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之後就回公司銷假了,養傷期間雖然部門里的活不算多,顧敏敏一個人也忙得夠嗆。她倒沒說什麼,重新把手頭的活丟給我,經她手的每疊資料都分門別類的用便利貼標上記號,很是清楚。她跟我交接工作時,仍是職業化的語氣,我想了想,還是邀她周五晚上吃飯以表謝意,她也欣然應邀。
去的地方是市中心的時代廣場,二樓一家西餐廳。周末人很多,幸運的是排號沒幾分鐘服務員就來叫人了。跟著走進去,是看得到廣場內走廊的位置,我們剛坐下來,後面一對小情侶也跟著進來,女孩看了看旁邊一面是隔斷一面是走道的位置,顯得很不高興,搖著男朋友的手撒嬌道︰「我不要坐這里,人走來走去不舒服。」男孩有些為難的看著嘟著嘴生氣的女孩,說︰「將就一下咯,吃頓飯而已。」女孩近乎固執的拒絕︰「不行!人家要坐那里。」她說著手也指到我們`.``這邊來。
顧敏敏冷笑一聲,伸手招來服務員點菜。男孩終于走過來,撓著頭對我們說︰「兩位美女,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能不能跟你們換一下位置?」顧敏敏一口回絕︰「不能。」男孩轉頭看了一眼女孩,她仍舊是一副不肯妥協的模樣,男孩倒也堅持,又反復央告,顧敏敏沒听到一般的自顧自翻看菜單。我心里有些松動,悄悄跟她說︰「敏姐,要不我們跟他換一下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男孩一听滿懷期待的看著顧敏敏,她卻啪的一下蓋上菜單本,淡淡說︰「憑什麼?總有個先來後到吧。」聲音不大不小,周圍幾個人都听得清楚。
男孩面上有些掛不住,知道座位是換不了的了,竟譏笑出聲︰「大姐是不是還沒男朋友?沒人敢要吧?」顧敏敏也笑了,轉過頭一本正經的回他︰「喲,你們兩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啊!一個綠茶表一個人渣。怎麼著?這地你們承包下來了?要秀恩愛滾回家秀去,這里沒人要當你們的觀眾!」男孩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女孩此時已經摔開手出門了,他狠狠看了我們一眼,拿著個女式包就追了出去。
我無限崇拜的看著顧敏敏,花痴的說︰「敏姐,你真是太牛了。我對你的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顧敏敏打斷我的話,說︰「行行,別貧了。我是最受不了人作的,這種人不能慣,沒扇她兩巴掌,我這得多能忍了啊!不說他們了,點吃的。」我點頭應好,真心覺得今晚這頓飯吃得痛快。
顧敏敏是有男友的,才剛吃完飯走出來逛,她就接到男友的電話,于是跟我說︰「男友來接我,你要不要回去了?捎你一程?」我忙搖頭道︰「不當電燈泡。我自己再逛一會,買點東西。」她也沒勉強,說︰「行,你自己擔心點。晚上吃得很飽,謝謝了。」我笑著跟她告別,想她真是個很有趣的人。
鐘磊打電話過來問我在哪,我正在逛服裝店,手里拿著衣服慢慢跟他說話,他听出我的笑意,道︰「難得你心情這麼好。明天一起吃飯去嗎?」。我答應︰「去啊。」他說︰「那我明天來接你,還有幾個朋友介紹你認識。」我愣了一下,被他的心意感動到,還未及說話,他又接著叮囑道︰「記住穿平底鞋,隨便點就好,都是死黨,沒必要搞那麼正式。」我心里暖暖的,嘴角上揚,笑得越發開心,也只說了一個「好」字。
雖然鐘磊特意交代,我還是花了兩個小時將衣櫃里的衣服都拿出來配了個遍,在穿衣鏡前怎樣都覺得不合適。頭發也被我拆了又編,編了又拆,折騰得化妝台上滿是落發。結果到最後仍是一件普通的及膝白色連衣裙,一件薄外套,頭發也只是簡單綰起來,看起來還是略顯稚女敕的大學生模樣。
一下樓就看到停著的大紅色跑車,一身休閑西服的鐘磊倚在車門上跟我招手,我笑起來︰「你怎麼又跟朋友換車?」話音剛落,那邊駕駛座上就有個人跳出來,走到鐘磊身邊,那人生得陰柔,皮膚白皙,我敢保證他要是扮女裝絕對比女孩兒還漂亮!他看著我嘖嘖說道︰「鐘磊,你小子老牛吃女敕草啊!小妹妹,你高中畢業沒?別擔心,這貨要是敢拐賣未成年少女,我幫你告他。」說著又對我眨了眨眼楮,分外魅惑。我笑道︰「誰賣誰還不一定呢。」
一路聊天才知道,美男是娛樂圈有名的造型師,他還有個特風騷、特紅塵的英文名字,叫Tony。我才問中文名,Tony就瞪著駕駛座上的鐘磊警告道︰「你要是敢為博紅顏一笑說出來,就別怪兄弟翻臉無情了!」我忽然就想到「李狗蛋」這名字,一陣好笑。
Tony很健談,在娛樂圈模爬滾打多年的他知道很多鮮為人知的內幕,外表光鮮靚麗的明星們也有普通人的感情糾紛,劇情發展堪比狗血電視劇。Tony大概很久沒踫到捧場的听眾了,說得興起,講到後來直趕著喊我「小薰薰」,我一臉黑線,鐘磊抖著身體憋著笑。
路上堵了會車,到飯店的時候他們人都已經到齊了,剛進包廂眾人就都笑著站起來跟鐘磊熱絡的打招呼。我听著他們夾帶渾言的調侃沒有不舒服,反而覺得親切。感覺到有人直直盯著我看,我奇怪的偏過頭就看到他們中唯一的女子,優雅知性,大波浪頭發染了很漂亮的酒紅色。她沖我輕輕一笑,挽過旁邊男士的手臂問︰「唐朝,你覺不覺得她很眼熟?」眾人听說都在上下打量我,我疑惑的皺眉,那個叫唐朝的男子笑道︰「不能吧,鐘磊藏這麼深,我可是第一次見他這小女朋友。」及听到「女朋友」這三個字我有些臉紅,忙低下頭來。女子努力想了想,終于搖搖頭說︰「可能有點醉了,想不起來。都是你們,空月復喝什麼酒?」唐朝寵溺的說︰「有我呢,喝醉了也沒事。」Tony嘖嘖叫起來︰「我說你們都老夫老妻了,能不能別這麼惡心,我這雞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老友見面,酒興高至,難免開懷暢飲,喝得大醉。好在鐘磊酒量不差,幫我擋了所有酒還是能夠站得穩當。人們漸漸散去,Tony也叫了代駕來開車。我正想將鐘磊扶出去,那優雅的女子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來,又踩著高跟鞋轉回來,對我笑說︰「我想起來了,是希婭。」我一怔,朝鐘磊看了一眼,恍惚想起在表姐婚禮上的他,那樣孤獨落寞。
她得意說道︰「我在希婭的婚禮上見過你,你是她表妹對不對?我當時是伴娘。我就說我見過你的。」我從回憶中被拉回來,笑著點點頭說︰「是啊,表姐結婚的時候我正好在S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