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儀元殿里傳出的絲竹管弦聲也越來越清晰。
快到目的地時,顧雲錦、趙若珺與戴樂言三人也不再說話,各自整了整自己的衣裙,然後儀態端方地往大殿走去。
殿內美酒佳肴飄香,絲竹管弦、鶯歌燕舞盡情演繹,盛裝出席的眾賓客邊品嘗著美味邊興致盎然地觀看著,看上去一派歌舞升平景象。
進入大殿後,顧雲錦與戴樂言跟在趙若珺身後,先後向坐在上位的蔣太後、趙皇帝和李皇後以及虞貴妃行禮拜見。
蔣太後微笑著點頭,而後一臉和善地吩咐她們入座。
顧雲錦行禮時,明顯感覺到上方有一道冷冷的目光射過來。她不用抬頭看,也知道是那位多年來寵冠後.宮並且一直看她不順眼的虞貴妃——虞鳳鸞。
顧雲錦對虞貴妃了解得不多,只知道她是大承東境鄰國浣月國的王府郡主。承和元年,也就是十五年前,被浣月國皇帝冊封為公主,遠嫁到大承和親,多年來一直聖寵不衰。
但讓人奇怪的是,虞貴妃承寵這麼多年,竟然從未有過身孕,身邊唯一的孩子二皇子趙子熙還是皇上讓她收養的已逝妃嬪的兒子。
至于她與虞貴妃之間是從何時生出的嫌隙,顧雲錦無從得知。但她相信,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她猜,原主以前極有可能得罪過虞貴妃,所以,才會令虞貴妃每次見到她就像見到了仇家一樣憎恨厭惡。
顧雲錦行過禮,神色如常地後退幾步,然後轉身往潘氏一桌走去。
大殿中央,身穿紅色舞裙的舞姬正翩翩起舞。
顧雲錦在繞過她們身邊時,眼楮突然被一道亮光閃了下,她憑著感覺看過去,卻驚恐地發現一個舞姬正手握匕首迅速地向她刺來。
顧雲錦雙眼睜大,腦子霎時一片空白,但也不過瞬間,她就反應了過來,身子迅速往後退,同時大聲呼喊︰「小心,有刺客。」
一石激起千層浪,尖叫聲、桌椅倒地聲、碗碟碎裂聲和哭喊聲頓時充滿大殿。
而原本獻舞的妖嬈舞姬此時已變成了冷血的殺手,藏在身上的匕首、軟劍、銀鞭等各種武器已被她們拿出,開始無情地攻向眾人。
「皇上!保護皇上!」「保護太後娘娘!」……
太監尖細的聲音突然拔高,就算在一片混亂喧鬧中也顯得異常突兀,原來,大半的舞姬竟齊齊地向坐在上位的幾人攻去。
混亂中,顧雲錦身子迅速後退躲避著對方的攻擊,但對方卻窮追不舍,大有不把她一刀斃命誓不罷休的意思。
她驚恐地看著眼前逼近的匕首,想叫卻發不出聲。很快,身子被後面的桌案阻擋,退無可退,只能眼睜睜看著閃現噬血寒光的匕首向她胸前刺來。
千鈞一發之際,只听一聲脆響,對方手中的匕首突然被某物擊中,‘ 當’一聲掉落于地。
失去了攻擊武器,但對方還是不肯罷手,又飛身抬腳向她踢去。
正在這時,一道紅色身影突然出現,一把攬住她的身子把她飛身帶起。
「錦兒。」「妹妹。」「姐姐。」
當顧雲錦兩腳剛落地還未回過神時,就听到了潘氏、顧瀟塵、顧雲昕驚慌的喊聲。
「娘。」她聲音顫抖地叫了聲,然後回頭去看救她月兌離危險的戴今朝,發現他已投身到了打斗中去,身影在刀劍銀鞭中靈巧穿梭,如雪白發肆意飛揚。
「這里危險,刺客似乎有意針對咱們顧家和皇家,我先護送母親和妹妹們離開。」顧瀟塵邊防守邊匆匆說道。
潘氏看著大殿內亂成一團的人,害怕緊張無比︰「你父親和大哥還在這里。」
顧瀟塵勸說︰「母親不用太擔心,大內侍衛馬上就會來護駕,相信刺客很快會被收服。宮里出了這樣大的事,父親和大哥只怕一時半會兒回不去。」
潘氏也深知這不是久留之地,于是在顧瀟塵的保護下,兩手分別拉著顧雲錦姊妹匆匆往大殿門口走去。
跌跌撞撞奔跑、擁擠哭喊的人,兵器相撞的刺耳聲,血腥味與酒香混合的味道,讓這場眾人期待已久的盛世之宴變成了一場巨大的噩夢。
當顧雲錦幾人來到大殿門口時,門口早已被擁擠的人堵住,眾人皆如無頭蒼蠅似的往前擠,而來救援的侍衛卻被擋在門外。
顧雲錦雖然不曾經歷過如此驚險的場面,但她遇事一向還算沉穩冷靜,此時的她恐慌的心情已恢復平靜,看著眼前亂成一鍋粥的人,忍不住大聲喊道︰「大家不要慌,先讓開路讓侍衛進來收服刺客,大家的安全都能得到保障。」
她話聲剛落,突然听到身後有人哭喊︰「公主,公主。」
顧雲錦以為是趙若珺,迅速回頭去看,才發現是一張陌生面孔,從對方的衣著打扮,她猜測,此人極有可能就是青霄國的公主龍雲璃。
龍雲璃明顯被這場刺殺嚇到了,臉色煞白如雪,頭上的鳳冠歪在一旁搖搖欲墜,整個身子更是虛月兌般地靠在婢女身上。
當顧雲錦看到她胳膊上被血跡染紅的衣裳時,驚住了,掙月兌開潘氏的手扶住她問︰「公主受傷了?」
龍雲璃勉強點點頭,想對她笑笑卻笑不出來。
婢女早已淚流滿面,不停地哭喊︰「公主堅持住,公主千萬不能有事,咱們明天就回去。」
兩國聯姻是國家大事,可現在和親公主竟然受了傷。顧雲錦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卻也束手無策,只能一遍遍地安撫著,同時與顧瀟塵、潘氏、顧雲昕幾人盡最大努力的護著她們往殿外走。
終于,費勁九牛二虎之力,顧雲錦一眾人終于從儀元殿走了出來。
一到殿外,龍雲璃就身體不支地癱坐在了地上,一眾隨從皆沒了主心骨,痛聲哭喊。
潘氏叫住一個宮女,急聲吩咐︰「雲璃公主受傷了,快去稟報太後皇上皇後。」
話說完,她才想起這宮里當家的幾位主子都困在大殿內還沒出來,于是又急忙改口說︰「快去找御醫。」
宮女應了聲,快跑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