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兒心情不是很好,你抽空去陪陪她吧。」元文博回來一時間沒有找到元劍鋒,倒是一眼瞥見了角落里與人閑聊的元音婉。
元音婉心下了然的點點頭︰「二哥剛與爺爺去了後花園。」
眼瞅著賓客的目光都投向手握重勸的爺爺而去,元劍鋒換了身衣服,趁人不注意,在元文博的掩護下從後院小門悄悄溜了出去。
悅祥客棧內,蕭景琪揪著手上的帕子坐立不安,時而走到門邊想開門看看人來了沒有,這樣好像顯得很心急,又不好意思的退回房內;時而走到窗邊假裝欣賞窗外的風景,窗外只有一棵葉子又肥又厚的老柳樹斜斜的倒映在水面,偶然有幾只水鳥從倒影上掠過,一圈圈蕩漾開的漣漪就想現在蕭景琪的心情一樣起伏不定。
門「呀」的一聲叫了起來,又迅速的閉上嘴。
蕭景琪的心猛地驚喜了一下,想要快速轉過身來,又生生的因為害羞矜持著慢慢的繳著手帕轉過來,粉面微紅,秋波蕩漾。
美人含羞回眸的畫面,像是一把錘子重重的砸在剛踏進來男子的心上。元劍鋒顧不得禮儀,上前一步雙臂一張便把她嬌小溫軟的身軀納入懷中,咧著的嘴角一直拉到耳後根,路上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此時此刻都覺得多余無用,只要這麼的抱著就好。
蕭景琪微微的掙扎了兩下,但是元劍鋒寬厚有力的臂膀給了她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溫暖的可靠的,在他的懷里似乎什麼都不需要擔心,外界的風風雨雨都吹不透打不進。
慢慢的蕭景琪輕柔的靠在他的懷抱中,小小的一間客棧房間,似乎所有的東西都靜止不動,靜的似乎能听到窗外被風吹離樹枝的柳葉飄落到水面的聲音,輕輕的漾開無數細小的波紋。
「要是能天天這麼抱著該有多好啊。」良久,元劍鋒突然的喟嘆。
這一聲長嘆讓靠在他懷中的蕭景琪立即清醒過來,慌忙的推開他,臉蛋兒飛的通紅,嬌嗔著啐了他一口︰「誰稀罕?」扭捏著轉過身去,不理他。
「我稀罕。」元劍鋒理所當然的說著,邊去拉了幾次她的手,都被她甩了一邊去。元劍鋒也不生氣,就這麼隔一會兒踫一下她的手臂,隔一會兒踫一下,看她像小兔子似的動來動去,也挺高興。
就這麼傻傻的你來我往,沒有開口卻也不覺得沉悶。蕭景琪畢竟臉皮兒薄,時間一長不免有些尷尬,率先走到一邊,從架子上拿下一個事先準備的青色包裹遞給他。
「喏,給你的。」
元劍鋒看著眼前包的鼓鼓囊囊的大包裹,驚訝不已︰「這個是給我的?」
「嗯,塞外風大,那些錦衣緞袍肯定派不上用場,所有我給你縫制了幾件棉衣,時間有點緊,可能手工粗糙了些。」蕭景琪耳畔的明珠輕輕的晃動,映襯著她雪膚玉顏更加清麗動人。
「明日宮里會舉行舒兒的冊封儀式,我就不去送你了。」
「嗯。」
忽然蕭景琪猛地反手抱住他勁瘦的腰,緊緊的閉著眼楮,胡亂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蜻蜓點水般,在禮教的約束和宇文硯舒長年的燻陶矛盾沖撞下,這已經是她最大的主動。本想迅速的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尷尬,卻不想唇瓣突然之間被人含住,更不敢睜開眼楮,忍不住輕輕低吟。
元劍鋒措不及防的被她親了一下,有一瞬間的錯愕,卻也快速的反映過來,立即反客為主,趁她不備滑進去,反復掃蕩吸允,雙臂緊緊的箍著她的嬌軟下滑的身軀,恨不得能一下子將她嵌進自己的懷里。腳下不受控制的移到床邊,順帶的將她壓在床上。
鬢發微微散亂鋪在枕上,星眸因緊張緊緊的閉著,紅唇越發的嬌艷。元劍鋒候間溢出吼聲,深深的吻了下去,大手在蕭景琪顫抖的胴體上游移。
