九空燻看著手中握著的布都御魂劍,忽然眼瞳一縮,把劍往後縮了幾分。
綿月依姬冷漠的目光落在了九空燻的臉上。
九空燻微微低頭,向後再退了一步。
綿月依姬繼續望向他的肩頭。
九空燻再退。
綿月依姬繼續望向他。
九空燻一退再退,直到背部抵到寺子屋的門牆,與夜叉丸並肩。
便在這時,他忽然停下腳步,雙眉微微挑起,血色略淡的雙唇微啟說。
「出手。」
隨著這兩個字的出現,一直在他身邊沉默不語的夜叉丸的拳頭,緩緩握緊,五根手指像黏在一起一樣,握成鐵拳。
一股極為霸道的氣息,從夜叉丸的身上釋放而出,吹得他身上衣衫獵獵作響,合攏的五指之間釋放出強大的力量,隔空揮拳,襲向了綿月依姬的面門!
九空燻畢竟是大妖怪,雖然忌憚與對方的實力與出現,卻不代表他在對方面前就會變成一個鼠輩。
在夜叉丸出拳的同時,天叢雲劍騰空飛起,帶著勢往無前之力,意要嗜血!
「請護住我家先生。」
綿月依姬說話的語氣並不是很冷淡,只是沒有加入太多感情,以至于當慧音听到這句話時,似乎感到時間已然過了很久。
當她抬起頭看到綿月依姬,發現對方只是一個普通少女時,心中莫名產生了一些熟悉之感。
可是站在她的身後,慧音便感到一種沒有理由的安全,心生平靜喜樂。
這是一種徹底,肯定,以及不容置疑的信任,甚至讓慧音一時之間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綿月依姬大概了解她此時的心情,所以也沒有再說第二句話。
只是卻給慧音留下了更多的疑問。
先生?
難不成是指劍哉?
……
……
寺子屋里的空氣早已被呼嘯而來的拳頭與飛劍擊碎,遠遠望去只能看到夜叉丸與飛劍平行沖出,黑夜就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裂口之前便是依姬!
夜叉丸應該是透支了自己的潛能,從他們身前隱隱要突破的空爆便可以想象他們的速度已經抵達了何種地步。
強大霸道的氣息鎖定了依姬的身影。
很明顯九空燻用了全力面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竟是霸道到打算連原本的目的都要忘卻,打算將她與劍哉的尸首一起打的粉碎!
更關鍵的是,他更希望綿月依姬能夠避開,在這種情況下,只要依姬避開,那麼他和八雲紫等人心中的那股涼意便能夠消退很多。
可是綿月依姬依舊沒有退!
不退又能如何!?
夜叉丸再度踏步,一腳邊踩碎了寺子屋的石磚。
夜叉丸沒有止步,因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對面的淺淡的殺意,依姬那股熟悉甚至有些親近的殺人鬼的氣息!
雖然在地獄,那種氣息他已經好多年沒有感受到過了,然而無論相隔多久,只要一聞到它,夜叉丸就會變得冷靜。
夜叉丸雙眉驟然挑起,沉俊的臉龐上散出一絲厲狠的情緒,雙腳狠狠陷入堅硬的地面,沉腰屈膝,將全身修為盡數抵至了右拳。
他一拳擊在了天叢雲劍的劍柄處!
帶著大妖怪全力而為的拳力,天叢雲劍直接將寺子屋內被撕扯成無數道碎片的瘴氣,集中在一起。
瑟瑟可憐的瘴氣在天叢雲劍的包裹下,隱隱形成了一道半月形的氣流!
夜叉丸的雙腳滲出鮮血,已經無力在維持鬼族的。
那只拳頭也已經廢了,血肉像糜爛了一般炸裂。
除了天叢雲劍突破音障後的聲音,寺子屋里一片死寂。
但不可能永遠死寂。
突破音障之後,是水滴落湖一樣,長劍收入刀鞘的輕微踫撞聲。
那個聲音無比微小,卻清楚地傳達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腦海中。
是拔劍術嗎?
不,不是。
是劍歸劍鞘的聲音。
布都御魂劍回歸劍鞘之後,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大坑。
音障之後是闊遠的回響,如同鐘聲。
剛剛被夜叉丸一拳再度加速,突破音速的天叢雲劍,不在飛舞,而是落下。
亦臣服。
被聲音震到的上白澤慧音和藤原妹紅,發現自己沒有受傷。
世間最強大兩把靈劍相撞,竟然沒有一絲力量外泄,最後竟然演化成了宏大的感覺,最後出劍的那人究竟到了何等的境界!?
究竟是什麼時候出劍的?
又究竟是什麼時候收劍的?
沒有人,沒有任何人。
神不能,妖不能,鬼不能,仙不能。
從始自終,除了一開始和她刀刃相交過的九空燻,沒有人看到過她手中的那把劍。
綿月依姬看著落在地上的天叢雲劍,忽然轉過了身,對著依舊沉浸在震撼之中的藤原妹紅和上白澤慧音說。
「請問永遠亭該往哪里走?」
她走向了劍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質,似要帶著死去的劍哉去永遠亭就醫。
在這名女子出現的同時,妹紅破開的皮膚與肌肉以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迅速的速度再生著,自己消耗的靈力忽然已經恢復了大半。
正因為如此,上白澤慧音才會心憂的握緊了劍哉的手。
她不清楚對方的來意,也不可能讓她隨便帶走劍哉。
可是就在她下定決心,奮戰到底的時候。被她緊緊握在手心里的手忽然動了一下。
那是極其細微的,但是連藤原妹紅都能感受得到的。
是劍哉,是已經死去的劍哉!
上白澤慧音看著劍哉身上明明是必死的傷勢,卻再度修復,已經停止的呼吸也再度開始。
除了沒有心跳之外,整個人就如同活了一樣。
她是誰?
她到底是誰?
所有關注著人間之里的妖怪們和神靈都看著這一幕。
治愈傷口,復活死者。
這樣的能力豈是一個劍客能夠做得到的!?
似乎是看出上白澤慧音與藤原妹紅的疑問。
綿月依姬神情溫和一笑,說出了決定他與她緣分的起初。
也是命中注定的開始。
那一天,月光下,一身紅衣的綿月依姬是這樣說的。
「我是綿月依姬。」
「是等了他很久的……」
「小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