羶中穴,一名元見,玉堂下一寸六分,橫量兩乳間陷中,仰面取之,足太陰少陰手太陽少陽任脈之會。
《難經》曰︰氣病治此,灸五壯,禁針。
主上下氣短,咳逆,噎氣嗝氣,喉鳴喘嗽,胸中如塞,心胸風痛,肺癰唾膿,婦人乳汁少。
「你一逮著人家就點穴,難道就不能讓一讓我?」愛咪兒薄怒,一張精致小巧、立體感十足的臉蛋上,眉毛慢慢連了起來。
由此可見,女人不分膚色不分國籍,在撒嬌找理由上完全就是一種本能,越漂亮的女孩子這種本能越強烈。而且我們必須說,金發女孩的國文水平實在是太好了,這個『逮』字用得恰如其分,絲毫不覺得牽強,描述起來讓人身臨其境,眼前立刻浮現一個少年伸手去抓女孩腋下的情景。
「那個……我背了整整十年的穴解銅人圖……自發反應……」少年解釋著,一只手卻依然毫無自覺性地在女孩雙乳間輕揉。
「小笨蛋……」愛咪兒學著龍女的口氣輕罵了一句,雙眉舒展,覺得少年實在可愛,嘴角不由慢慢彎曲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看什麼看,這次算你有理,還不拉我起來?」
龍陽哦了一聲,突然回味出手上的柔女敕觸感,臉蛋立刻充血,紅得如天邊的火燒雲一樣。
愛咪兒看少年臉紅,也回味過來,原本已經平緩的心跳再一次加足馬力快跑起來,『 , , ……』
兩人就這麼大眼看小眼,一個依然把手放在那奇妙的地方,一個卻也不開口說話。
天色微亮,遠處有鳥雀唧唧喳喳,草地那邊依稀可以看見華伯帶領著老頭老太太們練拳……
兩人擺著姿勢足足定格了一分鐘,愛咪兒輕咬了一下嘴唇,垂下眼角低聲說︰「笨蛋,拉我起來……」她依然沒說把你的手從我胸脯上拿開這樣的話。
少年手忙腳亂,半拉半攙扶拽她起身,兩人都有些尷尬,不大好意思說話。
愛咪兒多年鐘情于神秘的中國功夫,對身邊優秀的男生向來視而不見,今天如此,對她來說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看著少年窘迫,她再次想起龍女的話來︰他啊其實是個純情的小傻瓜……想到這里,心情不知道怎麼就好了起來,舒展眉頭一笑,伸手去拉了他手,「好了,我不怪你,咱們去叫上龍女和薇薇一起出去吃早點罷!」
兩人上樓,只是,雙方的手掌內都有些汗津津的,不知道互相在想些什麼。
回到公寓龍陽洗臉刷牙,那邊愛咪兒叫醒兩人,女孩子們忙成一團,半小時後出門,在離開學校不遠處一家小店吃早點。
流言蜚語總是會傳播得特別快,還沒到下午,三女陪那傳說中的蒼白少年一起吃早點的事情已經塵囂至上,許多男生們一邊在心底咒罵那蒼白少年,一邊也妒忌地要死,為什麼家里面老頭子不給自己留下個千萬家財、英國爵位,哪怕制造自己的時候讓自己腦子好一些去弄個牛津布魯克斯高才生頭餃也好啊!人比人,氣死人啊!兩女共事一夫這麼快就變三女,多出來的一個還是洋妞……
接下來的幾天倒是安穩,龍陽只是在公寓待著,享受伍女乃女乃對待小祖宗一般的服務,等著劉暢理給他送那行醫執照。
期間那個黎蘭蘭在女乃女乃帶領下倒是上門來謝了一次,她原本就是個活潑開朗成績極好的優秀學生,在金陵中學一直是學習女狀元,高考慘遭滑鐵盧,自覺品學雙優的女孩沒受過打擊一下不能接受這才患病的,看見龍陽後女孩怯生生叫了一聲龍陽表哥,居然把治病時候的稱呼給記得牢牢的。
龍陽心中知道不妥當,但又不能說破,只好勸慰了她幾句,讓她放寬心思明年一定能考出好成績來。
可這樣一來,女孩有了借口,沒事一天總要跑三零八室兩三趟,來的之勤快連艾薇薇都有些吃醋了,再加上愛咪兒也總是一有空就過來,導致伍老太太不得不問︰愛咪兒,晚上你留下來吃飯麼?我好多買些菜,蘭蘭,你呢?
