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ど蛾子
徐柳上次把何氏給撅回去了，還以為她起碼能消停到過年，沒想到這年二十七，何氏竟然又上門來了。明天徐錦行就要從縣府回來了，家里雖然過得不好，但來年的光景能看在眼里，家里就準備炸些丸子，雖然不是全肉的，但素菜拌著肉沫，倒些香油，過熱鍋炸了一道，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
家里已經好多年沒有炸過丸子了，辰哥一早就起來了，圍在灶台旁邊就不肯離開，讓徐柳說了幾次小饞貓，臉上是不好意思了，腳卻不肯挪步，鄭氏看了也笑得樂不可支。這第一鍋的丸子一出鍋，徐柳就趕緊撿了個吹涼給辰哥。
「怎麼樣？這可是姐姐調的，香不香？」徐柳伸著筷子，還夾著半個丸子，離得遠遠的，仿佛辰哥要說不好吃，就直接把丸子給收起來。
辰哥都來不及咽下嘴里的丸子，就囫圇的稱贊，「太好吃了，姐姐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丸子了。」一臉獻媚的樣子，把徐柳逗得樂不可支。
何氏的大嗓門就是這時候從院子里傳進來的，「這大白天的，都去哪里躲懶了，也不見個人影。」
徐柳和鄭氏還有辰哥听見這聲音，都下意識一頓，然後不約而同的看著灶台上的丸子，然後大家的動作很快，鄭氏把灶眼里的柴火撤了，徐柳把已經炸好的丸子放了起來，辰哥把嘴里的丸子咽下去，然後又將鍋蓋起來。然後三個人一股腦的就沖出了廚房，剛好迎上走進院子的何氏。
「這大白天，你們都干什麼啊，這院子里都是雪渣也不知道清一下。」何氏剛進來差點猜進了雪窩子里，憤憤不平的罵道，又抬頭掃了眼三個人，見他們三個神色不對，又罵道「敗家玩意，，又在做什麼敗家勾當。」
鄭氏向來怕何氏，被她縮了，一哆嗦也不敢反對，只是低著頭，徐柳倒是坦蕩蕩的，看何氏眼楮溜來溜去四顧一周，又用鼻子嗅嗅，很快就罵了一句，「真是眼皮子淺的玩意，當我見天看得上你們那點吃食啊。」何氏想到上次要糧食被徐柳駁回來了，心里不甘，但倒也沒有以前那麼囂張了。
「好了，鄭氏跟我進來，我今天來是跟你說正事的，柳姐兒趕緊帶著辰哥把地給掃了。」何氏吩咐完鄭氏，看柳姐兒有跟過來的樣子，又說了一句。
徐柳只好拉著辰哥到外面院子去掃地了，這殘留的雪還是上次他們堆雪人留下的，這幾天天色不錯，雪人都化了，但兩姐弟都不舍得把雪人給掃了，今天算是礙著何氏的眼了。
且說何氏當家作主的率先進了屋，鄭氏跟個小媳婦似的跟在後面，何氏也不客氣，直接就說了，「我今天來是跟你說件好事的，前兩天我回娘家，娘家有戶人家跟我打听柳姐兒了，說是不嫌棄沒有嫁妝，他們家還會出一兩的聘禮，兩尺布。你看著收拾收拾屋子，過完年，人家就來下聘禮了。」
鄭氏沒想到祖母是來說柳姐兒的婚事的，說起來柳姐兒回來這段時日比以前懂事多了，但也成熟了不少，什麼事都有自己的主張，還能給家里賺回三十幾兩的銀子，她這個嫂子還真不敢做這個主幫她定下婚事來，「女乃，這事兒還是要問問她大哥和三哥，我一個婦人家做不得主。」
「還要她大哥三哥做什麼主，我這個當女乃的做主，這丫頭心眼多，留在家里做什麼，還不早早打發嫁出去，以前別人都是嫌家里窮沒嫁妝才沒人上門打听。現在好不容易有個不要嫁妝的，怎麼你還想往外推的。」何氏不高興了，聲音拔高了幾度。
鄭氏嚇了一跳，聲音越發小了，「但家里，就這麼個姑娘，到底還是要問問家里男人的意思。就是女乃說得這家人是個什麼營生，後生又是做什麼的，怎麼不要嫁妝就娶姑娘了？」鄭氏雖然態度低，但該問的都問了。
哪知道這話剛好踩到了何氏的痛腳，惱羞成怒的她聲音拔高了不少，「你這話什麼意思啊？意思我這個當女乃的害她不成？我要不是為了你們這些不爭氣的，能管你們嗎？你嫁來我們徐家可半點血脈還沒給我們徐家留下呢，這小姑子早點嫁了，你們手頭松散些，能一個孩子都養不活嗎？」。
這話直戳鄭氏的心窩子，她一下就說不出話來了，還紅了眼窩，也不知道如何辯解。何氏見鄭氏這樣，倒是像個斗勝的公雞，很得意的昂著頭，「好啦，這件事情就這樣，你就準備好年初三在家里迎客，我看在春耕前，找個日子出門就好了。」
徐柳和辰哥在外面掃雪，突然听見何氏拔高聲音，怕鄭氏被欺負，連忙放了掃把就跑過去，剛好踫上何氏掀開簾子從里面走出來。何氏一打眼就看到兩個人的臉，冷哼了一句，扭著身子要往外走。走了幾步又想起了什麼，轉過身來，「柳姐兒，今個炸了什麼，快裝些來孝敬你女乃，你女乃我可是替你做了件好事兒。」
