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采薇堂後,林清隔著大老遠便看見了靜靜立在自己屋門前的陸承瑄。
「參見王爺。」林清屈身行禮道。
「瞧你,怎麼又忘了,在我面前不必多禮。」陸承瑄淺笑著扶住林清的身子,如星般的眸子里閃耀著暖人心脾的光采。
「我……」林清一時倒不知該說些什麼,看著面前的陸承瑄的努力尋找著話題。
殊不知,陸承瑄其實正是帶著目的在林清屋門前等著的。
「阿樨,你可記得你還有個義兄名叫趙明松?」
「趙明松?」林清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她與趙明松甚至曾經同住與一個屋檐下。那會趙明松也險些以為她就是趙木樨,對她極盡關懷照顧。
林清離開木禾鎮時甚至沒能有機會同趙明松告別,因而也不知他現在的境況究竟怎樣。林清清楚的記得,在她被蔣山鬼綁去鳳城之前,趙明松正忙著查台州知府許桓、張府家主張敬德身死,及張家走水的案子,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已經破解了這些案子。
「險些忘了,你已經不記得以往的事了,不記得他也屬正常。但是說到底他也是你父親的義子,你的義兄,听聞明日他會來京城,我們明日就去見見他如何?」
這倒是林清求而不得的事情,她原本就希望能早些恢復記憶,如今能接觸到趙木樨曾經的熟人趙明松,這對她的記憶恢復可能更有幫助。一想到此處林清便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了。
「好,我願與王爺同去見見趙明松。」
陸承瑄點點頭,輕聲說道︰「喚我承瑄,待會見了趙明松,記得要喚他一聲哥哥。」
林清這會才想到,自己在木禾鎮遇見到趙明松時並未產生頭痛之感,興許明日見了也不會有什麼作用。但既然是陸承瑄親自開了口,那她應允此事也是無可厚非。
次日,林清早早便起床煎藥,直到將照著大夫開的止痛藥方煎的湯藥全部喝光後,才收拾一番隨著陸承瑄出了三王府。
三王府的馬車在一間酒樓前停下。
「追查趙明松的人眾多,因而他一入京便喬裝打扮住入了這間酒樓。」陸承瑄低頭在林清耳側輕聲說道。
「追查他?為何……」林清忍不住問道,在木禾鎮時趙明松是受人敬重受人畏懼的總捕頭,怎麼一到京城就成了被人追查的對象呢?
拉著林清的手在一張方桌前坐下,陸承瑄坦誠的解釋道︰「因為他手中極有可能握有——先皇遺詔。」
林清驚得面色一白,時過多日,她又重新听到了這個熟悉的詞。當初恩公命她去木禾鎮,她足足查了半年才知道先皇遺詔在趙明松手中,但就在她成功混進趙府後卻十分不湊巧的被蔣山鬼綁走了,現在陸承瑄告訴她趙明松手握遺詔的消息,讓林清又燃起了竊取遺詔的希望。
二皇子是因為她沒有取得遺詔才對恩公發難,讓恩公命自己潛伏在陸承瑄身邊,若是她取得了遺詔,是否就不用再再陸承瑄身邊費力打探消息了?林清心里這樣想著,想見趙明松的想法愈發強烈。
陸承瑄與林清在酒樓內等了半日,卻遲遲不見趙明松出現,這讓林清心里有些慌亂。
「為什麼他沒有出現,莫非他並不在這間酒樓內?」
相比與林清的慌亂,陸承瑄的態度倒是很淡然,他抬眸掃了一眼酒樓內形形色色的人們,低聲說道︰「再等等。」
除了繼續等,林清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了,她對趙明松並不了解,因而也模不透他的行事風格與習慣。
又等了一會後,林清視線內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的身形相比過去並沒有什麼變化,只不過他原本光潔的面上卻多了一圈胡子,面色也較往日更黑了些。
林清一眼便認出這人是喬裝打扮過後得趙明松。
趙明松自酒樓二樓緩緩走下來,目光並未落下林清與陸承瑄所在的方向。林清想要出聲引起她的注目,卻被陸承瑄搖頭否決了這個舉措。
「不用著急,若他看見我們自會過來與我們相見。」陸承瑄胸有成竹的說道。
林清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眼楮緊緊盯著趙明松的一舉一動。
「阿樨,听我說,我們現在就假裝只是偶然路過此地來吃個便飯,旁的都無需在意。」陸承瑄說著端起桌上的酒杯送至唇邊一飲而下。
林清也學著陸承瑄的動作喝了一杯,只這一杯下去她便喝得紅了臉。她險些忘了自己不勝酒力,適才她與匆忙間飲下這一杯,頃刻間便讓她有了三分醉意。
既然陸承瑄要守株待兔,那她就安心配合便可。心里這樣想著,林清再次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抬臂舉杯,送酒入喉,極簡單的過程卻被人驟然打斷了。看著眼前被人用力握住的手腕,林清頓覺大腦一片空白。
「妹妹!」未等林清反應過來,她的身子便被人用力抱住了,這個人抱她抱得極緊,仿佛很怕她在下一瞬便會消失不見似的。
林清強忍著痛感沒有掙扎,腦中的思緒百轉千回,最終只化為一句︰「哥哥,好久不見。」
趙明松聞言松開了緊緊抱住林清的手,面上是不加掩飾的狂喜之色,「樨兒,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林清從未見過趙明松露出這樣癲狂的表情,那是只有在看到珍視的事物失而復得時才會有的表情。此刻她的心仿佛也感應到趙明松心中的情緒,激動得有些不知所措。
之所以應了趙明松的那聲‘妹妹’,不僅是因為她想利用趙木樨的身份盜取先皇遺詔,更因為她心中其實早已將趙明松視作自己的大哥。興許是因為她太過渴望那一份屬于親人的溫暖,在趙明松對她以一個哥哥的身份悉心關照過後,她不由自主、無法克制的溺入其中了。
「是我,我是樨兒。」林清揚起嘴角淺笑著說道。
似對林清的表現很是滿意,陸承瑄面上也露出了他慣有的清潤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