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使者們團團圍住史明非,將他堵在最中間。一張張嘴巴,不斷吐出厥詞。吹鼻子瞪眼,喊著,不給出一個交代,立刻回國發動戰爭,定要為死去的使者討個說法。
史明非眉頭緊緊皺著,對于這些使者,又不能動粗,否則更給他們添了個發動戰爭的理由。
席旻岑剛一進去,原本鬧哄哄的御書房,落針可聞。
一拂衣袍,席旻岑坐于椅上,劍眉不耐的微微一挑,「眾位使者不必再讓南冑皇給個說法了,本王今天便把真相告訴大家。」
使者們全部望向九王爺,真相查出來了?
史明非也是一愣,九王爺難道要把父皇策劃刺殺一事,全給抖出來嗎?
「在說出真相前,本王要宣布一件事,正好大家都在,不如做個見證。」席旻岑有節奏的敲擊桌案,如同敲擊在人們的心上。咚、咚、咚。大殿中除了這個聲音回蕩,一片靜悄悄。
史明非看向御書房門口的小太監,後者搖搖頭,表示不知。
「本王已和南冑皇商定,南冑國將歸屬豐晏國。所以,從即刻開始,南冑國便是豐晏的附屬國。」
這句話,徘徊當眾人腦海中。席旻岑從不說笑,說出這話,那麼,這話絕對是真實的。南冑一歸屬豐晏國,那麼它便是豐晏國罩著的。
這番話,猶如一個黑幫大哥,對著某股勢力說,XX是老子罩的!想動它,先過老子這關。
豐晏國是第一強國,如果南冑國再歸屬它,便如虎添翼,天下再無國家能夠跟之匹敵。眾位使者猶如吃了蒼蠅,表情讓人難以接受。
雖然這事不假,但兩國還未簽訂條約。席旻岑這時候說出來,是怕他反悔嗎?史明非暗自想,反正事到如今,沒什麼可瞞的。早歸屬,遲歸屬,還有區別嗎?
「把人帶進來。」席旻岑朝朱飛點點頭,朱飛會意,退出御書房。不一會,他身後八個侍衛抬進了四具棺材。
看著這一幕,眾位使者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就連史明非,也是二丈的和尚,模不著頭腦。
侍衛把棺材放下,九王爺起身,手指一推,棺材蓋子掀翻。
四具棺材中,裝的竟是南冑國叱 多年的大將軍。他們面如死灰,顯然死去多日。史明非明明下令,好生安葬四位將軍。看著棺材上沾著的泥土,心想,九王爺該不會派人把將軍的棺材,從墓里挖出來了吧。
席旻岑指著一具尸體,「你們要查的凶手,就躺在這里。」
「怎麼可能?這四人已死,還能查出什麼!再說,這四位將軍,代表的是南冑國,既然是南冑國下的殺手,更該給我們個交代。」一位位使者嚷著。
史明非也有點心慌,四位將軍,本就是南冑人。九王爺這麼一說出去,不就是給南冑國找麻煩嗎?
席旻岑氣定悠閑,走了幾步。
「的確是這樣啊……但本王今日只想說明一個問題……南冑已歸屬豐晏國。如果你們再鬧下去,本王說不定哪日心情欠佳,手指一癢,就想攻下幾座城池舒展舒展手腳。」
「刺殺一事,本王已經查了數日。凶手就是這四位大將軍,他們可能因為當年輸給本王,不甘心,所以才會在太巠山設下刺殺。他們的目標是本王,使者隊伍只不過是無辜枉死。南冑國可以補償各個國家一筆損失,但如果你們非要發動戰亂,那麼……豐晏國加上南冑國的兵力,你們最好掂量掂量。」
豐晏國是各個國家中的霸主,就算有野心橫掃天下,也並非不可能。如今再加上個南冑國,眾人從內心打寒顫。
席旻岑一身霸氣充斥整個御書房,堵得眾人吐不出話。九王爺這番話,是包庇!最令人氣憤的是,就算這是包庇,他們也只能默默接受。難道還真和九王爺杠上,讓戰火燒到每個國家,讓天下生靈涂炭?
他們只能把這口氣,往肚子咽!
氣炸了一張臉,使者們最後全部拍拍袖子,斷斷續續離開。
對于九王爺的解決方式,史明非打心眼里佩服。這完全是壓迫,強者欺負弱者。如果換成他,他絕對不敢魯莽這樣做。
似乎看透他的想法,席旻岑緩緩走到他面前,「如果你足夠強大,又怎麼會有今日的局面?」
人類都是欺善怕惡的,如果你夠強,他們就不敢起半點忤逆之心。倘若你乃弱者,只能接受不斷的欺辱。現實就是這樣殘酷。
假設這場刺殺,發生在豐晏國境內。這群使者絕不敢這樣大大咧咧,闖進御書房,逼著席慶麟給他們交代。因為豐晏國的兵力、財力,都排在各個國家的頂尖,他們不敢觸怒豐晏國。
這群使者就是看中南冑國在幾年前曾被戰爭重創,如今又是新皇剛登基不久,位子沒坐穩,才敢這麼放肆。他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史明非這才重新認識這個男人……
足夠強大,強大到能夠肆意妄為,沒有任何人能反抗他!