一個家里面五個女人一個男人,不管大的小的,都把少年當個寶一樣捧在手心,這種日子不知道誰經歷過。
這天上午,龍陽正在看書,旁邊小姑娘黎蘭蘭捧著書本,說是復習,卻不停偷看少年。
伍老太太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面,心中嘆了口氣,看來龍陽是輪不到自己的孫女盈盈了,這幾個姑娘一個比一個優秀,都圍著龍陽打轉,看情形以後這孩子還會認識更多的女孩,就怕他挑花了眼楮啊!
老太太正尋思,龍陽接了個電話。
「喂!」
「你就是龍陽罷!我是阿燻的朋友,她出了點事情,半小時後你在中山路和洪武路交叉的街口等我,撐著你的雨傘……嘟……嘟……」
中山路和洪武路交叉的街頭,郝晴慢慢走來,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撐著黑色雨傘的少年,少年穿著藍白相間的運動服站在路邊,不時東張西望,他撐著雨傘的舉止讓路過的路人總要看上兩眼,少年似乎極為不習慣這種注視,如女孩般姣好的皮膚上爬上一絲紅暈。
這少年看起來也就是十七八歲模樣啊!阿燻這麼喜歡上這樣的男生?
郝晴慢慢往前面走去,距離越近她的眉毛就皺得越厲害。
左耳還帶著耳環,臉色也蒼白到不象話,真是,阿燻是不是鬼迷心竅了?
她想到這里,心里面就有些不忿,蘇美人的眼光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忍不住臉上就帶了幾分鄙夷的神色。
「喂!你就是龍陽?」
龍陽扭頭,看見眼前一個穿著米色高領套頭毛衣的短發女生正盯著自己,臉上神色似乎很是不善。
「我就是,您是?」
「跟我走就好,不要多問。」短發女孩說完扭頭就走。
他有些生氣,心說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但心里面又惦記蘇美人,只得跟了過去。
跟著女生走了幾條街,前面的不說話,後面的正生氣,更加不會開口。
一股濃郁的咖啡香飄來,卻是女生帶他到了星巴克門口,他看女生頭也不回跨了進去,猶豫了一下,收起雨傘也跟了進去。
女生上樓在角落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他也默默坐了下來,眼光垂下看著地面。
郝晴盯了他半晌,依然沒看出這個少年除了皮膚白一些長得漂亮(上帝作證,她的確用的是漂亮這個詞)一些有什麼特殊之處,心說或者是少年的氣質讓阿燻動了泛濫的母性,這根本算不上愛情,自己的分析錯了也不一定,叫了兩杯咖啡後,她捧著咖啡慢慢喝了起來。
一杯咖啡見底,少年動也不動,她心說嗯倒也老實,不過這社會老實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喂!怎麼不喝咖啡?」她放下手中咖啡對少年說。
「我不喝這個。」少年的口氣有些冷淡,「麻煩把燻姐姐的事情告訴我就好了。」
「呼!還挺有個性!」郝晴譏笑起來,「問題是,你覺得你跟阿燻在一起合適麼?我告訴你,我跟她做同學超過十年,她目前只是跟自己的父母鬧別扭才出去上班,其實她賺來的錢根本不夠她自己用,你知道她每月的零花錢是多少麼?你知道她一頓飯會吃掉多少錢麼?你知道她喜歡吃什麼麼?你知道她喜歡穿什麼麼?你知道她每個月哪幾天心情會低落麼?你有本事養活她麼?」
龍陽被對方無數個問題問得頭暈腦漲,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最重要的是,你別忘記了阿燻大你七歲。」她起身,看著愣在那里的少年,「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找阿燻了,再見!」
郝晴走到樓梯口,看少年依舊傻愣在那里,心中嘆了口氣,心說阿燻你別怪我,我也是為了你好,丘比特並不是都那麼負責,偶爾,他也會拿著小弓箭亂射一氣,而你,就是被亂箭射中的不幸者。
龍陽渾渾噩噩回到公寓,心里面實在不是滋味,他初嘗男女滋味,雖然不曉得那到底是不是愛,可他的確蠻喜歡渾身洋溢著女性魅力的燻姐姐,怎麼這麼簡單的事情就變得那麼復雜呢?
