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橋的意外嚇壞了眾人,匆匆趕來的威遠侯夫婦連忙指揮下人善後。
只是,口子破得太厲害補起來也是道疤。從水中狼狽而起的眾人皆是滿臉怒色,任憑威遠侯說盡了好話,也不見臉色好轉。
荊霜雪本想帶著程志恆和程蓮心去她的院子休息,不曾想醒過來的程蓮心以一副看生死仇人的眼光冷冷看了她幾眼,丟下一句「不勞煩我的好嫂嫂了!」便讓程志恆帶著她歸家去。程志恆也是一臉冷色,理都沒理荊霜雪,護著妹子,帶著堂弟揚長而去。
荊霜雪倒是想跟著去,可惜還有卿瑤和楊秋婉兩位閨閣女子落了水得讓她照顧,失了丈夫的心可不能一起傷了娘家人的心。
經過了最初的驚慌,季君洋本來都想離開的,可是看到從杜鵑林中跑下來的季悠悠幾人,他又改變了主意,輕輕踫了下蹙眉想著什麼的劉絕,「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是繩索承受不住斷裂的。」劉絕方才查看了下木橋繩索,沒什麼疑點,可他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侯爺,本皇子月復中饑餓,可是要因些許意外讓大家在此空等吧。」
季君洋的一句話讓威遠侯暗暗松了一口氣,今日他最怕就是季君洋計較,現下看他好似不在意,落水的又非今日重要客人,可不能因此得罪了所有人。
當即振奮了精神,替代回去換裝的荊曉陽安頓眾人轉道邀月閣用膳。沒有了程家兄妹礙眼,秦瑞熙和荊無雙的心情都不錯。待得見著玩得滿身大汗的季悠悠和秦家兩個妹妹瘋跑而來,荊無雙還能和她們輕松打趣。「這是去玩什麼了,累成這個樣子?」
「本來在上面逗個傻子玩挺好玩的。看到橋斷了怕你們有事就下來了。」季悠悠話說完便見著季君洋和劉絕走了過來,吐了吐舌頭,「完啦,會不會讓人知道我的身份啊,一點都不好玩。」
事實證明,季君洋是個知情識趣的家伙,過來後只是上下將季悠悠打量了下,笑了笑轉向秦瑞熙,「表哥。方才可有嚇著你?」
看那笑容,秦瑞熙不寒而栗,擺擺手往荊無雙身後一躲,「嚇死人呢,幸好雙雙拉著我了,不然也成落湯雞!噢,是泥巴雞!」
話說到這兒,秦瑞熙話音突然一轉,「我好餓。我要吃飯。」
從荊無雙肩膀後探出來的腦袋還是秦瑞熙,但那種天真無邪清澈的眸子和之前好似不一樣?季君洋愣了愣,這樣的秦瑞熙似乎更惹人憐愛了,很想摟在懷里狠狠揉一揉。
「侯爺。本皇子餓了。」季君洋也的確伸手想要模一模秦瑞熙,只不過被突然站到荊無雙身前的韓越給擋了回來,只好將氣撒到了威遠侯的身上。
「大女乃女乃盡管帶三位小姐去用膳。熙少爺便交給我和君落照顧。」用膳是分了男女兩席,有韓越接過照顧秦瑞熙的活兒荊無雙也不嫌棄。正好趁著這機會和沒有程蓮心的各家小姐夫人們說說話,回去好給袁氏交差。
男客那邊。幸好有韓越,不然憑著季君落那點耐心絕對應付不了突然就回來的傻秦瑞熙。他好動、好奇、好吃,有上午那番出頭之作,加上季君洋的刻意縱容。很快,就連伍先生都懷疑起自己的眼神來,眼前這個吵鬧著要去蕩秋千要去玩水的真的是上午那位眼神犀利,出口成章的詩才秦大公子?
好在韓越和季君落對付起傻秦瑞熙來還是有幾分辦法,雖然是磨磨蹭蹭,好歹有禮有節和伍先生再次確定了明日下午盤雲詩社所約。
威遠侯府原本該在晚上才結束的賞花會因為木橋斷裂多人落水一事終是不那麼完美地在午後漸漸散去。荊曉陽原本的打算盡皆化為泡影,還招來了不少怨恨。
更郁悶的是第二天早上英武侯夫人早早上了門,卿瑤昨晚上回去後發燒染了風寒,囈語了一晚上,仔細一听竟然是「陽哥哥」。哪里來的陽哥哥?除了威遠侯府荊曉陽可不做他人想,為了閨女的名譽,英武侯夫人立馬就上門逼婚來了。
英武侯府和威遠侯府雖然爵位相當,但英武侯是位實權在手的將軍。看似威遠侯高攀,可卿瑤在英武侯府並不算受寵,她有兩個性子精明的庶妹,早將她跋扈的名聲和曾經追在程志恆後面獻殷勤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但如今,威遠侯府元氣大傷,實在沒銀錢去找人從中周旋。在英武侯夫人大棒加甜棗的攻勢下一敗涂地,很快便請媒人敲定了兩家婚事。
當然,這都是後來荊無雙听人說才知道的。當日的她在馬車上就被季悠悠彪悍的宣言給驚得不知道如何反應了。
好半天,才從喉嚨里擠出來一句︰「悠悠,是你說錯還是我听錯了?」
「你沒听錯,我也沒說錯。我看上了你堂弟,過兩年先把婚事定下來。」季悠悠好整以暇吹吹手指甲里的灰塵,就像說的是別人。
「曉晨,才十二吧?」而且貌似還差兩個月,可是季悠悠都快十四歲了,現在說這個會不會太早。更何況,季悠悠會在她十五歲及笈禮上被指行為不檢,最後……
久遠的記憶漸漸清晰,荊無雙想起來了!她憐惜季悠悠,便是因為一位堂堂天之嬌女在及笈禮上被指行為不檢,病中的皇帝根本不听她辯白,將她貶為庶民。與此同時,那位和季悠悠一同行為不檢的人被驅逐出京城驅逐出大啟朝。為什麼說驅逐,因為他本身不是大啟朝人,而是西涼國太子!公治康,是公治康毀了季悠悠,還借機光明正大回了西涼,十年後,西涼成為大啟朝心月復大患。
上輩子,荊無雙作為一個被養廢的跋扈女子,關在後宅後什麼都不知道,然而,她卻有個見不到她好的「好」姐妹荊無雙。西涼之所以成為大啟朝心月復大患是因為公治康回去後奪了王位,並揮刀大啟朝,首當其沖的便是荊無雙的外祖冷家。冷家覆滅後荊霜雪還曾經到她院子「好心」告訴了她這個「好」消息。
想到這些,荊無雙面色蒼白如雪,身子微微顫抖。
「無雙嫂嫂,你怎麼啦?」季悠悠見狀不對,也忘記了自己的「大事」。
眼前是季悠悠明媚的臉龐,如春花般奪目,不是若干年後病死城門的可憐乞丐。一切,還有機會改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