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真的要安排這突厥公主住下來啊?」采芹看不透公主此舉究竟何意,她和那個固燕公主明明沒什麼交情,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呢。
她從小服侍楊,知道楊絕不會白白的做無用功,她的任何一個動作都有預定的目的,在她身邊呆的久了,一般也能猜出個一二三四來,可是這次她是真的看不懂了。
「采芹,你覺得敏儀郡主是個什麼樣的人?」楊對她的問題不答,反而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宮里禮儀有條規定,不許背後議論主子,采芹也明顯的遲疑了一下,才作答︰「聰明伶俐,懂得要明哲保身,卻不會藏拙。」
「怎麼說?」楊來了興趣。
「在宮里的時候,奴婢發現敏儀郡主從不會惹事,甚至是躲著是非走,但是**中哪有什麼安寧可言,不幫就是敵人。敏儀郡主幾次被人使絆子後,幾乎都是毫不留情的給予反擊,但那些小把戲都是警告居多,沒什麼威脅,反而讓人察覺出她不是什麼厲害的角色,對付起來更不會諸多顧忌,所以奴婢說她懂得要明哲保身,卻不會藏拙。公主曾經教導過奴婢,要想在**立足,一定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采芹不愧是楊一手培養出來的丫鬟,遇事分析有條不紊,看人眼光獨到,並不會因為對方的身份地位而故意說好話或歹話,評價中肯,這也是楊最看重她的一點。
「自以為是,自作聰明。」
采芹嚇了一跳,以為公主這八個字是在評價她,連忙跪下︰「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胡言亂語。」
楊一笑︰「起來吧,又不是說你。」
采芹心里頓時長長舒了口氣,誰說只是伴君如伴虎,這皇家的人有幾個是好相處的,即使是心月復也要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錯。
「我之所以收留這個突厥女人,因為她此行的目的是蕭景璘。蕭景璘跟敏儀那點不知廉恥的事整個京城都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冒出個自稱懷了蕭景璘孩子的女人來,你說會怎樣?」手指輕輕滑過幼滑的下頷,漫不經心溢出的笑容,像是一朵蠱惑人心的罌粟花,美麗卻充滿危險。
她堅信那個長得跟石奕真八九分相似的雲碧玥一定是宇文硯舒弄進來,目的就是用來刺激她,羞辱她。嘲笑她不僅上輩子沒能抓的住瞿俊昊,這輩子也依然輸在跟她相同相貌的女子身上。她不會認輸的,她一定要讓她知道,不管是前世的瞿俊昊還是今生的楊沐,他們愛的永遠只是她曲戀瑾。
想到這里,她不禁冷笑起來,什麼江南小官,什麼**,當她是傻瓜一樣忽悠著玩呢。誰不知道宇文將軍的小女兒在塞北劫富濟貧的化名就叫石奕真。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自以為是。
采芹見她說了這許久的話,約莫著快口渴了,走過去給楊倒茶,一邊道︰「宇文小郡主性子囂張,向來是個眼楮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若是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怕是隱忍不下來,到時萬一鬧起來,奴婢擔心公主在皇後面前更不受待見。」
楊握著細瓷茶盅,點漆雙目凝視著盅內碧波蕩漾,冷笑一聲︰「前車之鑒,她不敢亂來。」
采芹听這話似乎大有隱情,但是她身為一個下人也不好多問,于是低頭垂首默默退到一邊,恭敬的伺候。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公主就一直看敏儀郡主不順眼,表面交好,私下里卻是什麼能夠打擊到她,就不顧一切的去做。采芹感到疑惑,按理說敏儀郡主也沒有得罪過公主,為什麼公主就會以打擊她為樂。不過主子的私事做奴婢的不能多問,這是活下去的基本常識。
「公主,宮里的應公公來了。」
楊眉頭一擰,重重的擱下手里的杯子,語含怒氣︰「辦事不利的東西,還敢來見我。」若不是他沒有及時將畫卷的疑點呈到皇上面前,何至于讓她受到被褫奪封號的羞辱。就連讓他除去九皇弟的事,至今也沒有半點苗風聲,她要這種無能之輩有何用?
「讓他進來。」
應福海進來滿面堆笑的給楊行了禮︰「公主大喜。」
楊冷笑著看著他左臉上被笑容擠的猙獰的傷疤︰「禁足之人何來大喜,應公公莫不是瘋了不成。」
「公主,您莫生氣,奴才這不是帶來皇上口諭,解了您禁足一罰。」
「咦,應公公這是怎麼回事?」采芹知道主子這會正在怒氣中,斷斷是不會回答,還是她這個作奴婢的代問好了。
「姑娘有所不知,元二公子戰死沙場了。」
楊不置可否的恩了一聲,這個消息她在蕭景璘扶靈回來的途中就已經得知。她還知道如果不是為了避開聖上的「萬壽節」,免添晦氣,其實他們應該提前好幾日就已經進了京城。
對于元劍鋒的死,楊不得不說覺得很惋惜,本來以為元二去了沙場,憑他的身手沖陣殺敵,或許一年半載就能建功立業,封官告爵,到時候元家如虎添翼,楊沐登基皇位的可能性就更大了,真是可惜了。雖然現在追封了個從四品的親勛翊衛羽林中郎將,人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用。
「皇上說您與元府二夫人教好,因此免除對您的禁足,讓您代表皇室撫恤元家上下。」頓了一下又諂媚的道︰「公主,奴才為了讓皇上相信您與二夫人感情甚深,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言下之意,這些都是他應福海的功勞,您是不是應該獎賞一下呢。
楊素來知道他貪婪的本性,應三多的外號可不是白給的,立即示意采芹拿了一疊銀票塞在應福海懷里,同時魅惑的一笑︰「應公公的恩情,本宮自當銘記于心,只要公公盡心為了本宮好,他日絕不會短了公公的好處。」
應福海喜笑顏開的把銀票收回袖袋,一疊聲的奉承話如流水般從嘴里賊順溜的流出來。
楊不耐煩跟磨嘰,揮了揮手讓他趕緊下去。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需要把原先的計劃都稍微調整一下。說道禁足,其實也不盡然,有幾個皇子公主外面沒幾個眼線,暗樁,想要為他們跑腿辦事的人多的是。
但是對付宇文硯舒,也就是石奕真她一向喜歡親自動手。她就是想要她也嘗嘗被人背叛的滋味,她要將前世她加諸在她身上的恥辱一筆一筆的討回來。她要讓她知道如今的她已經不是那個心腸柔軟,天真善良的任由她搶走了未婚夫也不會抗議的曲戀瑾了。現在的她是大隋的公主,是大隋最有權勢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