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了一會兒,尚宛妗又拿出一本詩集,半臥在軟塌上,身後靠了大迎枕,津津有味的看著。
錦書便住了嘴,拿了自己的繡活坐在腳踏上,守著尚宛妗。她以為自家小姐是真強好勝,不服氣秦婉拔了頭籌,所以剛回家就又抱著詩集啃了,哪里知道這詩集的內里已經被尚宛妗換成醫術了。
尚宛妗跟了陸展沉那麼多年,她自己又不是蠢笨的人,縱然陸展沉不肯教她醫術,她自己在一旁也琢磨出不少東西來。因此這時再看這些醫書,不但不覺得吃力,許多內容,反而讓她有恍然大悟之感。
這一看就入了迷,等听到桂妮在外面和人說話才回過神來。
尚宛妗放下書揉了揉眼楮,正揉著,就見桂妮一臉興奮的走了進來,上前來稟報︰「小姐,常青院那邊的人來通知咱們,今日晚膳不必去松鶴堂了,改在了蘭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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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宛妗微微有些詫異,蘭廳是武威侯府宴客的地方,不由得問道︰「家里面來了什麼貴客麼?」
桂妮一臉的激動,臉上帶了些得色︰「現在錦都城里面最風光的人物,大家前兩銀子只求一敘的長邪上師,來咱們府上暫住了!」
然後想起自己現在是跟著尚宛妗的,又給她出主意︰「如今夫人、小姐和姨娘們都聚在花廳里和上師說話呢,小姐快換了衣裳過去,您是武威侯府的嫡長女,她們怎麼也不能越過小姐去的!」
尚宛妗和錦書面面相覷,兩人眼里都有驚詫。只是錦書眼里除了驚詫就是激動,尚宛妗眼里除了警察卻只剩狐疑了。
這事情任誰都能看出來不對。尚宛妗覺得,這長邪上師怕是沖著她來的。只是。她雖然貴為武威侯府的嫡長女,這錦都城尊貴的人多了去了,他為什麼要跟著她?
還是因為華榮客棧那件事?可兩人不是都說清楚了麼,她是在彭州出生,從來沒有去過即墨。
尚宛妗咬了咬牙,她倒是要過去看看他打的什麼主意!因此立馬起身,換了身衣裳,帶著錦書匆匆出門。
桂妮陪著她們往外走,剛走到漱春院門口。就听見尚宛妗隨口道︰「今晚由桂妮值夜吧!」
離正月初六不遠了,桂妮肚子里的孩子還是早解決的好。
桂妮臉上松了口氣,歡喜是應了。等尚宛妗和錦書走得遠了,臉上的激動之色還沒有褪去。
她也不過才十八九歲,知道自己有身孕之後,驚喜還沒有一天時間,便掉入了絕望的地獄里面,從此擔驚受怕被人威脅,對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又如何憐愛得起來。只有憎恨。
如今終于要去掉這個孽種了,她只有大事已定的輕松,哪里有作為一個母親的難過。
尚宛妗也是不想看到桂妮那反應添堵,這才拉著錦書走得飛快。
錦書是練武之人。尚宛妗走多快她都能毫不氣喘的跟上。知道長邪住進武威侯府的激動心情壓下去之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來︰「听桂妮那話,二夫人她們豈不是也已經回來了……」
錦書說不下去了。小姐是以身子不舒服先回來的,老夫人和姨娘們也就罷了。就連小姐之前示好的二夫人和四娘五娘,都忙著討好上師不曾過來。這武威侯府的人,不但沒有真正關心小姐的,就連做樣子也做得這般敷衍。
「大少爺一定是還沒有回來。」錦書怕尚宛妗傷心,想了想安慰道。
尚宛妗哪里在意這個,只嗯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剛到花廳外面,就听到尚老夫人的聲音︰「……上師是星機老人的高徒,只怕也已經窺得天機了,如今能暫住在我們武威侯府,實在是我們侯府的榮幸。老身听聞永平伯府的宅子布局是四十多年前一個術士根據天上的星辰排布的,大家都傳言說永平伯府的風光是因為宅子里的星陣布得好,敢問上師可看出來,這傳言的真假?」
尚老夫人的語氣不算平穩,尚宛妗听著這話腳下一頓,然後心中冷笑,這「上師」剛到武威侯府,還沒吃上一口飯呢,她就已經開始往人家身上討好處了!
她這樣的人,尚宛妗兩輩子也只見到這麼一個。
然後臉色一變,永平伯府是布陣了的?難怪長邪會叫她盡快離去……可長邪不是不學無術招搖撞騙的嗎?
尚宛妗有些想不明白了。
錦書瞅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尚宛妗,小聲問道︰「小姐?」
他有沒有真本事又如何,兩人之間沒有交集,他會跟著自己只是一場誤會,尚宛妗稍一琢磨,又想明白過來,神色變得清明而淡定,道︰「走吧!」
尚宛妗進去,長邪已經說起命宮和星動來,尚老夫人雖然听不懂,卻做出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听見身邊丫鬟說「大小姐」來了,才抬頭看了尚宛妗一眼,然後指了指尚宛儀身邊,示意她別說話,過去坐下。
尚宛妗不在這個上面跟她爭,含著笑坐在了尚宛儀旁邊,尚宛儀為了表示自己不待見她,想要把錦杌往旁邊挪一挪,卻又怕發出聲音讓尚老夫人生氣,便稍稍側身。
尚宛妗看不上她這點小把戲,給錦書使了個眼色,錦書便悄悄拉了尚宛宛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宣萱出門說話。
尚宛妗听著長邪東拉西扯,最後果然確定了永平伯府有陣法庇佑這個說法。尚宛妗隱下心頭的那抹譏誚,抬頭去看尚老夫人。
只見尚老夫人兩眼發光,面頰紅潤,目光灼灼的盯著長邪,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開口道︰「我們永平伯府根基尚淺,我兒又是武將,老身心里頗多擔憂。上師是星機老人的高徒,老身便在這里斗膽,請求上師庇佑我武威侯府。」
頓了頓,見長邪沒有動靜,又補充了一句︰「武威侯府定不會虧待了上師!」
長邪都驚呆了,他還沒有見過這種人,第一次見面,不是大家聊聊星術,聊聊別人家的家長里短小道傳言就好了嗎,這統共還沒坐半個時辰呢,怎麼就開口求他幫忙布陣了?
長邪覺得自己果然還是太年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