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用血腥氣,吸引他過來?」
听到鈴仙讓她們把身上的血跡徹底清理干淨,並且將帶血的繃帶和衣服全部聚集到一起,因幡帝終于忍不住了,咳著血質問道。
「你瘋了?」
將劍哉留下的青衫月兌下,與那堆繃帶捆在一起,綁在兔妖的腳上後,鈴仙看著質疑著自己的因幡帝,驟然想到自己的過往,心情驟然有些復雜起來。
「帝。」
鈴仙認真看著因幡帝的雙眼說。
「你能相信我嗎?」
因幡帝模了模額頭發燙的兔妖,有些惱怒的皺起了眉頭。
「這種時候……你不要說這種沒用的廢話好不好?」
「我不是那個意思……」
鈴仙咬了咬嘴,看到因幡帝這樣的反應,自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模著背著的木盒子,想要對因幡帝全盤托出自己的計劃。
但不等她開口,因幡帝便很直截了當的說出了三個字。
「我相信。」
因幡帝背起了兔妖,面朝與永遠亭位置相反的方向,沉默了片刻說道。
「你這個家伙很單純,我相信你的單純,所以哪怕你不給什麼理由,我也會相信你。」
她走到鈴仙的跟前,猶豫了片刻,踮起了腳尖。
捧著鈴仙的臉頰,然後將自己的額頭靠了過去,抵在鈴仙的額頭上。
「所以也請你相信那個相信你的我。」
……
……
因幡帝背著昏迷的兔妖,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看著因幡帝一走一瘸的背影,鈴仙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堅定地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那個方向,同樣也不是永遠亭的方向。
遠處有一個山丘,那是迷途竹林里最高的地方。
原本竹林沒有山丘的,可是為了方便公主體驗所謂高處不勝寒的感覺,便造了這樣的一個高處,用來給她與藤原妹紅決斗。
而八意永琳忙碌的時候,都是由她來迎接公主,並且收拾殘局的。
所以那是鈴仙最熟悉的地方。
她拍了拍那個木盒子。
八意永琳交給了她一把鑰匙,那把鑰匙用來打開這個盒子。
半個月前,蓬萊山輝夜從中取出了一件青衫,交給劍哉。
數日後,八意永琳再從里面取出了弓與劍,驚艷四方。
不知這一次開啟,又要帶給這片土地多大的震撼?
……
……
石塊之間,長出了一簇黃色的小花。
身受重傷的兔妖有些失神的看著那一簇小花,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能夠看到開放在石縫間的花朵,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因幡帝伸手模了模她的額頭,發現已經不再那麼火熱,便松了口氣,然後扒開了面前的一塊土,掏出了有些微紅的炭火,迅速的用泥土覆蓋,然後再挖出一個瓦罐。
瓦罐里,卻是火熱的熱食。
能夠活著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因幡帝將饅頭擺成兩瓣,較大的那一塊在遞給了兔妖,挨著她自己啃起了較小而且並不干淨的那一塊。
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也就是兩個小時。
能夠在大妖怪手下幸存兩個小時,是一件無法想象的事情。
因為迷途竹林天然的屏障,加上自己人為設置的陷阱,對方的步伐正在越來越慢。
漫長追逐過程中,因幡帝在不斷聯系著永遠亭里的部下,結果她失望的發現無論如何都不能得到更多的救助。
這就好像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場地,人員已經湊齊,規則也已經定下,沒人能夠插手。
這一個時辰以來,因幡帝沒有接近過永遠亭半尺,她一直按照鈴仙的吩咐往相反的方向逃避著。
原本她是不可能听從這種荒謬的命令的。
但她看到鈴仙那雙清澈的眼楮時,她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這是她第一次被鈴仙那樣慎重的請求。
她無法拒絕。
而且她也無法容忍夜叉丸的這種行為。
她相信那個被她相信的鈴仙。
因為相信,所以深信,因為相信,所以堅定。
既然選擇了信任,那麼便將自己的全部也托付給對方。
哪怕我命。
再度背起昏迷的兔妖,沿著迷途竹林的邊緣走著,通過竹身上的痕跡,因幡帝能夠判斷出這些竹子的年齡,從而明白自己深處什麼位置。
這里已經是竹林中最年輕的一片竹子了,換句話說,距離離開竹林已經不遠了。
豎起耳朵,認真听著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的因幡帝模著竹身,眉頭微微皺起,突然覺得似乎有些不對,但哪里不對,她卻又是說不出來。
就在她看著竹身痴痴發呆時,她腳底下的泥土忽然出現了一絲悸動。
不等她來得及做出反應,一根青色的竹棍已經從她腳底狠狠刺了出來!
