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怪荊無雙不了解秦瑞熙和田大夫之間的默契,說來實在是有些巧合加戲劇化。蘇三立以前是軍醫,曾經和田大夫有些淺顯交情。那日季君落身中箭毒需要解毒藥物,且秦瑞熙後背傷口太大蘇三立也怕出現傷口感染。不曾想被阻隔在城中一夜過去家里兩個傷員都恢復得不錯,為了穩妥起見他專程捎信請了田大夫去莊子上為兩人復診。
正是荊無雙去威遠侯府莊子的日子,她便不知道一臉傲氣的田大夫被秦瑞熙一套一套的醫療手段給唬的一愣一愣的,更不知道秦瑞熙的某些理論將田大夫百思不得其解的難題給解了開。田大夫很激動,急著要回藥鋪研究,匆忙上也沒帶什麼東西作為謝禮,便允諾秦瑞熙會無條件幫忙三次。當時蘇芳在場,秦瑞熙便指了蘇芳作為三次幫忙的中間人。
來的路上荊無雙在盤算怎麼從袁氏手中摳出銀子來,蘇芳W@就跟在她身旁自然將她的一些想法听個清楚,听到她說去回春堂請大夫時自然而然就請了田大夫,還大略提了提荊無雙的盤算。
所以,一切就是如此順理成章,一點都看不出陰謀的味道,就連荊無雙都以為是真事,更何況一點都不知情的袁氏眾人了。
「這一千二百兩還只是之前出診費和藥錢,這後面還得好生養著,人參、鹿茸、靈芝都是不能斷的。」田大夫看荊無雙越來越亮的杏眸,理著八字胡又恰好將之前荊無雙撒的謊給圓了回來,真真讓荊無雙抬頭看天是否有異象,對自己如此相幫。
再看袁氏,整個人都有些不在狀態,好半天了才呢喃了句︰「真的?」
「自然是真的,難道你們連老夫的話都不信?」說真的,田大夫可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一板起臉來看起來很是威嚴,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找證據的架勢。
袁氏心口被個大石頭壓著,搞不懂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一千二百兩銀子,說多抵不上皇上賞賜下來的東西;說少,又能支撐府里三四個月的開支。
正猶豫著,廳堂外竟是傳來了秦直的詢問,「怎的請大夫了?是夫人哪不舒坦嗎?」。
「不是……」王嬤嬤被荊無雙嚇了嚇沒敢跟著進門,守在外面正好將前因後果簡單地和秦直做個交代。
只知道風花雪月的秦直哪里知道袁氏的難處,蹙眉大步走了進來,掃了眼荊無雙便直奔袁氏身邊,給田大夫抱拳行了一禮,「能請到回春堂田大夫來府上還真是榮幸之至啊!」
秦直是真的覺得榮幸!要知道,田大夫可是回春堂的活招牌,回春堂又是整個大啟朝都排得上號的醫館。換做以前,別說是請田大夫出診,就是捧著銀子去求著看診也得看田大夫樂不樂意。然而現在,他這才當職田大夫就主動上門給妻子看診,這不是大大的長臉是什麼!
對,秦直就是這麼自信,真以為田大夫是看在他面子上才過府的。一臉傲氣拽了半天文後很是大氣地對袁氏伸了伸下巴,「夫人,不就是一千多兩銀子嗎?難不成本官堂堂國子監典簿還欠賬不成,還不趕緊給田大夫。」
「老爺,不是賤妾不給,實是府上沒這麼多現銀啊。」袁氏藏在袖中的拳頭捏緊,指甲幾乎戳破掌心,帶來陣陣疼痛。
如今的荊無雙深諳一個道理,一棒子打死人雖然暢快但容易結下死仇,還不如溫水煮青蛙讓敵人慢慢掉以輕心的好。事已至此若是再逼得厲害些萬一袁氏有個好歹秦瑞熙可就難辭其咎了,輕咳了一聲給秦直行了禮,「原本老爺爺說過頤園和主院各不相干,無雙也未曾想過要為難夫人。只是老爺也知曉瑞熙境況,頤園沒有進項如何給瑞熙治病養傷;也是听說皇上賞下來一些東西才莽撞地過來想看看有沒有些適合的能挑去抵些現銀救救急,至于內務府出來的那些精品,無雙是一點都不打算動的,只當是孝敬老爺和夫人了。」
荊無雙這個台階可真是送到了秦直的心上,在他心目中,沒有內務府標記的都不足以彰顯他的身份和地位,左右那些東西劉公公特意說過是給秦瑞熙的成親賀禮,就是全給了頤園也是應當,現在荊無雙還主動開口留一部分,當即滿意地點了點頭,指了外面王嬤嬤,「你,帶大女乃女乃去庫房里挑。田大夫……」
他本來還想請田大夫和他去風月樓認識認識那幫新舊朋友的,不曾想才起了個開頭,受不了他通身酸味的田大夫便催促蘇芳帶他去給秦瑞熙和季君落復診。
荊無雙是看透了秦直夫妻倆,事到如今也沒人關心一句秦瑞熙究竟是怎麼受的傷傷到了哪?原本都還覺得秦直通情達理想修復下雙方關系的,心里帶著氣就一點都不客氣。問王嬤嬤要了當日劉公公交予的禮單,指著上面的東西點了一長串,憑著她前世今生的眼光,點的這些都是不帶標記可以任意販賣的東西。
袁氏都不知道其中貓膩王嬤嬤又怎會清楚,見荊無雙錯開了好些一看就精致大氣值錢的東西反而選了些俗艷的尋常東西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去,想著待會兒袁氏發火她也好勸一些。
荊無雙一邊清點東西心里也是在嘆息,要是皇上把賞賜下來的那些華而不實的金銀器具和一部分珠寶首飾全都換成現銀多好啊,怎麼著也值個萬兩白銀吧。清理出來的也比預期要好一些,布料荊無雙自己就有家綢緞鋪子,估的價格肯定要比當鋪高;藥材類有田大夫在也不怕被壓價;剩下的一小部分首飾放到當鋪去也虧不了多少。
一堆東西憑著他們幾人是肯定搬不完的,蘇圓又多跑了一趟叫來了蘇笛和蘇芳,足足搬了三次才將東西全都弄到了頤園。正好趕上田大夫在秦瑞熙寢室門口來回走動,口中念念有詞︰「怎麼會這樣?」
荊無雙嚇了一大跳,勝利的喜悅都拋到了天邊,提著裙擺急急上前,「田大夫,是瑞熙的傷有什麼不妥當嗎?」。
田大夫抬頭看向荊無雙,眼神無比的復雜,使得荊無雙更加惶恐,下意識轉身就往秦瑞熙寢室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