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妗收拾了表情,轉身對著長邪福了福,板著臉道︰「長邪上師走錯路了?這是小女子的閨房。」
錦書這是第一次看到長邪翻窗,心里又氣又怒,皺著眉頭擋在尚宛妗面前,怒道︰「上師,這里是內宅!」
「我自然知道這是內宅。」長邪笑了笑,然後道,「凌王世子在前面花廳。」
尚宛妗心里正生氣,所以也沒注意到長邪的笑容里面藏著苦澀,干脆道︰「既然凌王世子在花廳,上師還請快快過去,不然傳出去了,人家說我尚宛妗沒一點兒規矩禮儀也就罷了,若是說我和凌王世子搶人,宛妗可擔不起這罪名。」
「你怎麼如此說話?」長邪皺了皺眉頭,「我敢來看你,自然是敢保證不會被人發現。你我乃是舊識,本該比別人多……」
「上師,宛妗哪有資格做上師的舊識!」尚宛妗急聲打斷了長邪的話。
長邪頓了一下,道︰「你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尚宛妗簡直被他氣樂了,把剛臨的字揉成一團丟在廢紙簍里面,轉過身不看長邪,吩咐錦書︰「送客!」
「你怎麼這麼……」長邪也生氣了,月兌口而出,「要不是因為你身上有我的術法……」他說到這里,猛的回過神來,趕緊把後面沒說完的話又憋回去了。
長邪神色變得古怪起來,他站著不動,錦書也沒辦法送客,只能站著等長邪。最後長邪嘆了口氣,似是妥協︰「你……小心凌王世子。」
說完之後轉身就走,仿佛多呆一刻鐘就會要他的命似的,腳步匆匆,左拐右拐,倒避開了院子里所有的下人。
錦書看著人出了漱春院,立馬就轉身回了房間,關上門之後,看著尚宛妗氣得胸口起伏,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倒了一盞茶給尚宛妗順氣。
然後腦子里靈光一閃,問道︰「小姐,長邪上師這是第幾次翻窗了?」
她怕尚宛妗瞞著她,所以問話問得很有技巧。
尚宛妗听出來她的小心機,卻沒有計較的心思了,老老實實道︰「這是第三次,前兩次都在夜里,你睡熟了。」
錦書氣得額角青筋畢露︰「小姐該叫醒婢子。」話音剛落,就發覺自己說了一句傻話,叫醒她又能怎樣,今日她就站在小姐跟前,長邪還不是我行我素。
主僕二人怒極之後,反而冷靜下來。尚宛妗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第一次他問了我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第二次給我送了傷藥,這次又提醒我小心凌王世子。」
錦書搖頭︰「那又如何,小姐是未出閣的小娘子,他就算是道士,那也是外男,不該進小姐閨房的。」
尚宛妗道︰「在永平伯府的時候他替我解圍,提醒我玉佩的事情,後來在咱們府上,他又提醒過我一次戴玉佩。這里面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婢子愚笨,婢子只知道他一個大男人,就不該無視小姐的閨譽。」錦書冷笑道,「在這一方面,就連錦王爺都比他做得好。」
顏太後那邊的事情,錦王韓閬是沒有辦法,可在別的地方,別的人面前,韓閬一直跟尚宛妗保持距離,免得別人誤會他們,帶累了尚宛妗的名聲。
錦書見尚宛妗神色松動,似是听進去了自己的話,又道︰「小姐,這事要不要跟大少爺說一說,大少爺當初****陪著長邪上師下棋聊天,總有些交情。再說,大少爺是小姐的哥哥,做哥哥的總要護著妹妹才是。」
「他如何護?哥哥如今沒有功名,又沒有父親的喜愛,對上長邪上師就跟對上凌王世子一般,咱們再多的理,也是拿他們沒有辦法的。」尚宛妗听著錦書的話,腦子變得清醒起來,「先不跟哥哥講,再看吧,這次也就罷了,再有下一次,就別怪我恩將仇報心狠手辣了。」
尚宛妗的手段,錦書是見識過的,見她這麼說,便不再提這事。
花廳那邊,錦書找了松夏去打听,誰知一直到花園里戲台子搭好,松夏都沒有過來說話。
晚宴是擺在花園戲台子下面的,尚家一大家子人和親近的賓客分坐,男客坐了三張桌子,由尚老爺子、尚知章、尚二老爺和尚奚舟作陪。女客也坐了三張桌子,由尚老夫人帶著一干女眷作陪。男客與女客中間隔了幾面屏風。
大家說笑著,丫鬟們行雲流水般上菜,女先兒就拿了折子到武威侯那邊,請壽星點戲。
尚知章武將出身,最不耐的就是听戲了,哪里知道該點什麼,于是擺了擺手,讓女先兒拿到屏風對面,讓女眷們點。
女先兒于是又把戲折子呈到尚老夫人面前來。按理說,三張桌子女眷,只有鐘老夫人一個人是有誥命在身的,又是武威侯府的親家夫人,尚老夫人應當讓她先點一曲才是。誰知尚老夫人竟自己先點了,然後讓人把戲折子送到了二娘面前去。
誰都看得出來這很不妥,卻不好說尚老夫人。尚宛妗也不蠢,當下便笑著用雙手把戲折子遞到鐘老夫人面前,道︰「還請外祖母先點。」
她這話一出來,大家臉色就變得微妙起來了。顧老夫人也在桌子上坐著呢,她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叫繼母的母親為外祖母。
鐘老夫人並沒有因此感到高興,心里更加惱怒了,想著,她一個庶女,有什麼資格叫自己外祖母!
武威侯府的家教規矩真讓人意想不到!
鐘老夫人接過戲折子來,看著尚宛儀臉上露出來的笑容,轉手就讓身後的丫鬟把戲折子送到了尚宛妗面前去,道︰「我年紀大了,也不知道大家喜歡看啥。今日是好日子,你們姐妹就一人點一出吧!」
她倒不是為尚宛妗出頭,就是更加看不慣尚宛儀而已。
尚宛妗想起之前韓閬說的話,也不推辭,翻了翻戲折子,就指了一出《大劈棺》。
黃夫人和顧夫人還沒有死心呢,見尚宛妗點了這一出戲,立馬就笑著夸道︰「平日里听戲,大家都愛點個《玉榮華》、《西亭記》之類的,都听膩歪了,這《大劈棺》就很好!」
「《大劈棺》名字听著有些不好,可講的卻是老莊的故事,比那些個鶯鶯燕燕好看多了。」
準備點《玉榮華》的尚宛儀︰「……」
準備點《西亭記》的尚宛逑︰「……」
尚老夫人卻皺了皺眉,對女先兒道︰「這出咱們不點,什麼棺啊木啊的,是今兒個能擺在台子上演的麼,也不嫌忌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