因為人總是向前看的,哪怕是發現聲音響動,也都是向四邊看去,或者仰頭往上看,不會馬上就轉身。
因此也沒有人會馬上往地面看。
只在呼吸之間,這截從地下狠狠刺出的竹棍便直接刺穿了因幡帝的左小腿,竹棍上帶觸目驚心的鮮血從因幡帝的小腿流出,強橫的力量使得身體本就虛弱的因幡帝保持不住,雙膝跪地。
這個霸道的身影卻是沒有順勢而上,反而退了一步,扯出了竹棍,以一種悠然的姿態看著因幡帝,冷笑道。
「想不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面吧?」
這名從地下如竹筍般竄出的男子,便是夜叉丸。
因幡帝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嘴里泛起了血腥味。
對方是大妖怪,並且功夫了得,現在她與夜叉丸之間沒有多少距離,她的腳上還在不停的流血……
「我也沒有想到天狗會從地下竄出來。」
因幡帝咬了咬嘴唇,心想自己已經算是細心,卻終究還是會疏忽一些蛛絲馬跡的細節。
現在才明白過來,為什麼自己會覺得有有些不對勁,那是因為夜叉丸自始至終都沒有在空中尋找自己。
就是說,夜叉丸早就猜測到鈴仙的計劃。
「早就听聞八意永琳擁有一張神弓,所以我一直都在提防著這種情況。現在看來,讓她的弟子持那把神弓,就是你們最後的王牌了。」
看著神情依舊沒有多少慌張的因幡帝,夜叉丸微微有些驚訝,但他不覺得對方還有什麼翻本的機會。
根據八雲紫所言,這個世界上只有八意永琳才能夠徹底發揮那張弓的本領,同時也只有八意永琳才能夠跨過竹身與葉射到自己。
只有擁有高超計算能力與意志的人,才能夠做到這種事情。
夜叉丸自然不相信鈴仙能夠媲美八意永琳。
所以他也不會覺得腳筋被傷的因幡帝,還會有什麼希望。
他嘴角露出些許得意的神色,看著因幡帝說道︰「雖然我不知道那個逃兵到底在什麼地方,但我想一定在我短時間內追不到的地方。而她一定正顫抖著為你的生死擔憂。」
夜叉丸譏誚的說道。
「因為那個宇宙人的存在,我不會將你殺死。但不代表我會讓你好過。我最看不慣你們這種隱世千年,冷眼旁觀,以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凌駕于眾生的態度,才是人類和妖怪中最為下賤的存在。我會把你的手腳全部扯斷,做成肉干,在那個劍客和人里的人類面前一口一口咀嚼。讓你們認識真正的妖怪。」
因幡帝此刻的心情十分復雜,薄而發紫的嘴唇緊緊抿著,緩緩地低下了頭,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別的原因。
「我承認我將你們想的太過真善美了一些……只是因為看不慣,便大打出手,那麼之後的事情我也不會為你求情了。」
因幡帝感到眼前黑了起來,但是在失去意識之前,她依然說出了那一句話。
「鈴仙……不是逃兵。」
在她倒下的一瞬間,她原本豎立的耳朵,也垂了下來。
緊接著一道光伴隨著死亡的氣息,穿過了竹葉與竹竿,沖到了夜叉丸的面前。
隨後爆發的,是一陣雷鳴一樣的陣響。
他的嘴張開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胸口被這一道光穿過。
夜叉丸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蒼白,他看著那道光的方向,瞪大了眼楮。
他的胸口被開出了一個大洞。
他看著爆響的方向,難以置信。
他不明白對方是怎麼發現自己得蹤跡,他不明白對方怎麼會有這麼快的反應?
他更不明白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比聲音還快的箭矢?這世上怎麼可能有輕易突破鋼鐵一樣防御的箭矢?
難道除了八意永琳,永遠亭還隱藏了其他好手!?
更可怕的是,她是怎麼隔著一片竹林還能夠看到自己的動向,沒有射中自己的同伙的!?
竹棍上落著滾燙的鮮血,但這次是他自己的血。
或許是死之前最後的回光返照。
這一次他看到了。
穿過竹竿上的孔洞,穿過竹葉,夜叉丸看到了。
他看到了九百丈外的山丘上,鈴仙拿著一件他從未見過的武器對準了他。
那根手指穩定的搬動了某個開關,然後 的一聲輕響,變成了一陣悶響,又變成了一陣驚雷,最後化作了撕裂空氣地怪異嗚聲,美麗而恐怖的火花在他的眼中爆開。
「好美的花。」
眉心被命中前,夜叉丸這樣想著。
最後他整個腦袋都被炸開,身軀向後到飛。
鮮血徹底覆蓋了那朵石縫中的小黃花。
淒慘無比。
……
……
九百丈外的山丘上,鈴仙倒在地上,面朝天,大口喘息著,不時地的伸手抹去唇角滲出的血水。
過了一會,她用力壓一下自己微喘的呼吸,雙手一伸,抱起了夾在岩石上的金屬條狀物。
她認真看著這個武器,這是一件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武器,卻那樣平靜的出現在那個木盒中。
巴雷特M95
一把配有熱成像瞄準的狙擊槍。
一把可以狙殺大妖怪的反器材狙擊槍。
……
……
按照綿月依姬的囑咐,將狙擊槍拆成數塊零件擺放回盒子里後,鈴仙抱著盒子沒有立刻趕回永遠亭,因為她已經從瞄準鏡里看到了代表因幡帝和兔妖的那兩個紅點,那麼那兩人一定還活著好好地。
現在她很累,無論是狙擊槍的作用力,還是賭在因幡帝的幸運上所消耗的集中力,她都很累。
所以她躺倒在地上,享受這難得的休息。
至于之後會帶給妖怪山多大的震撼,帶給世界多少的影響,她都不想知道。
她只是期待著回到永遠亭後,因幡帝老氣橫秋的說道和師匠淡然的微笑。
PS︰熱成像+鈴仙的能力,狙擊槍+因幡帝的幸運……不知道我寫沒寫明白。
Ps2︰為了等這個新鍵盤,所以才更新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