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盡隋塵 第三十三章 指斷陰陽

作者 ︰ 許紹清

宇文硯舒獨自行動,雖然出師未捷無功而返,也惹得獨孤大小姐好一頓火氣,一雙丹鳳眼隨時都有可能噴出火來。宇文硯舒自知理虧,陪著笑臉「姐姐」前「姐姐」後的鞍前馬後,端茶倒水的伺候,才使得她小老人家消氣。

「這麼好玩的事情都不帶我,以後不許再犯,不然看我怎麼教訓你。」大小姐張牙舞爪的行使受害人的權利。

宇文硯舒陪在一旁,掛著諂媚的笑容哈著腰很狗腿捏著她的小香肩的表示︰「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旖煙閣這條路恐怕暫時是走不通,但是宇文硯舒不甘心就這麼罷手,正好沉魚私下跟她商量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姐妹既然來了,何不直接名正言順的進入旖煙閣,以觀後效。」

「對啊。」宇文硯舒小手一拍,一雙眼楮清亮猶如天上的寒星︰「我怎麼沒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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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魚她們四個人初到京城,容貌美艷又身懷絕技,更重要的是毫無背景可言,正是這些歌舞巷搶手的香餑餑,即使有人心存懷疑想查他們的底細,也只能查到她們現在住在城外十里坡。

果然,沒過幾日不僅旖煙閣遞出橄欖枝,其余有些地位的歌館教坊也爭相恐後的請他們過去。宇文硯舒與她們約定如果有什麼消息就在大興善寺膳房後的銀杏樹上掛一紅布條。

日子如水,表面平靜,底下暗流激涌。宇文硯舒與獨孤姮照樣該干啥就干啥,不該干啥瞅著好玩也插兩手。

這日禮部尚書的千金出嫁,嫁的是當今新科狀元馮俊縝。雖然沒有皇子成婚的氣派,但畢竟是高官新元,皇帝賜婚,場面也極其熱鬧,滿目皆是喜慶的紅色。

獨孤姮拉著宇文硯舒泥鰍一樣的在人群里竄來竄去,急著要看新娘子,卻被獨孤凌一手一個扔到花廳,兩人只好面面相對長吁短嘆,吃著下人送來的糕點,听那些女眷們家長里短的嘮叨。

••••••

「這個月可真是個好月份,有好幾家一起辦喜事呢,今天李尚書家,十七是顧大人家,二十三是……」

旁邊有一婦人驚訝的打斷他的話︰「顧家不是听說八字不合,怎麼還……」

「誰知道呢,顧家那女兒今年都二十三歲了還沒嫁人,好不容易有人提親,哪還顧得這些。」

一些碎碎叨叨的話一點一點的傳入宇文硯舒的耳朵,听的她內心一動。若是以前,她必定會嘲笑這些人迂腐死板,但是自從自己真的穿越成功後,她便逐漸的開始相信這些鬼神之說。若是去找一位算命先生,不知道能不能算出曲戀堇現在何處,不管了,病急亂投醫,死馬就當活馬治,反正也不會吃虧。

幾日後。

「獨孤姮啊,我在邊關的時候听說京城有個有名的神算子叫什麼‘一指陰陽’的,能斷人前世今生,你知道吧。」宇文硯舒不動聲色的岔開話題。

「有,你想找他?」

宇文硯舒點點頭,用殷殷期盼的眼神急切的看著她︰「他算得準不準,是不是像大街上那種徒有虛名的騙子一樣,只會亂說一通騙騙錢?」

獨孤姮一臉平靜的說道︰「這個準不準,我不肯定,你還記得魏艷兒嗎?」。

魏艷兒,當然記得,前任大理寺卿魏昭獨女,被生父逼嫁給睿王爺,只好自殺的可憐女孩,已經死了一年多了,難道還跟這算命的有什麼關系?不對啊,魏家垮台還是她和哥哥從中搗的鬼呢。

獨孤姮繼續道︰「她活著的時候,曾找這個人算過命,說的是‘二八好年不過冬’,她自殺的時候正是十六歲那年的夏末秋初。」

「這麼準?」宇文硯舒不可思議道,繼而興奮起來︰「那我們能再哪兒找到他?」。

獨孤姮一臉的平靜的看著前方︰「那你就別找了,他被我哥砸了場子,現在估計還在吃牢飯呢。」

宇文硯舒疑惑︰「為什麼?」獨孤凌可是經過四書五經,禮義廉恥培養出來的標準紳士男,不曾想還有這麼暴力的一面,嘿嘿,暴力紳士男,我喜歡。

「他給我哥批命,說他命中注定無妻,愛人早死,紅顏無緣。我哥一听當時就飛起一腳踹在神算布幡上。」

這算命的真是典型的找死,一句好話都不會說。宇文硯舒真是無語了,以前還覺得用「察言觀色」來形容別人是貶低的意思,其實它就是一褒的不能再褒的褒義詞。不管什麼時候,它都是一記上好的護身符。

宇文硯舒不懷好意的看著獨孤姮笑︰「這麼極品的人物咱們可不能錯過,怎麼樣一起去瞧瞧吧?」

獨孤姮拗不過她,只好跟著她一起出去了。

牢房就是牢房,京城的牢房也不見得比其他地方的高檔多少。站在牢門口,一陣一陣的陰風從里面吹了出來,寒磣的嚇人。

牢頭認識獨孤姮,二話沒說就放行。

「我跟你說啊,那個什麼神算不是個好說話的人,你自己看著辦吧,別指望我。」獨孤姮一邊說,一邊不斷的搓著臂泛上起的層層雞皮疙瘩。

宇文硯舒朝她翻了個白眼,順道用手使勁拍了拍冰冷的青磚牆壁,好家伙,堅硬的牆上只听到肉手拍打的聲音。往里一看,黑咕隆咚的的隧道一般,夾雜著霉味腥氣的風從里面沖出來,吹得宇文硯舒一陣窒息,心里不免戰鼓雷雷。

