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七夕上小學之前都是生活在外婆家,那是個寧靜的地方,村子里總共也就50多家住戶,出門看到的每一個人都是熟悉的。
村子的最北邊就有一個小型的寺廟,不過那里並沒有僧人,只是村子里的人逢年過節的時候就會去燒香磕頭,所求的也大多是一年的風調雨順和家人的健康。夏七夕那個時候經常和小伙伴一起跑到那里玩耍,夏天涼爽,冬天也沒有外面那樣寒冷。
後來她到了讀小學的年紀被父母接到小鎮上去,每次放假回去探望外婆都是匆匆忙忙的,兒時的小伙伴因為長時間的不聯系也早就變得生疏,所以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去過那座寺院。
後來她大學畢業的那年夏天,外婆生病去世,她也就永遠的告別了那個小村莊,同時也告別了自己童年的歡樂記憶。再後來,從父母那里听說那座寺院在前幾年為了休公路已經被拆毀了。
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夏七夕不免為留在村子里的人擔心,他們以後再也沒有許願的地方了。
如今眼前的這座寺廟香火十分旺盛,大殿中間放著的蒲團上跪著正在虔心許願的人,黃敏拉了夏七夕站在一邊,等著他們離開。
夏七夕身邊跪著的是一個長發的女子,她微閉著雙眼,雙手合十,嘴唇一張一合,說著她的祈求。
夏七夕並不想窺探別人的心願,但站的距離太近了她還是隱隱約約的听到那女子說了一句「願他日嫁得如意郎君,白首不相離。」
而在她的身後跪著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同樣是無比的虔誠,而那男人明顯就是在敷衍,雖然雙手合十,卻依舊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們兩個的無名指上帶了一大一小同款的戒指。
原來,這世間女子的願望大多相同,都是在愛情里痴迷,求的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可是,這樣美好的句子,又有幾個男子會真的讀懂呢?
夏七夕還在胡思亂想,跪在大殿上的人已經起身。黃敏急忙拉了她在蒲團上跪下,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身邊的黃敏也同剛才那兩個女子一樣,默念著自己的願望。夏七夕跪在一邊安靜的看著,卻突然說不出任何的所求。最後,只是在起身之前輕聲念了一句「平安喜樂」。可到底是為了誰而求的的平安,又是希望是喜樂,她自己也不知道。
出去的路上,黃敏踫了踫夏七夕的胳膊︰「你剛才許了什麼願望?」
「不是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驗了嗎?」。
其實夏七夕也不過就是隨口一說,可黃敏听完之後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自顧的去想自己的心事不在追問。在大殿里許完了願照例是要到偏殿去求簽的。黃敏便叫了陳子瑜和姜彥一起過去。
每一個從大殿出來的人都要到這里,門口已經排了長長的隊伍,站在夏七夕他們前面的就是剛才帶著戒指的男女,夏七夕猜想他們應該是剛結婚的小夫妻過來度蜜月的,還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就算是站著,男人的手也是掛在女人的腰上。
輪到他們的時候,女人鄭重的舉起裝著簽子的竹筒,搖了又搖,左思右想之後才小心的抽出一根來交到解簽人的手上。
負責解簽的並不是寺廟里的和尚,而是一位年紀70左右的老者,續著一把白胡子,穿一身白衣,手上攆著一串念珠。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好像故意不想別人听到。所以夏七夕不知道剛才那女子所抽出來的簽上到底寫了什麼,只是從她的表情猜測可能簽上的內容並不符合她的心意,所以才蹙著眉頭被身邊的男人拉走。
黃敏站在夏七夕的前面,可是到了她的時候她卻有些猶豫,硬是把夏七夕拉到前面讓她先抽。剛剛的那一句「平安喜樂」夏七夕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而求,自然也不會像黃敏有那麼大的心里負擔。
站在老者的面前,隨意的拿起竹筒,象征性的晃了一晃,伸出手抽出一支來遞過去。白胡子的老人接過她的竹簽只看了一眼並沒有說任何話,而是把竹簽又交回到她的手上,夏七夕不解,拿起來一看,原來簽文只有簡單的四個字「福壽綿長」。
恰好對上她剛剛隨口說的那一句「平安喜樂」。
夏七夕抬眼,面前的老人正看著她慈祥的笑著。此時黃敏湊上來想看竹簽上到底寫了什麼,夏七夕卻是一抬手,將自己手中的竹簽從新放回竹筒里去,不動聲色的退到一邊。
