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有些覺得是意料之中,點了點頭,讓她注意身體,便出門而去。
而雲崢卻叫住了也準備出去的孟凡。
他很直白的問了一句——「如果我們是朋友,我可以給你講我的秘密嗎?」。
孟凡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明白為什麼雲崢要這麼說。
什麼叫我們是朋友,他就要給自己講秘密,難道江湖中人都是這麼交朋友的?
她呆愣了許久,就在這期間對方也沒有說一句話。
時間似乎就在那個時候停止了一樣,屋子里連窗簾被風卷起的聲音都格外的明顯。
孟凡忍不住開口問了句,為什麼,為什麼我們要成為朋友?
雲崢干干的笑了笑,然後轉過輪椅,笑道︰「因為我的朋友是你的朋友,你要明白跟我們雲府成為朋友是件好事,起碼下回你拿漕運開刀的時候,我雲家會鼎力支持。」
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和雲崢的交談都會提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來。
好像在這個人的眼里,除了與鳳樓的感情不是建立在一次交易一次相互利用上面以外,其他任何人都是他的一樁生意,生意好了是朋友,生意不好就是敵人。
孟凡忍不住的笑了,看了看雲崢說道︰「若是照你這麼說,我們一輩子都不會成為朋友。」
孟凡的朋友一直很少,甚至只有一兩個。
一個是鳳樓,一個是很久很久以前救過的一個小乞丐。
小乞丐是自從長大之後就沒有見過,但是有的朋友就是哪怕一輩子不見也會在你心里佔據位置的。
而鳳樓就更不用說了。
她從來不會把交朋友這件事情看的那樣簡單,因為她自己就不簡單,交不來簡單的朋友。
「為什麼?」
「因為我要是拿漕運開刀,你拒絕了也沒用。」孟凡生生的將這個可能談成的生意打破。
雖然每一次針對這些漕運之類的東西,都是困難重重,但是對于孟凡來說每一次成功之後,她都感覺到很是驕傲。
所以哪怕得不到雲家支持,她也不會輕易放棄,最終這件事情還是會在她的堅持下得到成功。
她並不需要雲家支持!
說完孟凡將門拉開轉身就走。
也許雲崢不知道,一個生在一個世家大族,手握一個族的命運的人,是真的沒辦法把友誼建立在一場交易上。
因為交易一旦失敗,她將面對的就是一次死里逃生。
誰也不能保證,曾經相信的人,會不會在關系不好的時候插你一刀。
之後的幾天,孟凡依舊盡心盡力的伺候著雲崢,等待著管家的回來。
心里雖然擔心顧之凱會做出什麼不堪的事情,但是,她也依舊遵守著自己對于老管家的諾言。
終于那天老管家回來了。
可是,大門一打開,耀眼的火把將整個雲府照耀的如此透亮。
「管家你回來了!」
開門的小廝興奮的說著,卻眼睜睜的看見管家倒在了他的面前。
「殺人了!少爺殺人了。」小廝一邊努力的關著大門,一邊跟里屋的人通報。
孟凡那時在屋子里看郎中給雲崢把脈,听見這句話的時候這個屋子已經被一股焦油味覆蓋。
熊熊大火傳來的炙熱讓人難受,雲崢下意識的拉住了孟凡的手,淡淡的說道︰「走暗道!」
這雲府自從走上了漕運之後,一直樹敵,所以建造了許多用來防御和逃跑的暗道。
但是,讓人難過的是,所有的暗道都被熊熊烈火包圍,一時之間她們就像是被蒸爐包裹著的食物一般。
「孟凡,想不到竟然跟你死在了一起。」雲崢說話似乎無論何時都是那樣,一股子的不在意。
孟凡卻問道一旁的郎中,「您還好吧!」
郎中猛烈的咳嗽了兩聲,然後回答了一句還好。
就在這時,孟凡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耳邊一聲聲的傳來熟悉的呼喚。
一聲聲太傅就環繞在她的耳邊,還有那一首似乎永遠背不完的詠鵝。
「不行,我不能死在這里,真的是太虧了。」孟凡說著,一手拉過輪椅,一邊努力的拽起已經倒地的郎中,奮力的往外走。
屋子內的呼喊聲此起彼伏,孟凡眼看著一人披著濕漉漉的被單,往她面前沖著。
那一瞬間,她幾乎愣住了。
「還不走!」
那人的手很有力,牢牢的扣住了孟凡,拉著她往外跑。
而孟凡卻突然說道︰「之凱,還有雲崢和郎中。」
顧之凱一臉的茫然,說道︰「我就一個人,帶著你出去都難,何況他們兩個男的。」
這是說話的上一秒。
而下一秒就……
「我說太傅,你從哪里發現這個狗洞的,再說了這哥們也鑽不進去呀!輪椅太高了。」
「我說你能不能少說點話,先把郎中放過去,我拽著雲崢緊跟著你們。」
顧之凱費力的拉著比他重了幾倍的已經被煙燻暈了的郎中,回頭又看了看孟凡叮囑道︰「其實他不救也可以,但是,你一定要活。」
這話一說被身後的雲崢听見,不由臉就一黑。
這個被廢掉的太子的嘴應該是上輩子開過光,永遠說不出好听的話。
「你先過去吧!不用管我。」雲崢松開孟凡的手轉頭看向了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的府邸。
「大哥,想要報仇嗎?就這麼死了,下回我就直接回收漕運,你覺得如何?」
「讓開,我先過去。」
果然是商人,錢比命重要。
因為雲崢許久沒有自己走過路,雖然腳是好的,但是依舊有些行動困難。
孟凡只好努力的在後面推著,正好看見雲崢通過之後,她剛剛要過去,一顆被大火撩過的大樹就朝著她劈了過來。
只听見她一聲叫喚,之後就全無消息。
「太傅!」
顧之凱將雲崢拉了出來,然後不由分說的就要回去救孟凡。
雲崢說道︰「會死的。」
「那就死吧!我太傅一個人去地府太寂寞,我不放心,怕他紅杏出牆對不起我師母。」
說著,他就往那個此時稱得上是死亡之路的狗洞里鑽著。
而被樹壓著的孟凡早就已經失去了知覺。
她不知道一直有一個人牢牢的抓著她的手,流著渾濁的淚,祈禱這她的平安。
「其實,太傅你一定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在百官里面,你像一個出塵的仙子一樣,沖著我笑。我渴望你能教授我知識,成為我的太傅,因為這樣我就覺得我能成為和你一樣的人。」
顧之凱說著,因為那個時候他有一種感覺。
似乎這個時候,他不說這些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