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閨學,芷華一進廚藝科的教舍里,敏儀有些嗔怪的聲音就響起︰「你昨日怎麼告假了?害我昨日一人上課,好生無聊。」芷華歉意地笑笑︰「抱歉了,家里有事,所以就沒來。昨日先生教了什麼?」敏儀扁扁嘴,「沒教什麼。昨日是教做菜的陳先生上的課,一整天都在教如何切食材。也幸虧你沒來,逃過一劫,我昨日切了一整天的蘿卜,晚上回去後手都抬不起來呢,和當初剛學射箭一樣累。」芷華聞言掩嘴偷笑,也是慶幸自己昨日有事告假。
不一會,先生走進了教舍。芷華一見進來的先生面生,就知道這便是敏儀所說的陳先生了,心里突然涌出不好的預感。果然,她心里的預感下一刻就被先生證實了︰「今日我教你們做最簡單的,素炒蘿卜絲。昨日陸小姐沒有來上課,今日的食材就全部由你來切,以彌補昨日缺少的刀工練習。我先示範一下怎麼切蘿卜,你看好了……」
敏儀一听這話,忍不住「噗嗤」一笑,偷瞄了身後一眼,看到芷華垮著小臉的那副哀怨模樣,樂得差點笑出聲來。有個詞叫「樂極生悲」,眼下敏儀就是如此。沒等她偷樂太久,陳先生示範完切片後望向她︰「郡主也不用偷笑,昨日只教刀工讓你嘗到了膳堂師傅的手藝,今日這道菜便是你們二人的午膳,陸小姐切得不好只會影響菜肴美觀,一會你負責炒菜,若不用心學,炒得不好,那受苦的,可就是你們的舌頭了。」說完,見到堂下兩個學生齊齊露出哀怨的神情,陳先生滿意地偷笑了。
午膳,芷華有一搭沒一搭地扒著碗里的白米飯,望著桌上唯一的那盤素炒蘿卜絲,久久下不了筷。敏儀自己也不願做先鋒,激勵著芷華︰「怎麼,我都不嫌棄你切得薄厚不均,你敢嫌棄我炒的?」
芷華的筷子差點就要踫到那「塊」蘿卜絲了,最終還是收了回去。「算了,我還是吃白飯吧,這白飯蒸得不錯,軟硬適中,正適合單吃。」二人今日的功課是做菜,煮飯還沒學過,因此得以從膳堂領來白米飯。
敏儀氣呼呼地翹起嘴巴︰「喂!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好朋友啊!就算這菜看起來……看起來不怎麼樣,好歹也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下廚炒的啊,你怎麼也得給個面子嘗上一口吧。」看了看桌上那盤夾雜著燒黑焦塊的素炒蘿卜絲,說到後面時,她不由心虛地放低了聲音。
為了偉大的友誼,芷華也是豁出去了。精心挑選了一根看起來最正常的,放進嘴里……「怎麼樣?」敏儀雙眼發光地盯著她,還未等她咽下去就迫不及待地追問。「咸淡適中,蘿卜吃起來也很脆,不過……」芷華很「中肯」地評價著。「不過什麼?」敏儀繼續追問。「不過吃起來除了有咸味,好像和生蘿卜沒多大區別……」「少胡說八道了,你吃過生蘿卜嗎?」。敏儀可不接受這不過之後的評價,自己夾起一根,放進嘴里吃起來。其實這盤蘿卜絲還算不錯,油鹽用量都是比照著先生放的,沒有出現過咸或者過淡的情況,除了有些因為來不及翻炒而燒焦了之外,還算能入口的。
吐槽和抗議中,二人熱熱鬧鬧的吃完了這頓午膳。
飯後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芷華趁機向敏儀提起了自己昨日突發的想法。
「我們一起開個酒樓?」敏儀乍一听到她的提議,驚異地睜大了雙眼。「是啊。你看,現在先生教的東西,我們平日里又沒地方用,如果開了酒樓,不就能用上了嗎?上次雲先生還表揚我善于創新呢。酒樓修建起來也要一兩個月的功夫,到時候我們把這一兩個月學到的菜一起研究創新一下,還怕生意不好嗎?不過,畢竟用的是先生們所教的,我們還得征得二位先生同意才行,也要給她們分兩成干股出來。雲、陳二位先生都是從宮中御膳房退役的出來的宮女,她們的廚藝其實一點也不比京城其他大酒樓里的名廚差。
仔細思量一番後,敏儀連連點頭︰「這主意好!到時候,咱們的酒樓就只招待女客,這樣京城里那些長舌婦人們也說不出什麼難听的話。我今日一回去就跟母親說,她那麼疼我,定會答應的。」一拿定主意後,敏儀腦子里關于未來酒樓的想法是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給先生兩成干股後,剩下股子的我們平分,你出地皮,我就負責修建,菜色創新我不行,那我就負責酒樓的人手,怎麼樣?」芷華也早就決定要把現在的鋪子拆了重建,畢竟現在做的是布莊,並不適合開酒樓。想了一下,她補充道︰「既然以後只招待女客,那酒樓後院我們就分成幾個小小的院子,若有那喜歡清淨的貴人,不喜酒樓雅間,便可以包下一個小院子……」芷華也是越說越興奮。
「對了敏儀,酒樓名字你想好了嗎?」。眉飛色舞地說了許多想法後,二人這才發現酒樓名字還沒著落呢。「啊?你提議的開酒樓,我還以為名字你早就取好了呢!這事交給你啦,我一取名就頭疼,連我最喜歡的馬兒名字都是我娘取的。」說到取名,敏儀連連撫額,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那長公主殿下給你的馬兒取了個什麼好名字啊?」以為長公主擅長此事,芷華想把這酒樓的命名權也交給長公主。
「我的馬兒是黑色的,但不是純黑,身上有幾塊地方長了白色的毛,像是開了幾朵白色的小花一樣,我娘便因此給她取名‘白花’。」敏儀真心覺得娘親這名字取得很是貼切,臉上一片滿意之情。芷華嘴角抽搐,慶幸地望著手里的茶盞,幸虧她還沒來得及喝,不然非得一口茶噴到敏儀身上不可。「長公主殿下取的名太……有創意了,我還是自己想個普通的吧。」
敏儀這就納悶了︰「有創意不好嗎?我們本就要與眾不同啊?還是讓我娘來取吧,你放心,我親自去說,她必定會肯的。」「不用了,不用了,這點小事,怎好去勞煩你娘。我已經想到了,就叫……」情急之下,芷華月兌口而出︰「就叫靜月齋!取歲月靜好之意,你看如何?」就連「白花」這個名字都能接受的敏儀哪里會有異議,當下點頭說好,如此,酒樓名就定為「靜月齋」。
下午的課程就是先生總結上午她們實踐時的錯處,以及日後再做此菜需要注意的地方,最後把上午的功課再重做一遍就可以放學了。二人上課時依舊沉浸在對靜月齋的設想中,頻頻走神,敏儀還好,只是又炒糊了一些蘿卜絲,芷華走神的結果就是差點切到手,不過好在是有驚無險。
好不容易熬到先生宣布放學,二人急忙上前圍住先生,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地提出了合開酒樓之事。陳先生這才知道這二人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原因。沉吟半響後,她痛快地點頭答應了。因為拿了一成干股,陳先生爽快地表示,不但教給她們的菜式可以拿去酒樓販賣,若有需要的話,幫她們培訓大廚也是可以的。第二天兩人又問起雲先生,早已和陳先生通過氣的她也是當場答應下來。
自此,芷華和敏儀二人開始了邊上學邊籌辦靜月齋的忙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