龍女和艾薇薇回到了公寓,龍女看他似乎有心事,便隨口問了一句怎麼了滿臉不高興的樣子。
他掩飾地搖了搖頭,故意大聲喊︰「伍女乃女乃,我肚子餓了……」
下午的時候,不等他有時間傷神,飛針神醫劉暢理老先生來了。
「劉老先生,您是給我們龍陽送證書來的麼?」伍老太太開門,看見劉暢理站在門口,異常高興,把多年沒用過的敬語『您』都拿出來了。
「劉老師……」
「龍陽,快跟我走一趟,今天踫上個奇怪的醫案……」劉暢理掏出兩本小本本塞給伍老太太後,拉了龍陽就走,「伍女士,龍陽今天借給我了。」
「龍陽,傘,傘……」伍老太太趕緊拿了傘追出去把傘遞給了龍陽。
小區外面停著劉老先生的專車,老先生拉起龍陽飛跑,完全不像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
上了車後,劉暢理吩咐司機,「快快快,不能耽擱……」
「劉老師,到底是什麼醫案啊?」龍陽忍不住就問了。
劉暢理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急性月復膜炎導致大腸穿孔,病人已經病危,奄奄一息……」
小車開得飛快,不久後,在南京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停下,劉暢理拉著少年匆匆上樓。
病房內,醫生和家屬忙成一團,那病人是某高干的女兒,老頭子急得不行,坐在輪椅上快要跳腳了。
「玉堂,讓所有的病人家屬全部出去,還有,把你手底下那幾個得意弟子叫進來……」劉老先生開始發話,到底是名譽院長,國內中醫界的泰山北斗,一會兒,病房內就只剩下幾個主治大夫和匆匆趕來的幾個青年醫生,而病人的父親則強烈要求留在原地觀看,劉暢理沒辦法,只能作罷讓老頭子留了下來。
「王大夫,說說診斷情況……」劉暢理對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大夫說。
「嗯!病人錢杏貞,今年四十歲,南京市人,兩個月前因月復膜炎在市第一醫院開刀,治療無效病情惡化,轉到我院時病人已經飲食不進,說話困難,月復痛難忍,大便秘結,無法行走,專家會診後外科主治大夫蔡主任提議再次開刀,月復部開刀後發現患者大腸穿孔,有一條粗大的蛔蟲從穿孔處鑽入月復腔,在月復腔內腐爛,現在病人奄奄一息,無能力說話,只靠輸液維持生命……」他抬頭看著劉暢理,「劉老師,就這麼多了,我已經下了病危通知給病人家屬……」
「杏貞,杏貞……」輪椅上頭發蒼白的老頭眼淚從略微歪斜的臉部上滾下,不停呼喚著自己女兒的名字。
「錢老,不要太難過,我們正在想辦法搶救……」一個照顧老頭的女特護輕聲安慰著老頭。
「嗯!玉堂,你怎麼看?」劉暢理轉頭問自己的兒子劉玉堂。
劉玉堂略一猶豫,「病人腸病,其病根在脾(略等于消化系統)我建議針手陽明大腸經和足太陰脾經諸穴,再配以北柴胡、白芍、當歸、生地、車前子等藥煎服。」
「嗯!有道理。」劉暢理點了點頭,「龍陽,你怎麼看?」
病房內除了劉玉堂被龍陽擊敗知道他的本事,其余的人全部懷疑自己的耳朵,劉老院長居然去詢問一個看似羸弱的蒼白少年,特別是那幾個年輕人,直接就把這種懷疑掛在臉上,而病人的父親也停止了哭泣,有些疑惑地看著劉暢理。
一直沒說話的龍陽拉了拉自己的耳環,「劉老師,我還是先切脈罷!」
劉暢理嗯了一聲,龍陽走到病人床邊,病人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吊瓶里面的輸液一滴一滴慢慢滴答著,像是病人生命力的流失。
龍陽伸手輕輕搭脈,脈象沉弱,如人般毫無生氣,不過,他感覺肝脈稍弦,便又翻開病人的眼皮看了看,又要了一根舌壓看了看舌苔。
「劉老師。」龍陽起身,「我能問一下照顧病人的護士麼?」
劉暢理點頭,叫來專門照顧病人的特護,特護說病人小便黃赤,大便不通,只是常常需要喝水很干渴的樣子。
「劉老師,我覺得玉堂老師的治療方法有些不妥……」龍陽抓了抓頭,說話的時候有些尷尬,畢竟這是在人家的地盤,這麼直接說出來還真是一件蠻困難的事情,何況他一直就是個靦腆的家伙。
「喂!小孩子怎麼說話呢!」幾個青年醫生忍不住沖動起來,卻被劉玉堂喝止住了。
「全部住口。」劉暢理端起了泰斗的架子,沉下臉後,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龍陽,繼續說下去。」劉暢理用鼓勵的眼神看了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