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二層雅座內,透過輕巧精致的竹簾,依稀可見大街上人來人往的熱鬧盛況。
林清掀開簾子,面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一絲笑容。
坐在林清對面的花弄影對她這突如其來的笑容很是不解,皺眉道︰「姐姐,是什麼事讓你這樣高興?」
「贖出江韶的事進行得很順利,待會我們就可以見到他了!」
花弄影雀躍得直接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終于可以見到江哥哥了!」
當日林清與花弄影從蔣山鬼處逃出後,林清前往林家藥鋪投靠林靖和,念及花弄影在鳳城舉目無親且又有傷未愈,林清便將她帶在了身邊。
說來也怪,這花弄影與林清雖是萍水相逢,二人的性格卻似老友般相投,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二人相處得愈發投契。
「咦,姐姐,那個人好眼熟+.++!」湊到窗邊往外看的花弄影指著窗外的某處說道。
順著花弄影手所指的方向,林清看見了她極想尋到的人——阿虎。
「弄影,你先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
林清說罷朝樓下走去,轉眼便到了街道上。
阿虎身形高大,滿面絡腮胡子透著一股凶神惡煞的氣質,在一眾平頭百姓中很是好認。此時他正在一個茶攤前向小二大聲吆喝著要茶喝,嚇得小二身子止不住抖個不停。
林清躲在牆後看了許久,直到見阿虎喝完茶起身欲走這才跟了上去。
阿虎雖說腦子不太好使,但勝在人高、力大,也算得上是蔣山鬼的得力助手,跟著他走,沒準就能尋到蔣山鬼的蹤跡……林清心里不住思量著,腳下的步子未有停頓。
林清怎麼也沒有想到,阿虎在鳳城內左轉右繞,最後竟會進了順天樓!
這順天樓從外面看不過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酒樓,實際上卻是江湖人稱‘邪教之宗’的滄瀾教的總部。
林清原也是住在順天樓的,不過她來鳳城時為了救江韶便去尋了林靖和,加之上次在木禾鎮遇到寧滄瀾後,他說的那番話一直另她耿耿于懷,因而林清並未打算回到順天樓。
阿虎進入順天樓,究竟是誤打誤撞的巧合還是有意為之?林清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繼續跟蹤下去。事到如今,只有跟在阿虎身後才是解惑的最佳方法!
「副教主。」才一進門,便有一人迎了上來。
林清認出他是寧滄瀾身邊的一名得力助手歐陽鋒,當即向他施禮道︰「歐陽先生。」
「副教主可是來尋教主的?教主這會只怕不得空呢。」歐陽鋒帶歉意的笑了笑,同時不動聲色的攔住了林清的前路。
「我並不是來尋教主的,歐陽先生這是何意?」看清歐陽鋒動作的林清心里著急起來,自己不知何故在此處被他攔住,眼看阿虎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了!
「副教主別誤會,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歐陽鋒臉上仍掛著笑容,身體卻並未移動分毫。
「我都說了我不是來尋教主的,還請歐陽先生速速讓開!」為了不被阿虎注意林清原本刻意壓低了聲音,此刻卻是陡然拔高了語調。
歐陽鋒心里明白林清這是生氣了,然他卻有不得不攔住她的理由,因此只得硬著頭皮道︰「小的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副教主莫要為難小的。」
「好,很好!」林清突然笑出了聲,只是這笑卻實在難看得很,「你這是執意不讓我進去了,好,今日我就賣你個面子,我即刻就走!」
話音未落林清便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只留蟣uo對讜?匚弈慰嘈Φ吶費舴妗 br />
他的確是奉命行事,並且奉的還是寧滄瀾的命令。此刻教主正有事與人相商,具體是何事他也不大清楚,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此事與林清有關,所以他受命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林清進去!
離了順天樓的林清卻並未放棄跟蹤阿虎,不讓她從大門進,那就只有不走尋常路了!痛定思痛下,林清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鑽狗洞。
這個狗洞是個十分隱秘的所在,尋常人壓根不可能會注意到,林清也是無意間知曉有這麼個狗洞的存在。狗洞雖小,卻也奈何不了林清用刀子挖泥拆磚向下刨坑,不一會這狗洞便到了勉強容人通過的境地。盡管落得了滿身泥污的下場,但費盡力氣鑽過狗洞的林清總算如願再次近了順天樓。
她在順天樓生活了七年,自然熟悉寧滄瀾平常議事時喜歡待的地方,位置雖然偏僻隱蔽,卻逃不過她這有心人的眼楮。
從後院往前門走第二間客房,轉動客房內的龍鳳燭台,一天通往密室的路方才進入林清的視線之內,靠得近了,便可听見屋內時斷時續的說話聲。
「寧教主,鄙人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送人入京城之事,實在需要天時地利人和,這一時半會我也教不出懂事的姑娘來啊。」
林清將耳朵貼在牆邊默默听著,只覺這聲音分外耳熟。唯一可確定的便是說話之人是個男子,且年歲不小。
「是啊寧教主,我家爺爺之前剛干完一票,這會只怕……」又是男聲,且聲音洪亮,想來是個身強體壯之人。
林清皺眉思索著,適才那男子說‘爺爺’,倒讓她想起了蔣山鬼。細想起來,之前那個男子的聲音確與蔣山鬼有幾分相似!
「蔣老爺子,我想你是誤會我的意思了。」這個是寧滄瀾的聲音,他停頓片刻而後說道︰「我的意思是,借用你的手,將我的人送到京城的達官貴人府上。」
一聲‘蔣老爺子’,即刻便點醒了夢中人。
林清雙手攥拳,指甲幾乎嵌進肉里。這個蔣老爺子一定是他,蔣山鬼!而那個身強體壯之人必定是她方才跟丟了的阿虎!他們為何會在此地與恩公談話?他們口中的送人入京城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寧教主這是何意?」蔣山鬼疑惑道,他實在是猜不透寧滄瀾的心思,以他的權勢手段,別說是送人入京,就算是送入宮中亦不無可能。可他居然來拜托自己,這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寧滄瀾卻突然笑了起來,「蔣山鬼,你認為你還有同我談條件的資格嗎?」。
蔣山鬼顯然沒料到寧滄瀾會有此一說,言語間透漏著絲絲慌張,「素聞滄瀾教教主寧滄瀾為人善謀,適才進門後我未飲一口水,甚至不敢模任何物件,怎麼可能會……」
「我知道,如你與阿虎兄弟這般的亡命之徒並不怕死,你怕的是生不如死。」盡管寧滄瀾語氣淡然無波,與他有一牆之隔看不到他的表情的林清卻覺得他在笑。這笑容必定美艷而充滿劇毒,如同灼灼盛放的地域之花。
「不知二位可曾听過金玉神丹?這個東西,可不是只能通過嘴進去人的身體。」
「你……」听到此處,蔣山鬼與阿虎兩人皆是一驚。這種丹藥可是傳聞中能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禁藥啊!
為了將屋中人的對話听得更清楚,林清整個人幾乎已經貼在牆上。金玉神丹?她的身體里倒是也有這個東西,只不過這顆丹卻是她自願吞下去的。而今若是蔣山鬼與阿虎也中此丹,大抵是從鼻子里吸入的!橫豎此丹無色無味,一時半亦會令人毫無察覺。
「蔣山鬼,你的好日子到頭了!」林清忍不住自語道,今日恩公用金玉神丹對付蔣山鬼之流,也算是間接的助她報了被捆被辱之仇了!
屋子里靜默了一會,林清趁著此時悄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