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風波 第十八章 酒肆懲惡

作者 ︰ 桃花寺

昨日夜里,寒獨自來到常山王下榻的別館,把公主病薨的疑點說給她听。寒在跟隨公主多年的隨從口中套出一個驚天秘密,公主北上的途中曾遭人暗刺,傷口正好在左胸口,但因奉命救援不能延誤軍機,于是公主帶傷趕路,在途中經歷多次打斗,傷口嚴重撕裂,失血太多,一直高熱不退,從而致使病入膏肓。這件事公主的隨從都心知肚明,但公主臨終前對身邊的侍衛發過一道禁言令,永遠不要傳出自己的死因,尤其是不能讓常山王知道。她非常了解常山王的脾氣,一旦知道真相定會查明實情,替她伸冤雪恨。

听聞此事後,元靈均當即從席上跳了起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如此重要的事情,你竟斟酌再三才來告訴我。」元靈均即刻召來蔡孟俊,要他代自己寫一道奏表請求陛下調查公主死因,蔡孟俊覺得事關重大,驚動了一同跟來臨安的諸位臣屬,幾位大臣察覺其中利害,冷靜下來分析,此事可能牽連到主君,齊齊勸誡不可意氣用事,請她暫且置身事外,日後再做計較。

年輕氣盛的元靈均認為,只需澄清真相即可,大臣們卻扯出一大堆有人意圖不軌、欲謀取她性命的荒謬之言。因為沒有甄王師從旁管教,元靈均目無一切、沖動用事的態度讓跟來的王臣吃了不少苦頭,幾乎磕破了頭,聲淚俱下才勸住了常山王。

「回去回去。」不見連楹歸來,元靈均沒有耐心繼續再等,說著起身推開了門。

酒肆大堂爆出一陣驚呼,少年變聲所致的啞嗓子分外刺耳。

梳著總角小童懷抱著酒壺,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楮,緊緊盯著面前的方臉少年。少年雙手叉腰,雙腳擺開,居高臨下地看著唇紅齒白的小童。他就是不想讓他過去。

兩人似乎在爭吵拉扯,小童幾欲離開又被少年指使家僮攔住去路,少年哈哈大笑,將他拖拽到身邊。「我還沒準你走呢,誰讓你走的。」

少年齜牙咧嘴,伸出一雙黑  的手揉著連楹嬌女敕的臉,連楹拼命地掙扎著,呼吸漸漸急促,抬起腳狠狠向少年的胯下踢去,腳還沒夠到,少年便一掌把他推了出去。

「放肆!」

少年震了震,狐疑地朝四處張望,依然沒有發現喝止他的人。

而說話的人就站在樓梯最顯眼的扶桿處。元靈均已被激怒,羞惱的怒火在面上表露無遺,內侍幾乎听見她錯動牙齒的聲音,因為被她的怒氣威懾,不由地向後退開幾步,在他還未看清是怎麼回事,元靈均已大步沖過去,掄起袖子搧向少年,巴掌連翻。

清脆的耳光聲回蕩在大堂。少年在眾目睽睽下滾出兩行鼻血,沒有任何防備地四仰八叉地倒在元靈均腳下。

聞聲的客人紛紛探出頭,有的甚至圍聚過去。

一名披頭散發的華服少女腳踩壓在少年人的胸口,掄著巴掌揍人。少年的家僕懼于此女威勢都站得遠遠的,瑟縮著擠在牆邊,他們的少主人已經血肉模糊地趴在地上,無一人敢去阻攔。

竟有這等凶悍的女子,酒肆頓時一片喧嘩。店家見勢不妙,招呼一個跑堂去報官。

听著樓下巨大的動靜,徽濬把酒送到唇邊輕抿一口。

「晉國臨安堪比錦官城,有春城美稱,屬下還听說常山國也有好景致,國都巴陵郡遍植千株胭脂紅杏樹,眼下雖未至花季,也有枝葉覆蒼穹的壯觀巍然,郎君可要去游覽?」

「看花的興致一般,倒很想見識那位聲名狼藉的常山王,能和蘭先生結為伉儷的人必定不是尋常之輩,至少不是傳聞中那般食色荒誕。不過今年沒機會見到啦……唔,耳朵又燙了。」與徽濬相對的上座坐著一位與他年紀相仿的青年,此時正蘸著杯中物擦拭異常紅燙的兩耳。