所以她也不知道黃敏的簽文到底是什麼。但想來應該是不錯的,因為下山的路上她的心情一直不錯。不過引起夏七夕興趣的卻是在離開之前,那位老者把陳子瑜拉到身前,在他的耳邊不知囑咐了些什麼。
陳子瑜又不是一個習慣將心情寫在臉上的人,夏七夕也看不出任何的頭緒。離開寺廟,下一個目的地便是當地最有名的市場,其實這市場也是專門為了游者才開發的,賣的都是一些當地的特色,不過物價普遍偏高,所以當地生活的人並不會在這里買東西。
出來一次,總要給辦公室的同事帶點東西回去,可是看來看去也不知道到底要送些什麼才好,索性就佔黃敏一個便宜,左右她也是要買東西回去的,干脆就和她買一樣的,倒也省了不少的麻煩。
所謂的市場不過就是周圍的幾條街道圍著中間一個小廣場,面積不算大,賣的東西卻不少,各色的當地小吃,飾品,衣服,各種擺設物件一應俱全。街道比較狹窄,兩邊又擠滿了商鋪,來來往往的行人,操著不同的口音說著只有彼此才能听懂的話,很快,一直東張西望的黃敏和夏七夕就被人群沖散。
黃敏看好了一堆紅色吊墜的耳環,試戴之後正熱火朝天的用不是很流利的英語和老板討價還價,夏七夕就在一邊打量其他的東西,也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夏七夕從貨架上抬起頭來就不見了其他人的影子。
剛才遠遠的看著黃敏和老板費力的大聲講話,夏七夕還以為是黃敏的英語不好,可如今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
夏七夕指著櫥窗里那對紅色的耳環問老板剛剛要買它的那幾個人去哪里了,老板用當地的語言參雜者蹩腳的英語解釋好半天,夏七夕依舊是一個字都沒听明白。本能的翻包想要找電話,和努力的找了半天才想起來今天早上要走的時候才發現昨天晚上忘記給手機充電已經關機了,于是干脆就把手機留在了酒店的房間里。
夏七夕站在小店的門口環視了一周都沒有看到他們幾個人的影子,不過好在這個市場並不算大,就這麼幾條街道,總有一個地方會遇到。
一邊看一邊走,不知不覺就已經走過了兩條街,可是依舊不見黃敏他們的身影,正在猶豫自己是不是應該回原地等著比較好,卻有一個人從身後握住她的手。
轉身,便看到陳子瑜焦急的臉,隨即就是輕聲的責備︰「以後不可以一個人到處走。」
雖然覺得他有點過度緊張了,但知道這畢竟是為自己好,所以也點頭答應了。可是,夏七夕並沒有在陳子瑜的身邊看到黃敏和姜彥︰「你沒有和他們在一起?」
「因為找不到你,所以我們決定分開找,黃敏和姜彥在一起。」陳子瑜的話剛說完,握在手里的電話就響了,陳子瑜簡單的答應了兩句之後回身看著夏七夕道︰「他們兩個在小廣場中間的餐廳等我們。」
一路上,陳子瑜都緊緊的握著夏七夕的手,沒有在放開,就連腳步也是不由自主的加快,夏七夕只能勉強跟上。陳子瑜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夏七夕以為他是在為了她和他們走散的事情生氣,所以也悶著不出聲,只是加快了速度跟上他的步伐。
沿著這條路走到盡頭就是那個小廣場,這里就是一個集散地,大家沿著不同的小路來到這里,短暫的休整之後在選了另外一條同樣陌生的路走去另外一個未知的方向。
廣場的中間有一家掛著大牌子的餐館,看店面和裝修顯然是這里最好的一家餐廳的。推開門,果然看到姜彥和黃敏就坐在窗邊的一張小桌子旁,也在看著門頭的方向。明顯是在等他們的到來。
「你呀,這麼大個人了還能走丟啊!」
還沒等坐下,黃敏就開始數落起她來。夏七夕朝她努努嘴,示意她適可而止不要在說下去。黃敏知道她的脾氣,要是在說下去搞不好她反倒要生氣的,于是見好就收。左右還有陳子瑜在,她又操什麼心呢。
這件店是沒有服務員的,點餐需要自己到櫃台去,然後在自己把做好的事物端回來。如果有男人在,這種事情一般是不需要女人動手的。可是陳子瑜卻不知道是怎麼了,姜彥剛要起身就被他按住︰「讓夏七夕和黃敏去吧,去點一些她們喜歡吃的。」
連個人到櫃台去點餐,其實也沒有好選的,做不過就是薯條,意面,炒飯之類的簡單快速食品。黃敏低頭在菜單上糾結,到底是算意面還是炒飯。夏七夕的目光卻是離開菜單,朝他們座位所在的方向看過去。
剛才過來的路上,她就隱隱的覺得陳子瑜有什麼地方不對,一句話都沒有就只是拉著她快步的走,剛才又主動提出讓她和黃敏過來點吃的東西,分明就是想要把她們兩個只開。
果然被她猜中,此刻窗邊的位置上,陳子瑜正低頭和姜彥小聲的說著什麼,隨即兩個人一起抬頭朝窗外的某一處望過去,隨後姜彥臉上的表情似乎也變得凝重。
連姜彥都這樣,夏七夕的心不免一沉,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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