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取笑,鳳菲菲一點也不惱。「這外號是四十年前取的,那時候的我自然當得起這個‘俏’字。等你這小姑娘到了我這把年紀,估計比我好看不到哪去,有什麼好笑的。」
或許是覺得自己取笑了回去報了仇,或許是被她耐心不生氣的樣子感染了,敏儀消了怒火,心里忽的對她提議有了幾分意動。「你剛剛說我是什麼天生藥體?那是什麼?」
「天生藥體,在脊背上第五節骨頭里會長出一根難以察覺的小骨,對身體沒有影響,一般人也不知道。生有這種體質的人,對毒素的抵抗力天生就很高,如果中了普通的毒,即便不服解藥,自己調一段時間就會好。就算是中了劇毒,也不會立時斃命,如果是從小經過秘藥培養出來的,甚至同樣可以自行化解。老身活了這把年紀了,只在十八年前听說過里 皇室出了個這種體質的公主,不過她福薄早夭了。=.==看你這年紀,和她也對不上。」
敏儀這才知道她為什麼會問自己是不是里 人。順著她的話,突然想起一種可能,不由又提起了皆備之心。
「你說要收我們三個為徒?為什麼?難道要拿我試毒嗎?」。
鳳菲菲被她逗樂了,「小丫頭心眼還挺多的。我堂堂天下第一毒師,有什麼毒不了解?用得著找人試毒嗎?更何況,天生藥體用來試毒,那真是牛嚼牡丹一般,暴斂天物!你可知道,許多種毒藥,加進去幾滴你的血之後,只要不是用在你身上,那就是無藥可解。即便是原本正確的解藥,也會失去效果,根本解不開。你這種萬中無一的體質,最適合做毒師了。」
長公主府不像別家,最是清淨不過,敏儀長這麼大還從來沒中過毒,還真就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特殊。對鳳菲菲的話也有點兒半信半疑,「我真是你說的那個什麼天生藥體?你該不會弄錯了吧?」
「你這小丫頭懂什麼?我鳳菲菲天下第一毒師的名頭可不是浪得虛名,怎麼可能弄錯。剛剛我那小瓶子里就裝有一種慢性劇毒,加入你的血之後,現在已經無藥可解了,你要是不信,我拿這兩個小丫頭試試給你看?」
「不要!」要是敏儀能動彈的話,估計會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說了這麼多,你們三個肯拜老身為師了嗎?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再過小半個時辰,你這個天生藥體的小姑娘或許沒什麼大礙,另外兩個可就要功力盡失,終身再不能恢復了。」
這樣一說,誰敢不答應?敏儀心里偷偷嘀咕著,不死心地問道︰「老、呃,老前輩,你看,我家中還有娘親在呢,要是出來久了,我娘她會擔心的……」
「不會學多久的。實話告訴你吧,老身大限將至,最多只有一年可活了。可嘆我鳳菲菲一身本事,卻在臨終前才有心思收徒。要是早幾年有這想法,直管尋那七八歲的孩童親自教,也不會便宜你們三個這麼大年紀的小丫頭了。」鳳菲菲一聲蕭索嘆息,廣袖一揮,敏儀三人忽然發現自己就這麼恢復了正常。
「罷罷罷,老身這輩子毒死的人不少,現在快要死了,也沒必要拉著你們幾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陪葬。強扭的瓜不甜,你們要真不願意,就算了吧。」她蹣跚著站起身來,再不看三人,轉身就走。
敏儀大感意外,沒想到她這麼輕易就放過了自己。看著她那蕭瑟孤單的背影,心里終究還是不忍,「老前輩留步。」
「怎麼,改變主意願意拜老身為師了?」
敏儀看向絳珠和絳紫,見她們臉上並沒有不願意的神色,便拍板做出了決定︰「師傅在上,請受徒兒們一拜!」
三人恭恭敬敬地跪下磕頭,行完了拜師禮。
鳳菲菲欣慰地哈哈大笑,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依稀可見年輕時貌美模樣。待三人行完禮起身之後,朝敏儀扔去一個小瓶。「瓶中是解藥,一人一粒口服。」
敏儀大感意外,「師父,您不是給我們解了嗎?」。
「我什麼時候說了給你們解掉毒了?我說不要你們陪葬,這毒不解只是廢了武功而已,傷不了你們性命。」
敏儀這才感到後怕,一面抱怨著她使詐,一面從瓶中倒出解藥,分了下去。
鳳菲菲笑得一臉狡黠,「好徒兒,為師教你們的第一課,便是人心叵測,行走江湖,切記不可輕信于人。」
頭都磕了,後悔已晚。三人氣鼓鼓地吞下解藥,面對這麼一個老狐狸師父,最終還是捏著鼻子認了。
鬧了半天,幾人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剛剛逮到的那幾只兔子早就跑得不見蹤影,絳珠便重新去打獵,絳紫留下來升火。鳳菲菲和敏儀找了個干淨地方坐下,邊看著她們忙碌邊說著閑話培養感情。
「敏儀,你和絳珠絳紫既然一同拜了我做師父,以後就再無主僕之分。把你們年紀都給為師說說,以後便以師姐妹相稱吧。」听完敏儀自我介紹之後,鳳菲菲沉吟片刻說道。
三人一塊長大,說是主僕,卻也和真正的手足至親差不了多少。敏儀對這個提議並不排斥,但還是習慣性地撒嬌道︰「師父,磕頭時候我在最前面,算是最先入門,所以我要做大師姐。她們兩個才要按年紀排。」
鳳菲菲被她的歪理逗樂了,第一次有女孩兒這樣親近地跟自己撒嬌,心里前所未有地熨帖,再加上知道絳珠和絳紫不會拒絕她的要求,便順水推舟應承下來︰「好好好,就讓你做大師姐。」
敏儀嘻嘻一笑,瞬間也感覺和她親近不少,心里早已沒了初見時對她外貌的恐懼,就連她那嘶啞的聲音,因為听習慣了,也不再覺得刺耳。
「師父,我們接下來去哪兒?我們原本打算去鎮裕關的,您要是沒有目的地,便和我們同去可好?」
「鎮裕關?那里在打戰吧?你們幾個女孩子家,跑到戰場去做什麼?真是胡鬧,你娘親怎麼也不管管?」因為從心底接納了這幾個新徒弟,鳳菲菲便自然而然地站在了長輩立場,對這個提議滿不贊同。
敏儀吐吐小舌,听她對自己母親頗有微詞,忍不住為她辯解道︰「我娘自然是不肯答應,我……我是瞞著她,偷偷從家里跑出來的。」
「你這小丫頭真是不懂事,就這樣跑出來,可曾想過你母親在家里該有多著急?你既已拜我為師,我這做師父的就不能不管。你們三人跟我去吧,你母親那里,明日我會找人捎個信去,讓她安心。」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要是換作從前,以鳳菲菲的脾氣,早就大聲斥罵了。但自從意識到自己身體狀況之後,她的脾氣不知不覺就變得越來越好,此時數落起徒弟來,就如尋常老婦一般,口氣雖然有些嚴厲,但卻更顯親昵。
敏儀就因為這種親昵,生不出反抗之心。老老實實低頭認錯,再不敢提要去鎮裕關了。「師父,那你打算帶我們去哪?」
「去找我師兄。他躲了我一輩子,這次被我好不容易查到他的藏身之處,再不去找,估計要下輩子才能再見他了。」鳳菲菲幽幽望向遠方,腦海里浮現起年輕時的往事,陷入追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