「要不咱們還是不進去了吧,派人把他帶將軍府去就行了。」宇文硯舒瞥瞥獨孤姮,深怕她會嘲笑她,她可是一想自詡天不怕地不怕的,現在被抓了把柄,那還得了。

事實證明是她多慮了,獨孤姮明顯巴不得她說這句話,忙指著外面白光燦燦的天氣,說︰「就是就是,這麼晴朗的天氣,怎麼能浪費在這種地方,還是去逛逛吧。」

兩人一拍即合,當下言笑晏晏,手挽著手離開大牢,誰也不提剛才的事。

獨孤姮回家與獨孤凌說了一聲,第二天獨孤凌就派人將這位算命仙人送到了將軍府。

在宇文硯舒的觀念里,算命先生應該是那種看上去仙風道骨,神秘可不測的世外高人形象,或者是瘦不拉幾,兩眼泛著白光的瞎子。但是誰來解釋一下眼前這位傳說中的大仙打扮。

頭發亂糟糟打了幾處糾成幾團,這個可以說是坐牢沒能梳洗;衣服破破爛爛,這個也可以說被牢房里的老鼠啃得。可是大爺您得有多少天沒有洗臉,才會讓你的本來面目被掩蓋的這麼徹底,那一笑滿口的大黃牙都被臉皮襯得潔白無瑕了。他就這麼往那兒隨意的一站,丫鬟奴才們都自發自覺的往後退了三大步。可見氣場是多麼的強大。

修養比較好的蕭景琪拿著帕子稍稍往旁邊偏了一點,修養不好的獨孤姮直接就捂著口鼻叫嚷起來︰「怎麼帶了個叫花子進來?」

宇文硯舒也好不到哪里去,悄聲問道︰「你哥把人家關了多少天啊?」

獨孤姮緊緊的捂著半張臉,口齒不清的道︰「一個多月吧。」

一個多月?那也不至于臉上有這麼的髒吧。

听說高人總有些怪癖,宇文硯舒努力忍住胸口作嘔的感覺,強做笑臉︰「听說你算命很準?」

「嘿嘿,是啊,我一看就知道小姑娘你是兩世人。」一指陰陽毫無自覺的咧著嘴。

宇文硯舒卻听的心頭「突突」的跳,從前生到今生,她的確算是活了兩世。這個算命的確實有些真本事,一眼就看出了這一點,強壓心底的震撼,走到一邊恭恭敬敬的擺出請的姿勢︰「老先生,請這邊走,小女子有些問題想請教一下。」

獨孤姮連忙拉著蕭景琪躲到一邊角落,心里泛著嘀咕︰請這人去後院,舒兒腦子壞了吧。

一指陰陽大喇喇的站在那兒沒有絲毫想走動的跡象,只能注意到眼白的眼楮全數看著屋頂︰「我不幫你看。」

「為什麼?」宇文硯舒奇道︰「如果你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可以馬上就放你走。」

「我就是不回答你的問題,也馬上就可以走了,誰也攔不住。」一指陰陽看著她,一派懶散的模樣。

看他無所以為的那樣,難不成還是什麼高手,可是如果是高手就不會被獨孤凌送到大牢里去了。宇文硯舒想到前世的時候外婆跟她說過,算命大部分就是騙人,賭的是心理戰術,從心理上一步步摧毀對方的防線,他們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一眼就看穿對方的心思。

「不可能。」宇文硯舒笑道︰「將軍府雖然不是皇宮大內,但也不是任何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不信,你試試。」

「行,這可是你說的。」

一指陰陽甩著只剩半截的衣袖,帶著一臉得逞的笑意向門外走去。

宇文硯舒眼中閃過一分失望,這人也不過如此,根本沒有傳說中那麼厲害。眼看他就要走到門外,想想算了,人是獨孤凌抓的,還是還給獨孤凌,任他處置吧。

「暗風,暗雨。」

「是。」兩聲短促有力的回答,不知道他兩從哪兒射了出來,直撲向還毫無知覺的一指陰陽。

就在電光火石的剎那間,一道比暗風、暗雨速度更快的白影從外面閃了進來,一手擋住暗風暗雨的攻擊,一手拽住一指陰陽的胳膊消失在將軍府的牆頭。

「秋朝陽。」宇文硯舒驚叫一聲,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她還是看清了那張有過一面之緣的陰柔男子臉。

蕭景璘曾說過,這人功夫深不可測,比他只高不低。忙喝了一聲讓暗風暗雨回來,沒有必要讓他們去冒這個險。既然上次他說自己住在華山,那自己抽個時間去領略一下這座千古名峰的險要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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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呼嚕嚕~~~~~~」遠離京城的小河濺起數尺高的浪花,失去了原有的平靜。

可憐的一指陰陽才出的囚籠被秋朝陽一把從天空甩到了水里。

秋朝陽順手扯了一片樹葉擦手,滿臉嫌惡︰「一副鬼模樣,好好洗洗,臭氣燻天。」

一指陰陽掙扎著從水底爬上來,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個不懂尊老的臭小子,我要告訴你老子,讓他好好教訓你。」

「行啊,老東西,你這次去看他的時候,一定要幫我看清楚他什麼時候去閻王殿報道,記著啊」秋朝陽蹲在旁邊好整以暇的欣賞他狼狽樣,口中吐出的話足以將他老子氣死︰「別讓我在外逍遙的不得了的時候,突然回去給他收尸。」

氣得一指陰陽直接躺在岸邊,瞪眼大罵︰「你這個大逆不道的不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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