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開後許久,費寧仍舊躲在草叢中一動不動,滿腦子都回蕩著「郡主」兩個字。里 國君賜封克里木女兒為和碩格格的消息王府之中無人不曉,而據他所知,這個和碩格格其實就相當于靖安國的郡主。烏日娜稱呼主子為郡主,到底是出于字面上單純的翻譯,還是——克里木的女兒,原本就是一位郡主?
費寧被自己的大膽猜測驚呆了,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自己東山再起的機遇就隱藏在這個和碩格格身上。
當年能夠做到左相這個位置的費寧的確不簡單,不得不夸他政治觸角十分敏銳。回顧他畢生宦海生涯,這種對于把握機會的天生第六感好幾次都讓他在官場爭斗中月兌穎而出,笑到最後。因此,當這種久違的感覺再次浮現心頭時,費寧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它,暗自開始著手調查這件看似與自己毫無關系的蹊蹺事件。
他開始尋找牧仁。上次克里木沒有把計劃失敗的責任遷怒到他身上,費寧原本還有些想不通,但現在,他不禁隱隱懷疑,是不是牧仁歸失手歸來的同時,是不是也帶來了關于現在這個和碩格格的消息,讓克里木注意力都移到了尋找女兒身上,顧不得跟自己算賬。
耗費了大半積蓄,輾轉從打听了幾個當初照顧過牧仁的下人,費寧得到一個讓他無比挫敗的答案——牧仁死了,死于某種古怪而又可怕的劇毒。費寧分別找了當初掩埋他尸首的兩個下人,得到的是同一個說法,但至于牧仁中的是什麼毒,發作時有些什麼癥狀,這兩人全都答不上來。
當初寶音大巫醫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不但能解開牧仁身上的劇毒,還可以抑制這種毒素的蔓延,減少牧仁毒發時的痛苦。可實際上,當他真的按照自己參悟出來的藥方壓抑毒素時,不但沒取得意料中的效果,反而引發了反彈,原本還能再撐一段時間的牧仁連句遺言都來不及留下,瞬間斃命。
這麼丟臉的事,寶音和克里木當然不會大肆宣揚。因此費寧就算花費完身上所有錢財也不可能打探出來。
于是,費寧得出了一個他自認為正確的答案——牧仁,是被克里木滅了口。
這個答案從側面證實了和碩格格的來歷不能被外人知曉。所以順利尋回女兒後,克里木才會殺了唯一知情的手下,並且不願將事情鬧大唯恐牽扯出這一內幕,所以干脆息事寧人放過自己。
想到這里,他對和碩格格愈發興趣大增,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想方設法接近她,將一切查個一清二楚。
被他悄悄惦記上的敏儀現在正處于水深火熱的規矩惡補中。早上絳紫和姜雲飛踫面之後帶回來的壞消息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原本還有一絲希望的她感到極度失望。
偏偏這個時候,烏仁圖雅身邊的丫鬟又過來傳話。「王妃說格格用過早飯之後可以休息半個時辰。之後她會親自過來繼續教您學習昨日未教完的規矩。」
一听這話,敏儀看著接下來端上的一桌子食物頓感胃口全無。「王爺呢?我要見王爺。」
「回格格的話,王爺剛剛出發去了軍營,臨走時特意交代,讓您好好跟著王妃學。王爺說等他明日歸來,再帶格格出去散散心。」
敏儀翻了翻白眼,無精打采地回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碗里的燕窩粥,食不知味地吃了兩口就放下了調羹。敏儀意興闌珊地揮揮手︰「都撤了吧,我吃不下。」
絳紫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就心疼,忍不住勸了一句︰「小姐,您還是多吃一點吧。身子骨是自個兒的,折騰壞了可不正合某人心意?師父和師伯都不在這里,您要是真有個頭疼腦熱的,咱找誰去啊!這里沒咱知根知底的大夫,您可得多多保重。」
敏儀仍舊提不起精神來,心不在焉地隨口頂了一句︰「找什麼大夫啊,我跟那糟老頭學了幾個月,不敢說盡得真傳,總歸還是略懂岐黃的。真有了什麼小毛病,我自己就能給自己醫,藥我都隨身帶著呢。」
絳紫听她這番渾不在意自己身體的言辭就直皺眉,正想著怎麼再勸一勸,對方卻忽然興奮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開心地笑了起來。「對啊,我怎麼把自己帶著防身的那些小玩意給忘了。哈哈,遠水解不了近渴,與其等人來救我,倒不如我先自救!」
見絳紫一頭霧水,听不懂自己在說什麼,敏儀得意地勾勾小手指,示意她附耳過來。主僕二人嘀嘀咕咕咬了一陣耳朵之後,相視一笑,如同兩只準備偷雞的小狐狸。
心里有了法子自救,胃口自然也好了起來。吃飽喝足之後,敏儀借口要和烏日娜聊聊體己話,將一干下人全部遣退在外,這一聊就聊了一個時辰,直到王妃到來。
「奴婢參見王妃。」門外幾個丫鬟跪成一排,福身行禮。屋內的人自然也听見了她們的聲音,不等烏仁圖雅發問,房門被絳紫從里面打開。
「給王妃請安。格格正在屋里休息,因嫌人多吵鬧,是以只留了奴婢在內。」
烏仁圖雅不疑有他,輕輕點了點頭,提步往內室走去。
「王妃來啦。」敏儀就這麼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床邊,半點也不客氣地招呼了一句。「請坐吧,烏日娜,還不倒茶。」
這幾天無論烏仁圖雅軟言籠絡還是端起架子壓制,敏儀就是不願叫她一聲母親,更別提給她行禮了。
「嗯,本妃會一直教你規矩,直到你學會給嫡母行禮問安為止。」烏仁圖雅早已習慣了她的舉動,因此沒有半點怒氣,款款走到椅子前坐下,風輕雲淡地警告著。
「我是嫡女,生母又不是你,因此既就算要給嫡母行禮,那也不是你。我勸王妃還是忙自己的正事去吧,別整天吃飽了沒事干老來找我麻煩。」敏儀伶牙俐齒地反擊道,渾然不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