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麟這般認真的目光嚇到玉花湮了,她情願不要听見龍麟信誓旦旦的話語。
此時龍麟的目光比起當年說要迎娶她的時候還要執著,可就是他這樣的目光,才使玉花湮的腦海里不斷浮現出,後來她不得好報的一幕幕。這一刻,有那麼剎那她真的心軟了。
可惜,渾身的劇痛雖然放過了她,但哥哥慘死的情景不會那麼輕易地從她的記憶中散去。
「龍公子,你不想再破費也斷然開不得這玩笑。婉心可不是為了讓你以身相許才舍身取義的。行啦行啦,要麼去客盈門、要麼回玉家,再不行就去我的小院,梅兒還在家等我呢!」
玉花湮揮不開腦中哥哥的死相,衣袖中攥緊了拳頭,面上卻雲淡風輕且漫不經心地和龍麟撇清關系。
「丫頭為何覺得我在玩笑?」龍麟沒打算讓她繞過這個話題,他追隨在玉花湮的身後見她笑而不語,似乎真的不是在欲擒故縱。
走在前面腳步輕快的人沐浴著和煦的陽光驀然回首,望了一眼衛黎隨即嫣然笑道︰
「窮其一生,君非良配。公子好家世,值得更好的春閨。師父曾言,即便婉心不勞心費神,也是活不過二十年華的。活不過便是活不過,掐指算來,小女子只剩下七年光景,萬萬不想將年歲都枉度在兒女情長上。」
燦若韶華,爛漫如花。
在龍麟听清玉花湮這侃侃而談前斷然不信,這樣好的似玉容顏竟是捱不過二十芳華。
「老神醫說的?」面對玉花湮璀璨宛如焰火的笑容。龍麟是不願意相信這麼鮮活的生命將活不過自己的年紀,質疑寧願她是在誑語地問。
可惜,面前歡悅的人兒。仍是笑著對他頷首。面臨可以預知的死亡,一個才十三歲的小丫頭,怎麼能這樣灑月兌?
面對現在表情並不復雜的龍麟,玉花湮忽然有一種沖動,她想將自己是瑤林玉家四小姐的事情對他和盤托出。她想看看龍麟知道瑤林有她這麼一個人物存在的時候,會不會如當初一般不驚不慌。
但是她忍住了,她知道那樣的沖動無異于飲鴆止渴。或許那樣說出來她的心里會舒服些。但依著龍麟的性子,一定以為她是故意接近他,企圖利用他返回瑤林。
客盈門已在眼前。玉花湮垂眸傷身之際驚而看見自己腳下多了一塊溫潤之物。
俯身將其撿起,墨色的美玉上雕著一個「千」字。墨玉握在手里不會感到微涼,還是暖的。陽光自然不能使得墨玉這般溫暖,定是這寶貝被人遺失時候不長。
果然。她站起身時感到龍麟和衛黎也趕了上來。龍麟還未開口,她的面前就多了一塊熟悉的衣擺繡圖。
抬眸望去,男子立于階上面帶憂色,顯然是回來尋物不著的樣子。玉花湮與他對視的一瞬,二人皆是一怔。玉花湮驚訝澤國之大卻如此巧合,至于對方為何吃驚,她就無從可知了。
「青……」
乾墨臉上微微呈顯訝異之色,而後見到玉花湮身後跟著的不是「孑染」便更是疑惑。只是在他好記性地欲喚出「青簫姑娘」一剎。玉花湮機警地將他的玉握在手中擎于他們之間。
「多日不見,公子安好?卻不知公子是不是在找這個?」
玉花湮自然不是記性差的記不得乾墨名姓。只是她多了一個心眼,覺得殘天羨那麼冷情的人願意合作的大抵不是什麼面上的買賣商賈。
「真是老天垂憐,這物件要是落在他人手里,怕是就尋不回來了。」乾墨順著玉花湮遞玉的手,捏住墨玉一頭的流蘇瞬時將玉帶回自己手里塞入懷里。
玉花湮聞言呵呵一笑,不禁吃了大虧似地回眸看了一下龍麟,這才又看向乾墨。
「公子怎麼不早說,早知此玉價值連城,婉心便不輕易將玉還你了。怎麼也要訛詐一頓飯錢,也免了虧損我大哥的錢袋。」
順著玉花湮的目光乾墨看向龍麟施禮,他當然看得出龍麟氣度不凡,但是十分清楚不如難得糊涂。小姑娘已然在他面前這般聰明地幫他掩飾真實身份,想來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知曉他的底細,也是不必害怕什麼的。
「大哥?先前跟在姑娘身邊的難道不是哥哥?」所以,既是小姑娘為他鋪好了階梯,乾墨自然沒有不下之理。
「哎~怨我師兄,光想著生意沒跟公子說清楚。小女子梅婉心,毗峙珺縣梅家之女,上次偶遇的是我師兄,這個是義兄。」
玉花湮從沒想過自己還能如此巧合地遇見面前這個深藏不露的男子,索性就著他這勢頭甩開一心誆騙她的龍麟也好。
「鬼丫頭,誰是你……」龍麟十分不悅。
從小到大只有他不願意領別人情分,何時由得他人為他做主。原先他還以為小丫頭心里高興,只是面上故作矜持。此時看來,小丫頭真是心思純粹,不願意他娶她嫁。
「呀!酒鬼老頭!你居然又敢背著我偷喝酒!」
閃身之際玉花湮看見了可以「救命」的人,一下子躲過欲揪住她後衣襟的龍麟,避開乾墨的身子十來步就跑到客盈門大堂邊上一張桌邊興師問罪去,早忘了她之前誰錯話把老神醫氣走的事了。
睿智若乾墨,他又怎會看不出玉花湮這種種舉動是有意要避開龍麟的。
不過,當他听見上次自稱是「玉青簫」的小姑娘,此時喚自己作「梅婉心」,又見小姑娘為了月兌困奔向廳堂中的一位毫不起眼的老者。
他不禁覺得事情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玉紅檀臨走之前曾對他說過。梅君羨要找的妹妹和瑤林玉家下放到桐琴的玉青簫形貌極似,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巧合呢?
若他眼前的小姑娘就是梅婉心,那麼她撲奔的老者自然就是赫赫有名的雁蕩谷神醫。
于他而言,這些都還不算有趣。
有趣的應當是梅婉心、玉青簫是同一個人,明明認得他的婉心姑娘就是玉青簫,可她卻不認桐琴家的人,小姑娘心里到底做著什麼打算,才是此時最最值得靜觀的趣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