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大窘,恨不得捂住何大舅太太的嘴。
不管怎麼說,她想把娘家的佷女嫁給李驥為妻卻始終都不能如願,總歸是件沒臉的事,讓她嫂子這樣大咧咧地嚷了出來,她以後在媳婦面前還有什麼臉面?
雖說她有意讓姜憲在李長青面前幫著她說話,可那是準備私底下悄悄地去求姜憲,可沒有準備像現在這樣自暴家丑般地把事情給抖落出來。
說起來她嫂嫂也是個精明人,怎麼這個時候卻犯了糊涂呢?
她忙道︰「嫂嫂,郡主難得過來一次,這些掃興的話您就少說幾句吧!您不是拿了些新米過來嗎?我吩咐廚房做些米糕好了!」然後又對姜憲笑道,「我听廚房里說,您那邊常常做米糕,不是您喜歡吃就是大爺喜歡吃,不管是誰喜歡吃,走的時候您帶些回去。」
姜憲笑著點頭道謝。
][].[].[]何大舅太太不高興了,道︰「小姑這話我不愛听。郡主又不是什麼外人,有什麼要瞞著她的?難道她還會笑話我不成?我不僅帶了新米過來,還帶了新鮮的大棗過來,郡主人長得這樣瘦弱,正好多吃點紅棗,補氣血。」
何夫人尷尬得不行,又不能說何大舅太太,只好向姜憲道歉,道︰「我嫂嫂是個直人,郡主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雖然只是只言片語,但姜憲已經听明白了。
她想了想,道︰「何家表妹叫阿瞳嗎?」
何大舅太太一听姜憲稱自己的女兒為「表妹」,頓時喜得嘴都合不攏,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她叫瞳娘,家里的人都稱她為阿瞳。四月初八剛過的生日。那時候郡主還沒有嫁過來呢,不然怎麼也要請郡主去家里喝兩杯米酒。
「她隨了她姑,長得漂亮,性子也好。
「郡主您是神仙樣的人物,不知道我們這些百姓家里的事!」她嘆道,「只怪我沒本事,只生了阿瞳這一個孩子,原本我也想給阿瞳她爹納個妾的,可她爹不願意,我本意也不願意,就順水推舟到了今天。本想小姑好歹也嫁了個做官的,我們家阿瞳有她姑照應著,又不求女婿大富大貴,不管嫁到誰家也沒人敢小瞧她。
「可誰知道我們家這個小姑是個不應酬人的。
「三年前何家族長的孫子犯了人命官司求到門上去,卻還是被判了個三千里流放。沒幾天族長就發下話來,說我們家只有一個女兒,不能讓這支斷了子嗣,必須得從族里過繼一個挑祧。阿瞳她爹不願意,要招贅,結果十里八鄉的,沒一家願意上門的。我和她爹沒有辦法,想賣了一部分產業去福建投靠你公公,誰知道居然連一畝地都賣不出去,只好把田租給了本家的一個叔父,借了些銀子去了福建……」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何夫人已是又羞又忿,顧不得姜憲這個做兒媳婦的在場,打斷了何大舅太太的話︰「嫂子,您怎麼能這麼說話?不是我不幫七叔公家,而是李家實在幫不上忙!我們在福建,又是武官,七叔公家的孫子在汾陽,又在山西,案子是按察司在審,我們根本幫不上忙。您好歹也在福建呆了三年,李家是怎樣的處境,您心里還不清楚嗎?您這麼說,這不是戳我的心窩子嗎?」
何夫人說著,用帕子捂著眼楮,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何大舅太太一下子傻了眼。
姜憲也目瞪口呆。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
不對,她不是沒有遇到過。
她只是沒有遇到比自己年長的親眷這樣在自己面前哭泣。
不管是在姜家還是宮里,她都是年歲比較小的那個,她們都憐惜她不容易,就是受了委屈也不會在她的面前哭,有了難處也不會找她。
倒是她做了太後之後,內閣和司禮監扯起皮來的時候,那些所謂的大學士們說著說著就跪在她面前哭起趙翌來了……比何夫人來得快得多,也哭得傷心多了!
她忙遞了塊帕子給何夫人。
何夫人抽抽泣泣地擦著眼淚。
何大舅太太訕然地小聲道︰「我,我也沒有說什麼!我現在不是沒有辦法了嗎?我不把阿瞳交給你,還能交給誰?」
何夫人道︰「難道我就有什麼辦法嗎?大人不答應,又不是從我肚子里蹦出來的,你還強壓著不成?」
何大舅太太悻悻然地干笑。
姜憲就道︰「大舅太太,既然如此,我有個主意,也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當講!當講!」何大舅太太聞言眼楮一亮,心里盤算著,難道是郡主有什麼合適的人選要給我們家阿瞳做個媒?郡主是什麼樣的出身,能給郡主留下印象的,那可是非富即貴啊!「您說,您說,我听著呢!」
姜憲笑道︰「何家表妹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您想把她嫁到李家來,不過是想求個庇護。我想,您要是只有這一點要求,倒也不急。說起來我嫁到李家也快一個月了,正準備把當初那些為我和將軍的婚事****心的幾位夫人請到家坐坐,您要是同意,到時候就請表妹過來給我搭把手,和小姑起幫我招待招待那些過來玩耍的小姐們,您看如何?」
何大舅太太喜得坐都坐不住了。
姜憲身份顯赫,山西境內沒有一個比得上她的。因礙著她還在新婚,大家不好登門拜訪。等到滿了月,就算姜憲不設宴款待太原那些官宦人家的女眷,那些女眷也會宴請她的。阿瞳如果能跟在姜憲身邊,那就是姜憲承認了的姻親,是李家正經的表小姐,阿瞳還愁嫁不了一個好人家!
她又何必明明知道李長青不同意這門親事還非要把女兒嫁到李家來。
「郡主!」她激動的一把就抓住了姜憲的手,眼淚在眼眶直打轉,「您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僅救了我的命,還救了我們家阿瞳的命……」
姜憲額頭冒汗,呵呵地笑。
之後何家大舅太太不是給她挾菜倒水,就是給她盛飯添湯,弄得姜憲很是不自在,隨便吃了點就起身告辭了。
何夫人就責怪自己的嫂子︰「您看您這樣,把郡主弄得多不自在啊!要是她覺得麻煩,懶得理會阿瞳了怎麼辦?」
「這怪我嗎?」何大舅太太抱怨道,「要不是你總是窩在家里哪里也不去,我想讓你給阿瞳說門親事你都不認識人,我怎麼會非要把阿瞳嫁到李家來?」
何夫人無話可說。
她軟弱無能,在李家說不起話來,想給自家佷女找門好親事別人也只會覺得何家高攀……她也不想這樣,可李長青總是拿她和李謙的生母比,比來比去,她就沒有一樁好的,她有什麼辦法?
何夫人想起這些,又委屈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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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