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歷史上最寒酸的迎親隊伍,還是從岑王府出發,那簡陋的轎子沒有半點的裝飾,就連請的轎夫也是無精打采。
古往今來,新郎迎親都會騎馬坐在前方,新娘子坐在後面的轎子里。而如今讓所有人大開眼界的是,風輕歌一身大紅色喜袍,坐在馬上,顯而易見,那坐在後面轎子里的人,是慕蒼雲!
當年的戰神,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想到有如今這日,自己所娶的女子駕馬,他坐在花轎之中。
「噗,哈哈哈,這是唱的哪出啊!」
「新娘子騎馬新郎坐轎子的,這還是頭一出呢!」
「不知道風家大小姐迎娶岑王殿下呢,還是這岑王殿下嫁給風家大小姐呢?」
百來人的隊伍,繞著京城走了一圈。圍觀的人更是不計其數,對著那迎親隊伍指指點點,一個個樂呵呵的,看著熱鬧,有的更是笑破了肚子,還是頭一次看到如此滑稽的迎親。
所有迎親的人都覺得顏面掃光,一個個低著頭,都不敢直視前方,就好像是做了虧心事的賊一般,完全不像是要跟著慕蒼雲前往西南邊境的隊伍。
相對來說,馬背上的風輕歌就要淡然很多,完全把周圍的人當成了大白菜,拉著馬韁,一臉淡然的朝著城門口走去。
高達三十米的圍城下,早已經羅列好的銀白色隊伍,侯在門口。他們早已經卸去了刀劍,每一個穿戴著銀色盔甲的將軍,胸前都綁著一朵系好的大紅花。
氣勢磅礡,完全壓制住了一旁守城門的將領。
所有的吵鬧聲也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仿佛成為定格般,所有圍觀的人都瞪大了眼,駭然的看著城門口。那銀白色的鎧甲,在陽光之下異常耀眼,他們甚至懷疑自己看錯了!
這怎麼可能,如今被皇上所統領著的血衛,居然會出現在這里!就算是皇帝慕容浩也未曾親自給慕蒼雲道賀,他們卻在沒有命令的前提下,到這里來了!
那一朵朵的大紅花綁在銀色的盔甲上,看上去稍微有些滑稽,但是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嘲笑他們。
無形的殺氣蔓延在空氣之中,那是究竟戰場訓練出來的嗜血之氣,單單一個眼神,也能夠讓人聞風喪膽!
就連無精打采的隊伍,也在這一刻變得精神抖擻,抬著轎子的轎夫也是全身一顫,在這嚴肅的氣息下,挺直了胸膛,帶著一絲怯意,繼續前行著。
「殿下!」千來人的隊伍猛然單膝跪地,無人指揮,壯觀的場景,讓人覺得心頭的熱血揮灑。
岑王成親,離開京城,那就意味著,眼前的岑王殿下,再也不在他們的保護區域之中,今後再也沒有人,為他擋過皇城中的暗殺,無人為他清理這些障礙。
一切,都要靠岑王自己。
多少年來,他們幾乎是看著岑王入駐軍隊,還是一個孩子,學著大人揮舞著長槍,誓要保家衛國。可笑的是,那個時候的他們,嘲笑著他的誓言,在軍營之中,沒少找他的麻煩。
然而就是這樣的小屁孩,帶他們帶出了天下,打出了一個男兒應該有的熱血。跟他在的親友,在他的感染之下,早已經變成響當當的男子漢。可以說是,沒有眼前的岑王,就沒有現在的他們!
血衛,都是岑王一手帶出來的,他們本以為會追隨著這樣的王,攻下整個星月大陸,在大陸上插上雲國的旗子。只是,兩年前的噩耗傳出,他們的心也沉了下去。
都是岑王的心月復,縱使皇室之人對外宣稱,岑王進階失敗,導致雙腿殘廢。但他們又怎麼可能相信這樣冠冕堂皇的謊言。若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岑王也不會有這樣的一天。
那當初為國出力,擊殺無數叛逆的戰神岑王,如今卻被眾人恥笑。當年的贊不絕口,歌頌岑王的人,早已經消失。這一片安逸的環境,都是岑王打出來的,他們,有什麼資格嘲笑!
肅殺之氣不斷,所有的血衛都抬起頭,看著前方的轎子。無論風輕歌是怎樣的女人,他們都不會去搭理。但此刻見她坐在馬匹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他們的心中,有著一絲的感激。
岑王雙腿不便,根本無法乘騎駿馬,以殿下的性子,絕對不會坐上這花轎,定是眼前的女人,將他勸進花轎之中。
「殿下!」
浩蕩的聲音隊伍跪地,一聲殿下,將心中的熱血完全釋放開來。
今日之後,不知何時才能見到他們的王,那個帶領他們,馳騁天下的王!
他們多希望,那坐在花轎中的人,能夠掀起簾子,看他們一眼,就一眼,讓他們永遠都記得,他訓斥他們的眼神。
只是,那花轎至始至終都是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聲音,靜到讓人懷疑,岑王慕蒼雲是否在花轎之中。良久之後,花轎中才傳出咳喘聲,不快不慢。
「走吧。」沒有任何的數落,沒有任何的言語,那淡漠的聲音回蕩著,那麼輕,落在血衛的耳中,卻跟霹靂一般。
他們的岑王殿下,就要這樣離開!
喜慶的隊伍繼續前行著,跪著的血衛讓出一條道來,目送著前方的隊伍,一步步走出城門,遠離這京城。
「我會好好照顧他的。」就在所有血衛失落之時,那馬背上的人悄然回首,俏皮的看著身後的血衛,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她伸出右手,重重的落在自己的心髒處,這是對于軍人的承諾!
所有的血衛都愣住了,但看到那手勢,無神的雙眼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他們猛地抬起右手,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心髒處,無聲的承諾,回蕩在城門之處。
待到看不見了那隊伍,跪地的血衛才站起身來,將胸前的大紅花扯下,同一時間朝著空中猛然一拋。站在血衛中的人,反手扣住自己腰間的弓箭,那一道橙色的光芒直射而出,帶著那大紅花猛然飛向天邊。卻在最高的地方炸開,紅色的花瓣翩翩落下,仿若一場玫瑰花雨。
「列隊,回宮領罰!」冰冷的聲音開去,整齊的銀色鎧甲,沒有任何的溫度,朝著那冰冷的皇宮而去。今後,他們再也沒有感情,只是皇帝的爪牙。那唯一的心,已經離他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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