陽光一縷縷照射進亭子,曼允尋了處曬得到陽光的位置,坐著。
桌子上,放著宮女端來的糕點,樣式和平時的相差不多。拿起一塊,曼允細細咀嚼。味道似乎比以前更加甜脆,曼允剛咬了一口,便就放下。
太甜,不是她所喜愛的類型。
朱揚倒是挺喜歡吃,一連吃了好幾個。
「小郡主,你沒有沒發現今天的糕點,比平時的好吃多了。」朱揚滿口的糕點渣滓,每說一個字,糕點渣滓便飛濺出去。
曼允往後退了退,以免被糕點渣滓濺到。
這糕點的確比平時更好吃,但就是太甜了。
廚子明明知道她的口味,每次都少放糖,難道這次是手誤嗎?覺得奇怪,曼允拿起一塊糕點,湊到鼻子前,嗅了嗅。
夾雜著一絲淡淡草香味,拿到陽光下細細看,竟然還有一些不屬于糕點的粉末。想到什麼,曼允突然扔出糕點,只覺得渾身無力,腦袋有些眩暈。
對面的朱揚已經晃晃悠悠站得不穩,發現不對勁,劍剛拔出來, 當一聲,掉到地上。
「糕點里下藥了。」剛吐出這幾個字,朱揚就暈倒在地上。
曼允吃得較少,只是腦子畢竟渾濁,全身上下的力氣,如同被抽走一般。趴在桌子上,用盡全力,也只能抬一抬眼皮。
遭人暗算了!
女子的嬌笑聲不斷從遠處傳來,一竄細小的腳步聲慢慢靠近。
「這次你們還不栽在我手里。」聲音如同黃鶯般嬌脆。
曼允緩緩抬起眼皮,那女人穿著一身綠色的紗衣,正是前幾日不斷央求留在父王身上的柳鶯。
柳鶯拍拍手,看見曼允還清醒著,很驚訝,「挺警覺的啊,沾上迷魂散竟然還能睜著眼。」她輕輕端起糕點,在手中把玩。
曼允早就猜到這女人不簡單,卻不想她竟然能溜進皇宮。皺了皺眉,想要站起來,但費盡所有力氣,硬是一根手指,也動不了。
「小郡主別緊張,是主上命令鶯兒帶你去一個地方。放心吧,你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柳鶯嬌笑著,扯過曼允的手臂,將人抱起。
別看柳鶯乃一個弱小女子,力氣倒不小。抱著曼允走了一路,竟然絲毫沒覺得吃力。
曼允再笨,也猜到這個女人,鐵定會武功。她的主上?到底是誰綁架她。
濃濃的無力感包裹著曼允,藥力一上來,漸漸陷入昏迷。
眼前漆黑一片,曼允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眼楮之上,纏著一塊黑布,讓她分不清現在是白日,還是黑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最想置父王于死地的人,是史良笙。這場綁架,百分之八十是他指使的,柳鶯也是他的人。柳鶯處心積慮,一步步接近父王,想要得到父王的憐惜。回想起這個女人的一幕幕,不正是計謀中的美人計嗎?
史良笙設下美人計,是想父王嘗嘗他當年的痛苦嗎?
只可惜,父王不是那麼容易中計的人。這招數行不通,所以就綁架她威脅父王嗎。曼允恥笑一聲,果然,皇家的手段都是那麼卑劣。
「你在笑什麼?」
幽暗中,一聲冷酷的中年嗓音響起。
曼允認得出,這聲音,正是史良笙。
「我笑,別人用過的計謀,你怎麼笨到用第二次。」想起對方是自己親生父親,曼允的口氣,不知不覺重了幾分。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曼允能听見他拳頭捏得 嚓 嚓響。
「小郡主倒是伶牙俐齒,不虧是九王爺的孩子,打擊人的方式,一模一樣。」對方強忍著曼允的挑釁,咬牙切齒說道。
史良笙靜靜凝視曼允的容貌,遮住她的眼楮,輪廓越發像那個女人了。
回憶著兩人之間美好的點點滴滴,史良笙臉部線條變得柔和。
「只要九王爺配合,我不會傷害你。」史良笙望著曼允的小臉,狠不下心傷害一個跟她如此相似的孩子。
曼允早猜到這人沒安好心,當他說出這話,心頭一急。
「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