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柔不知他猜的是什麼,並不作聲。
紀連宋深深地凝望著她略微膚白的臉頰︰「你要知道,如果這個人跟當年的大火有關系,那你口中的劉氏也月兌不了干系。」
她一震,面色更白。
「主子,到了。」辭霜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江亦柔斂了斂神色,躬身就要下車。紀連宋道︰「那個人的身份我會去查,真相如何,眼下還不清楚,你不要輕舉妄動。」
她一頓,啞聲道︰「何必對我這麼好?」
他抿唇,眼底帶了一點笑︰「自然不是白白地對你好,日後我會一點一點討回來的。」在說到「一點一點」的時候,他有意加重了聲音,語氣略沉,似有幾分繾綣之意。
她心頭一跳,挑起簾子逃似的飛快下了馬車。
他在馬車里笑起來,笑聲清朗。奔出好幾步路的她听得清清楚楚,當下加快了步子。
進了蘇府,回到疏闊軒,江亦柔與蘇沛然說了那刀疤男的事,蘇沛然听了一臉驚異︰「你說那人是……」
「嗯,你在蘇府這些年,可有見過這一號人物?」
蘇沛然低頭回想起來︰「滿面疤痕之人,倒是不曾見過。」
「興許他在蘇府的時候,還沒有那些疤痕,你再細細想想。」
蘇沛然眼底閃現一絲異色︰「蘇府有沒有這麼一個人我不知道,但人被弄瘋的事。在府里出現,不是一回兩回了。以前我姨娘如此,祖母是如此。現在,蘭羅也瘋了,這難道會是巧合嗎?」。
相認這麼長時間,江亦柔還是第一次听她提到荀姨娘,不由怔了一怔︰「荀姨娘不是……」被人捉奸後讓蘇雲堂活活打死的麼?
蘇沛然閉了閉眼又睜開,輕嘆一聲︰「我姨娘她,早在那件事前就神智不清了。不然的話,她又怎麼會任人騙到那種地方跟那等卑賤骯髒的人做出苟且之事……」
江亦柔猛然抓住她的手︰「那你為什麼不說出來?」
蘇沛然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絲頹然︰「我說了,哭著喊著說的。那也沒有用,那個人,根本听不到我的話,他的棍子一下一下地落在我娘身上。根本不停。根本不停啊……」
江亦柔呆住了,如果荀姨娘那個時候真的是瘋了的話,那她與人偷情的事,十之八九是被人陷害的。沛然是知道的,她的親娘是無辜被害,因此才被父親活活打死。
這些年,她竟然一個人承受著這麼多的事。
想著想著,江亦柔的鼻子有些發酸。蘇沛然看著她。笑得頗為蒼白︰「阿柔,你知道麼。這個家里。有很可怕的東西,憑我們兩個人,是沒有辦法改變什麼的。」
江亦柔牢牢捂住她的手,沒有說話。
翌日,宮里來人到蘇府宣旨,竟然是三皇子兆旭跟蘇妙然的賜婚懿旨。
听完宮人念旨,蘇雲堂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公公剛才說,皇上指婚的人是三皇子跟……」
「蘇大人這是高興傻了不成?是貴府的三小姐啊,」那公公笑眯眯道,「這賜婚的聖旨可是三殿下親自到陛下和太後娘娘跟前求的,三小姐如今是貴人了,萬事都仔細著才好。」
不僅是蘇雲堂,在場的蘇家人全都愣住了,就連蘇錦堂一時都不知說什麼好。劉氏跟蘇欣然都是滿臉的錯愕,只有蘇妙然沉沉靜靜地跪在那兒,一臉從容。
蘇雲堂忍不住看了蘇妙然一眼,半晌才回過神叩首接旨。
公公特意上前跟蘇妙然道了幾聲恭喜,說了幾句體面話,也不多留,過一會就啟程回宮了。
江亦柔扶著蘇沛然站起來,看了一眼蘇妙然,正見蘇妙然也在看她,目光冷冷淡淡的,卻有一絲難掩的睥睨之意。
果然,蘇妙然意在兆旭。
不知她那日到底與兆旭說了什麼話,竟然能讓兆旭請旨賜婚。
江亦柔垂下頭,扶著蘇沛然坐下,心中未起絲毫漣漪,只暗自對蘇妙然的手段佩服不已。三言兩語就能讓兆旭把三皇子妃的位置拱手送出,當真不簡單。
蘇雲堂看著蘇妙然欲言又止幾番,終是忍不住問道︰「妙兒,你是什麼時候跟三皇子……」
蘇妙然低頭,掩去眼底浮現的譏誚之色,看起來就與尋常的嬌羞女子無甚兩樣︰「父親,您怎麼這樣說?」
蘇雲堂輕咳一聲,這才察覺自己先前問得有些不妥,說得好像女兒跟三皇子有私情似的。
蘇妙然低聲道︰「上次在二姐的生辰宴上,女兒就與三殿下見過一面,之後,三殿下到家里來過幾次,次數多了就熟了……」
蘇欣然咬牙恨恨罵了一聲「不要臉」,被劉氏一瞪,扁扁嘴不敢再出聲。
現在蘇妙然的身份不一樣了,她是當今三皇子未過門的皇子妃,不再是那個卑微的庶女了,哪里是蘇欣然想罵就能罵的。
蘇雲堂跟蘇錦堂相視一眼,不由自主朝著江亦柔的方向看了一眼。原本以為兆旭三番五次到府里來,是與她有關,沒有想到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圖。
這個兆旭,藏得真是好。
可是兆旭為什麼要下如此大的工夫求娶蘇妙然這一個小小的庶女?眼下,皇帝為了蕭淑妃的事心情不愉,兆旭竟然沖著槍口求旨,就算他是蕭淑妃的兒子,皇帝也不見得會寬宥他幾分。說不定,正因為他是淑妃的兒子,皇帝才會更加生氣。
蘇錦堂的目光落在座下的蘇妙然身上,左右打量起來。
肌膚如玉,身姿窈窕,他這個佷女的確是難得的美人,但也不是什麼禍國殃民的絕色。
蘇妙然到底是給兆旭喝了什麼迷魂湯?
他望著蘇妙然,深思起來。過去他對大哥這個庶出的女兒沒怎麼關心過,所幸倒也沒有什麼不快,不然事情可就麻煩了。
蘇妙然的親娘包姨娘自然是喜不自勝,她不是那種心比天高的人,但是女兒能有這樣的婚事不可能不高興。之前想都不敢想,以蘇妙然的出生,能找個小門戶的人家做正室就算是比較好的歸宿了,現在她卻成了皇子妃。
那是皇子的正妻啊,說不好,就是會成為皇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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