就在他的唇沿著她細瓷般的脖子下滑時候,蕭景琪忍不住低低的嗚咽,她只是不想留下遺憾,卻不想事到臨頭卻抑制不住內心的彷徨,忍不住的喊︰「不要,不要……」
元劍鋒听到她的聲音,像遭電擊了一樣僵住,抬起頭深深的看了她,然後擱在她肩上不斷的喘著粗氣,良久才逐漸平息。慢慢的坐起來,默默地替她整理好衣物。看見它發鬢散亂,伸手去理了理,蕭景琪有點難為情的撇過臉,逗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確信她衣裳整齊,驀地抱了起來,坐在梳妝鏡前,看到鏡中女子明霞若飛,男子俊朗不凡。元劍鋒從懷里掏出一支翡翠瓖尾,紅寶石點楮的鳳凰金釵,一串圓潤的珍珠餃在鳳凰口中,輕輕搖晃,一圈圈明亮柔和的光圈掠過,細細的簪在她如雲的發間。
「等我回來。」
說完,輕輕吻了吻她透明小巧的耳垂,也不待蕭景琪的說什麼,拎起包袱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去。不是不想再多呆一些時間,而是害怕,怕時間一長理智會被她身上的馨香摧毀,便會動搖,男兒骨總是溫柔粉。
蕭景琪坐在梳妝鏡前一動不動,腦海里浮現出那個矯健魁梧的身影從樓梯上走過,一步一步沉重的腳步聲像踩在她的心上一樣,此去經年,縱使良辰美景總虛度。當她在夜燈下一針一線的縫制女紅,他會在哪兒,淒風苦雨的邊疆,會不會凍著,炮鳴鏑飛的戰場,會不會受傷。
朱雀大街還是往日的模樣,蕭景琪漫無目的的游蕩,知道天黑才想起宮門要落鎖,匆匆忙忙的在落鎖前趕回宮。回到鳳儀殿,宇文硯舒已經睡著了,蕭景琪看看天色,問了殿里里值守的小宮女,才戌時一刻。皺了皺眉,舒兒性子鬧騰,就連生病的時候都能換著花樣玩到半夜,不等蠟燭燃燒殆盡她都想不起還有睡覺這麼一回事。
秋夜寒涼,宇文硯舒裹著被子,小小的身子蜷縮在里面,臥室的角落每一根蠟燭都盡職的燃燒著,昏黃的燭光被明亮的燈罩折射成柔和的白光,室內亮如白晝。蕭景琪模模她露在外面的臉,有點涼涼的。
「郡主今晚只喝了一小碗粳米粥,天還沒暗就睡著了。」
蕭景琪循聲望去,一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小宮女恭敬的站在流光層層的珠簾外,不由微微蹙著秀眉。汀芷是她被皇後以治病名義召進宮時,蓮心姑姑撥過來的一名小宮女,手腳倒也利索干淨,只是年紀輕輕心態卻如暮年老嫗一般,那麻木空洞的眼神有時看得人滲得慌。
「知道了,你去檢查一下明日需要的東西,另外讓門外守著的小江子進來。」蕭景琪掀開珠簾走出來。
汀芷順從的在走過門外的時候叮囑有點打瞌睡的小江子進去,看著小江子急急忙忙進去的身影,不免有些納悶︰小江子年初才進宮,一直在洗衣房做些粗使的活兒,對宮里的規矩都還不甚了解,怎的簫姑娘和小郡主卻對他如此器重。
但是想歸想,汀芷很自覺的對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置之不理,她八歲進宮,早已看透宮內人情冷暖,裝聾作啞明哲保身才是她這樣的小螻蟻最好的選擇。
公元673年九月十七日,大將軍宇文懿親自帶領三十萬大軍攻打吐蕃,當朝皇帝親自駕馬送至城外。
同一日,已被冊封為敏儀郡主的宇文硯舒站在皇城上看著遠處綿延不斷的大軍,無不傷感︰「前年的九月我們一起從邊疆回來,想不到才過兩年,同樣是九月父親就要再次出征。」
她的旁邊站著六皇子楊言,他手背在身後同樣眺望著遠方,秋風吹的他身上的披風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