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猛然回頭,卻見是江韶正站在自己身後冷冷望著自己。
「又見面了。」今日他仍穿著一件黑衣,面無表情說出的話語教人听了忍不住心生寒意。
林清尷尬的笑了笑,微微朝江韶頷首道︰「是啊,又見面了。」
說實話林清與江韶在不久前就見過面,身為陸承瑄的貼身侍衛,江韶在三王府中出入的次數已不可用頻繁二字形容。但林清從未有過今日這般奇怪的感覺,她總覺得眼前的江韶似乎與平常的他有些不一樣,至于究竟是哪里不一樣她卻也說不清楚。
「你最近……最好小心點。」江韶面上仍然沒有多余的表情,但語氣似中卻參雜了一絲絲矛盾糾結的情緒在,他似乎是下定了很大決心才對林清說出這麼一句話。
林清雖然不敢說對江韶十分了解,卻也篤定江韶是個不喜歡說無用之話的人。今日他突然對她說讓她最近小心點,這其中必然有什麼林清不知道的緣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為什麼——」
江韶急匆匆打斷了了林清的解釋︰「王爺已經在查庭芳的事,若你再不收手,到時候我也保不了你。」
留下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後江韶便快步走開了,徒留林清站在原地愣愣的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江韶這話的意思似是在說她就是謀害庭芳的凶手,這讓林清頓時怒火中燒,莫非在他眼中她林清就是個冷血無情的劊子手嗎?
仔細想來,早在木禾鎮之時江韶就表現出了對她的不信任。只不過那會她與江韶非敵非友,便也沒太把他的看法放在心上。可誰知江韶竟會在蔣山鬼手下毫無征兆的舍命救她,以至于他自己也差點丟了性命。盡管江韶在鳳城時不辭而別,但林清心里其實早已將他劃入了朋友的範疇。
現在看來,這個朋友興許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吧!林清這樣想著,心中莫名有些感傷。
……
「阿韶,听說福伯將查庭芳死因的任務交到了你身上,你對此案可有什麼想法?」陸承瑄信步走在三王府中的碎石子路上,身後是低著頭似在沉思的江韶。
等了半晌卻沒有听見江韶的應答,陸承瑄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阿韶?」
「啊?」江韶的眼中寫滿疑惑,表明他並未將陸承瑄的話听入耳中。
陸承瑄倒也不惱,停下步子將適才問出的話語又說了一遍。但他卻有一點想不通,阿韶在他面前時注意力總是很集中,怎的今日卻走神了?
「屬下該死,屬下以為……庭芳之死當與他人無關。」江韶沉聲道。
陸承瑄狀似無意的掃了一眼江韶的臉,沒再繼續追問下去,只低聲回了一句︰「原來如此。」
一主一僕立在碎石子路上,相顧卻無言。這樣的場面自陸承瑄與江韶相識以來便不曾出現過,因此二人都顯得有些不自然。
「對了,阿韶,遺詔之事查得如何了?」
「安插在木禾鎮的暗探來報,趙明松已經離開木禾鎮,預計不日便可到達京城。」
「確定遺詔是在他手中嗎?」。陸承瑄急急問道。
「屬下以為此消息絕對可靠,先皇死前曾召原丞相趙懷入宮覲見,隨後趙懷便因通敵叛國罪名而被斬首示眾,朝堂上下都在猜測先皇是將遺詔交與了趙懷。現今趙懷已死,作為他的義子,趙明松手中持有遺詔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江韶冷靜的分析道。
陸承瑄不由自主的點點頭,對于江韶的分析他並不否認,但他心中卻另有猜測。
「趙懷的家人,除了義子趙明松,可還有一個趙木樨。論親疏,趙木樨是趙懷的親女兒,而趙明松卻是他的養子,會不會有可能,遺詔其實並不如世人猜測那般在趙明松手中,而在趙木樨手中?」
听了陸承瑄的話江韶第一反應竟是想到了林清,「莫非王爺將林姑娘留在府中是為了先皇遺詔?」
陸承瑄輕笑道︰「這只是原因之一,若她手中持有遺詔我便哄她乖乖將遺詔交與我,若她手中沒有遺詔,我便哄她從趙明松手中將遺詔騙來。」
「你……你在騙她?」江韶不由自主的白了面色,看向陸承瑄的眼里滿是不敢置信,「她不是你最心愛的女子嗎?為什麼……」
陸承瑄的語氣頗為無謂︰「我最心愛的女子是阿樨,可她,不是。」
「這不可能,她身上不是有趙木樨身上才有的胎記嗎?這件事還是你親自發現的,你為何說她不是趙木樨?」
江韶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盡管在林清初入三王府他對她的身份多有懷疑,甚至萬分篤定林清是在別有用心的靠近陸承瑄。可是隨著時光的流逝,陸承瑄對她越來越好,甚至直接將她帶入了宮中,加之又有胎記事件的發生,江韶幾乎已經確定了林清就是陸承瑄苦苦尋覓多年的趙木樨。
可現在陸承瑄卻親口告訴他林清不是趙木樨,這讓江韶感到十分困惑。
「打她一進三王府我就不信她,因此才設計讓人綁了安兒,令她在走投無路之時前來求助于我,隨後她便會對我產生好感,同時也會想不明白我為何會對她好。隨後我便安排了手下假扮刺客進府,原本我是決定我來舍命救她,沒成想她卻主動替我擋了劍。胎記之事,只不過是我偶然看見她臂上有,便騙她說阿樨身上也有,好讓她相信自己就是阿樨罷了。」看出江韶的疑惑,陸承瑄很是耐心的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趙木樨身上是否有胎記?萬一趙木樨身上真有胎記,萬一她真的是趙木樨呢?你這樣騙她,將來又該怎樣面對她?而且,為什麼你安排了這麼多,而我卻什麼也不知道?」江韶的語氣略有些急促,與他向來冷靜的形象很是不符。
沒想到陸承瑄竟全然沒有向他透露半點消息!江韶想不明白陸承瑄為何要瞞著自己,他們二人從來都是坦誠相待的。陸承瑄之所以這樣做,是否因為他心中已對自己有了看法?
江韶的話讓陸承瑄沉思了半晌,他倒是真的沒有設想過阿樨身上也有胎記這個可能!原本他是打算向阿樨的乳娘庭芳求證此事的,沒成想庭芳卻在此時好巧不巧的中毒而死了!
「我為什麼不讓你知道,難道你還沒想明白嗎?阿韶,你對林清,已經生了愛慕之意!若我將這種種安排告訴你,又怎能確定你會否因為太過在意她而擾亂我的計劃?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阿韶,我並不相信你能例外!」
陸承瑄的話如一塊巨石般直直砸在江韶身上,壓得江韶幾乎透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