徐柳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也不戀戰，隨便說了兩句，打發了何氏，惹得何氏又氣沖沖的跑出了院子。等何氏走了，徐柳立馬就沖到屋子里，看鄭氏低垂著頭坐在凳子上，連忙走過去，蹲在她旁邊，關切的問道，「嫂子怎麼了？可是女乃說了什麼。」
鄭氏抬頭看了徐柳一會，而後才搖搖頭，「不是什麼大事兒。她來提點我，早點生個孩子呢。」
又來催？這老婆子，要知道生孩子又不是鄭氏一個人的事情，況且家里窮成這樣，鄭氏的身體這麼虛弱，能懷上估計也生不出來，就算生出來了，恐怕也不會很健康。還不如等條件好些了，養好身體在生，當然這些話不是徐柳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能說的。
鄭氏決定還是等明天徐錦行回來了，在跟他商量這件事情，在她眼里小姑還是小姑娘知道這些不合規矩。
但徐柳還是先知道了這件事情，緣由嘛，徐錦行從鎮上回來了，買了點東西，本來想親自送過去的，但鄭氏有事商量，徐柳就當跑腿的，領著辰哥就往徐家大房走去。
徐家大房的大伯還在世，一家子有老娘又有兒孫，也好不熱鬧，徐柳和何氏不對付，和大房也好不到哪兒去，也就面子情。
大房的門今天沒打開，徐柳上前拍門，許久才听听見里面大嗓門的在哪兒問誰呀，徐柳一听是大伯的幼女徐桃的聲音，這個徐桃是大伯的老來女，從小倒是嬌慣，性子也不算好，但相貌身段不錯，雖然刁蠻，也能說成是嬌蠻了。
徐柳在門外應了一聲，徐桃嘟囔了一句，「晦氣」，才慢吞吞的走過來，將門打開了。
徐柳就當沒听她說的話，而是笑容滿面的問道，「桃妹，女乃和大伯伯母不在啊？」
徐桃挑眉，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掃了兩人一眼，而後才屈尊降貴的開口問道，「來干嘛？不會又是打秋風吧。怎麼來得不是三哥啊，你還以為你能打得著秋風？」
「桃姐姐。」辰哥跟在後面也叫聲。
徐桃用鼻子出氣，哼了聲，算是應了。
徐柳真是要被她這幅傲嬌的樣子給跪了，這十足的中二少女，真是太形象，她沒忍住嘴角抽搐了兩下，被眼尖的徐桃看見了，立馬尖聲問道，「你笑什麼？」
「沒，沒什麼。」徐柳看她臉越來越黑，也不想和她多爭執，連忙胡亂的說了句，「就是看桃妹身上的衣裳好看。」
愛嬌俏的徐桃注意力果然被轉移，她得意的昂起頭，「那可不是，這可是姑姑送我生辰禮物。」
徐桃說完刻意的大量徐柳的神態，這她的姑姑自然也是徐柳的姑姑，可是這位姑姑向來卻只會給她賣衣裳，從來都沒有徐柳的份，往日她要是提起這話，徐柳必然是要暴跳三尺的，恩今日怎麼臉色都不變？徐桃覺得沒意思了，開始不高興了，她最大的樂趣就看徐柳大喊大叫在地上打滾的樣子。
沒想到這個徐柳從外面回來之後竟然變了個人似得，不在村子里惹是生非了也就罷了，見到她也客客氣氣的，再也不像以前跟只斗敗的公雞一樣。徐桃轉念一想，想到前兩天自己听到的消息，不由得意的笑著說，「不過，你也不用著急，我可是听說有人要到你家提親了，這成親的時候總有新裙子穿吧。」
「不過可惜的是，那是個老男人，還死了兩個老婆，不知道你過去，誒呦，瞧我說什麼呢，你這麼漂亮，人家肯定疼你。」徐桃一邊說著，還一邊笑著，越往下說，越覺得開心，捂著嘴就呵呵笑出聲來。
徐柳一听只是緊皺眉頭，隨後有點不相信的問道，「真的？」
徐桃沒看到徐柳預期中的反應，不高興的冷哼，「誰和你說假話，這可是女乃替你應承下來的，不過你家這麼窮，沒嫁妝，有人願意娶你就算了不得了，你也別想著是個老男人了。」雖然意思像是勸慰，語氣卻是說不出來的得意。
徐柳無語，看來這件事情八九不離十了，這何氏怎麼就沒個消停，「不知道女乃現在去哪兒了？」
「怎麼，那麼急著問自己的夫婿啊，我就好心告訴你吧，你去打听青禾村的王瘸子，你就知道是誰了。」說完又捂著嘴巴呵呵的在笑。
徐柳再次無語，往院子里掃了眼，沒看到人影，想來今天何氏是不在家中，也不和徐桃糾纏，將手上的東西遞給徐桃，也不多言。拉著辰哥就往家里回，她要趁這件事情還沒定下來之前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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