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這時才抬眼看向錦依,之前一直未見過她,此時望見她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淡紫眸子和凝白膚色,心中甚是好奇,對司馬玉樓說︰「王嫂說起來還是我的表妹,听母後說,這世上就只剩下我和她兩個淡紫眸色的人了,玉樓兄怎麼不給我引見一下?」
司馬玉樓笑了笑,心中卻暗道︰其實只剩你一個了。招手讓錦依過來。
錦依走上前去,向太子斂衽行了一禮,太子溫和笑道︰「王嫂不必客氣。」
兩人皆望向對方,相似的眸子令錦依心中感覺怪異,畢竟是她離開夜康這些年來見過的第二個紫眸之人,一時間有些怔忡,但隨即便又恢復了平靜。
她前兩次見皇後的時候,一直告誡自己萬不可露出一絲端倪,雖然眼前的是世上僅存的血親,但皇後在夜康的事上到底做何態度卻仍是未明。若自己沒有把握好情緒,一旦身份泄漏,迎來的會是什麼實在難以預料,甚至會連累了司馬玉樓乃至整個楚辰王府。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被他二人的樣貌吸引了目光,司馬玨驚嘆道︰「王嫂和太子殿下看起來倒更像親兄妹一般。」
錦依生得鼻挺目深,面容輪廓分明,原是要比太子更像西域人一些,但自從芊陌研究出更便捷的法子替她整妝,為著不讓筠慧每次見到自己都反應過大,錦依已是習慣了每日遮掩容顏,看上去臉形顯得更溫婉柔和,這樣一來,倒是與太子越發相似了兩分。
其他人也都嘖嘖稱奇,司馬玉樓笑道︰「這有何奇怪的,他倆本就是表兄妹。」
筠慧望著那兩人的目光分明帶了些厭惡,謝巍然看著錦依,心中卻覺有些奇怪,桓庭支持皇後的事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司馬玉樓為何會娶了皇後的外甥女?
雖然他一來就知道筠慧因為皇後的緣故與錦依有些不和,但是無論是太妃還是司馬玉樓都從不提錦依與皇後的這層關系,此刻見到她與太子的相貌,卻實是令人驚訝。
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太子和錦依身上,並無人發覺,在一旁小聲談笑的桓媛媛和謝穎然已然不見。
待桓媛媛身邊的兩個丫鬟走上前去後,她忽然懊惱地低聲叫道︰「哎呀,我的裙子上粘了好些泥,……」之前她的丫鬟手中抱了一個小包袱,里面裝著衣物鞋襪之類,現在那丫鬟去給太子當靶子,桓媛媛便自己提在手中,她輕扯謝穎然的衣袖,「穎妹妹,你陪我去那邊找個地方換一下好不好?」
謝穎然低頭去看,桓媛媛今日並未穿騎服長靴,腳上是一雙繡著串枝玫瑰紋的青緞繡鞋,腳頭上粘了一塊泥濘,連帶著裙擺上也有幾星泥點。
她抬頭望了望不遠處的幾人,猶豫著道︰「不如等丫頭們回來再去吧。」
「好妹妹,你就陪我去一趟吧,也不走遠,這四周都是太子殿下的人,沒事的。」桓媛媛嬌聲說道,又牽著她的手連連晃動,「這樣子好難看的。」
謝穎然無法,向前面望了望,見錦依正與太子說著話,只得道︰「那我去跟嫂嫂說一聲。」
桓媛媛忙拉住她︰「你嫂嫂今日好像有些不高興,還是別去找她了,再說我這樣子被人看到了不好。」
謝穎然又看了眼她穿的玉色繡折枝堆花的襦裙,那幾處泥點格外顯眼,便點頭答應,「那我們快去吧。」
桓媛媛帶著她朝一旁的林子走去,一邊說著,「原本我今日是要去姑媽家的,臨出門的時候被二哥哥拽了來鐘山,連衣裳都來不及換。幸好丫鬟隨身帶了衣包,要不然這樣子真是沒法見人了。」
謝穎然朝她打量了幾眼,「你和我的身量差不多,我今日帶的有衣裳,要不然你穿我的也行。」
桓媛媛嫣然一笑,「穎妹妹,你人可真好。」
兩人說著話已進了林子,四散在周圍的翎衛見到她二人,並未上前,只是遠遠行了一禮。
「我們再走遠些,得找個沒人的地方。」桓媛媛說著,朝四周看了看,「我剛才過來的時候,好像見到那邊有個山洞,咱們就去那兒吧。」
謝穎然點點頭,這里還能看到翎衛的身影,若是她換裙子的時候被人撞見可就麻煩了。
林子不大,兩人又走了一陣,便已穿了出來,前面是一片山壁,果然在一棵大樹後面,隱約見到一個洞口,一塊大青石橫臥在前,將洞口擋了小半。
桓媛媛牽著謝穎然的手快走了幾步,來到洞前。
桓媛媛道︰「穎妹妹,你站在這塊大石上幫我望風,我進去換了就出來。」
謝穎然今日穿得是騎服,錦茜紅籠裙下是一雙鹿皮軟靴,行動倒是便捷,那青石只有兩級石階那麼高,謝穎然跨了上去,對她說道︰「你快進去吧。」
說著,站在石上朝里望了眼,洞口挺大,里面卻並不太黑,也不知有多深,她有些心悸︰「里面不會有猛獸吧?」
桓媛媛倒是膽子極大,「前面林子里那麼多人,若有野獸早就被驚動了。沒事的,我這就進去,你別看里面,幫我看著外面。」
謝穎然「哦」了一聲,轉過身來,向著林子眺望。因樹木擋著,那邊的人一個都看不到,連聲音都傳不過來,四周寂靜一片,不由得有些害怕起來,背著身輕聲叫桓媛媛,「你好了沒有?快一點。」
等了一會兒,卻听不到回應,謝穎然心中更怯,正要回頭去看,忽覺手臂被人從後拉住,用力一扯,她驚呼一聲,已從青石上跌落,仰身向後跌去。
謝穎然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覺右足處傳來一陣巨痛,眼淚都流下來了。幸好青石並不算高,除了右足之外,雙手也擦破了些皮,其它地方倒無大礙。
她剛才只見一道人影在身後一閃,瞧著身形應該不是桓媛媛。她艱難地回過頭去,身後空無一人,她高聲喚了桓媛媛幾聲,山洞內靜悄悄的沒有回應。
謝穎然心里更是害怕,掙扎著想要站起身,無奈只有左腿是完好的,費了半天勁愣是站不起來,反倒是右足處的疼痛更加劇烈,便不敢再動。
此處正是在青石和洞口之間,視線被青石所擋,什麼都看不見,身後的洞里傳來陣陣冷風,吹得她渾身打了個寒顫。想到就算是外面有人來找自己,除非近前來站在石上,否則根本瞧不見自己,只得放聲大呼。
叫了半天,卻一直無人前來,反而喊得嗓子干澀,忍不住啞聲哭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