「看來長公主在念叨郎君了。」

「她肯定又在罵我。錦官城政權更迭,隴西動蕩不寧,何止蜀國,天下都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還是盡早回去的好。」青年眉眼含笑,舉杯自酌,他雖對晉國有興致,但苦于身不由己,游山玩水只能肖想。

徽濬考慮到隴西時局,不好再說什麼,而樓下斷斷續續的慘叫聲還在持續,已經擾了飲酒雅興,主僕二人對視一眼,徽濬決定去看看。

「你是宮妃佷子。燕婕妤是誰?」元靈均突然轉頭去問內侍,內侍已嚇得面色慘白,言語無能。

「她是、是小人的姑母。」匍匐地上的少年瑟瑟發抖,想哭又不敢哭,只怕會捱得更凶。

「我沒讓你說,多什麼嘴。」元靈均一巴掌搧在他腦門,少年嚎啕大哭,連聲告饒,「我再也不敢了,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過我吧。」

元靈均揪起少年的頭發,「說錯話了,我不是什麼大人,你的小人過我一定要記。誰讓你欺負我佷兒,誰讓你欺負他……」

拳頭再次揮落在少年身上。

目空一切不是百姓隨意的評價,元靈均向來只憑心意做事,少年的苦苦哀求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反而會激怒她的怒火。只能怪他今日出門沒算一算運勢,總之很倒霉,元靈均正好憋一肚子火氣沒處撒,他就這樣明目張膽地撞到了元靈均的拳頭下。

「姨母,他快不行了,先饒過他吧。」要是把人打死了,就真的闖大禍了。連楹滿眼請求,公主常說他這個六姨母最愛惹事生非,原來不是訛言。

「連楹,同情這種人太沒出息了。」

元靈均教訓完佷兒,用手指戳了戳少年烏青的腦門,少年「嗚哇」地放聲大哭,元靈均被鬧得心煩,一腳踹在少年的**上,少年人頓時趴在了一群膽戰心驚的家僕腳下。

「滾出去。」

「是,是……」家僮們噤若寒蟬,扶掖著少主人滾出酒肆。

「姨母,接下來怎麼辦是好。」

依照皇帝的脾氣,肯定是先打一頓鞭子,元靈均也覺得鬧心,模模連楹的頭,「休要懼怕。我們走。」

「城外一別,沒想到你我二人又在此相逢了。」

正準備離開酒肆的二人,忽聞背後有人說話。元靈均扭頭看去,一位青年正對她抗禮。

「娘子可還記得,在下是隴西徽濬,曾受娘子同行之恩。」

當然記得,那天她在茶棚停留過,這位青年人攔住了她們的車隊,請求同路。

元靈均奇怪地看著他,「當然,但你有什麼事嗎?」。她得盡快趕回去,在事情還沒有鬧大之前,先找到那位宮妃給她一點警示。

「在下和主人也在此處用膳,已命人重置了酒水,請娘子務必移步賞臉。」徽濬做出邀請的手勢。

「要請我用飯。好啊,正好肚子餓了。」不如先填飽肚子,再計較後面的事。元靈均吩咐內侍先回別館,自己帶著連楹跟在徽濬身後。

酒肆恢復到了原先的平靜,三人在一間隱秘的隔間停下,徽濬推門而入。

徽濬口中的主人——一位極為俊美的青年。他側躺在席上,見客人進來也不為所動,慢條斯理地飲著酒。

徽濬為她添上酒,又斟滿自己面前的酒杯,「娘子請用。」

元靈均笑了笑,慢慢舉起酒杯。

還不會飲酒的連楹乖巧地坐在姨母身邊,小口小口吃著菜肴,眼楮卻一直盯著那位旁若無人的青年。

是個非常奇怪的男人,穿著樸素簡潔,發上卻戴著一支極為醒目的金簪,奇怪就在此處,固發的金簪並非男子常用的玉笄和長簪,而是工藝精湛巧妙的鎏金梅花女簪,他不俗的容貌和金簪並不突兀,反而顯得無比相襯。他大概有些醉意醺然,慢慢地閉上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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